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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霜霜給馮喆錄完筆錄,冷冰冰的說了句不要遠離,隨時可能找你瞭解情況就讓馮喆下車。
馮喆懶得和一個帶着情緒的少女鬥氣,雖然她的職業很強勢,只是她的工作方式卻做的不強勢,馮喆知道,做詢問筆錄是需要兩名警察共同來完成的,就憑潘霜霜的工作態度,馮喆都能想象她吃癟的日子在後頭。
雖然馮喆很期盼,但是他也明白,令小泉恐怕是帶着楊凌暫時的離開嶺南了,而且,這幢樓上的租戶在小山被殺後幾乎有一半的人當夜都沒回來。
馮喆在期待和失望中過了一段日子,警察就不怎麼找他了,因爲不久後離八里鋪不遠的地方又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一個男子被人用某種器械割掉了頭顱,死的非常恐怖,而後警察展開了調查,那名死的男子和小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警察認爲兩個案子是同一兇手所爲,就併案偵查了,繼而鎖定的疑犯目標不在本地,馮喆和這幢樓房裡的住戶逐漸就被警察遺忘。
馮喆那位遠房親戚的女兒終於從另一個省趕來,不過她來嶺南有三件事,一是配合警察關於小山一案的詢問,二是因爲八里鋪這一塊已經被列入城中村改造範圍,她回來的主要目的是和政府有關部門就拆遷賠償金進行協商的。
還有最後一件事,因爲拆遷得到了一些賠償款,她就將一直送在養老院中的老母親接到自己生活的城市裡去了。
雖然八里鋪、月月巷被列入了拆遷範圍,但畢竟搬遷工作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就這樣馮喆又在這裡等了兩個月,直到他參加完公務員考試,也沒有等到楊凌回來。
終於,在馮喆要到武陵市司法局報到的前一天,這幢讓馮喆住宿了四年之久的樓層,被轟鳴的鉤機和剷車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夷爲平地。
極目所視,遠近往日的高樓大廈已經變成了廢墟,因此視野也就豁然開朗,馮喆在舊樓的破磚爛瓦斷壁殘垣上佇立很久,心中千萬次的問:楊凌,我要走了,你在哪裡?
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撲棱着翅膀漸飛漸遠,最終成爲一個個黑點,消失不見。
……
三年前,馮喆因爲一個破花盆被副校長張光北莫名其妙的斥責後,他就有了自己今後要當領導,要讓張光北有朝一日對自己俯首稱臣的念頭,接下來的某一個日子,張光北再一次當着法律系的同學們侃侃而談另有所指的對馮喆說廁所的門一直敞開着,言下之意彷彿是說馮喆這一生只能低賤,面對事情只能逃避,這就更加刺激了馮喆。
馮喆思量很久,再一次確認了自己今後人生道路的發展方向就是要當公務員,自己要做官,至少要做一個廳級以上的官,然後找機會光明正大的當着副廳級幹部張光北的面踢碎一個花盆,再問張光北你知道廁所門在哪裡嗎?到那個時候,看他會拿自己怎麼辦。
不過,在後來的日子裡馮喆慢慢捋清了思路,尤其同寢室的趙楓林一直順風順水的境遇讓馮喆堅定不移了這一信念。
馮喆探聽了解了趙楓林的簡歷,他掌握到,自從幼兒園開始,小學中學乃至到南大,趙楓林一直就是他所在學校的班幹部、學生會領導,他學習成績未必是同學中最優異的,但無疑一直是衆目睽睽的焦點,運氣好的出奇,而大學臨近畢業,別的同學都在爲今後的職業去向和人生生計發愁,趙楓林卻已經可以大搖大擺瀟瀟灑灑的到武陵市政府的某個機關單位上班,端鐵飯碗了。
生活中一個人要是比較牛逼,要麼他自身本事過硬,要麼他身後的某個人能力過硬,馮喆清楚,趙楓林二十來歲的生命旅程之所以一直一帆風順,其實他自己沒什麼過人之處,了不起的另有其人,那就是趙楓林的父親趙觀海。
趙觀海是武陵市的一個副市長,就是趙觀海的原因才讓趙楓林前程無憂的,因此,馮喆覺得自己就算不爲在今後某個日子臭屁一下張光北,也要像趙觀海一樣,成爲一個具有能力的人。
所以,從那時開始,馮喆就暗自爲畢業後考公務員做準備。
馮喆要當官的這個初衷是有些可笑和完全是出於一時的氣憤,而且最初他要做公務員的動機有些上不了檯面,僅僅是爲了對付張光北這個人,不過人生總是充滿了不確定的變數:如果馮喆自己一直考不上公務員怎麼辦,如果僥倖考上公務員卻一輩子也做不到廳級幹部無法在張光北面前揚眉吐氣怎麼辦,如果馮喆做到廳級幹部後張光北成了省部級幹部,那又怎麼辦,更或者張光北忽然嗚呼哀哉沒等到馮喆飛黃騰達報仇雪恨就駕鶴西遊被送進火化爐燒成了一把骨灰,那又怎麼辦?
要是這樣,張光北給予自己的悶氣就一直憋着?那顯然是馮喆所不能接受的,也不是他做人的風格,所以,纔有了在畢業前一晚上馮喆在教學樓上對張光北扔暖水壺的行動。
馮喆這次參加五陵市的公務員考試,結合自身的條件,他報考的是司法局,成績出來後他自己覺得還可以,筆試第一,面試第二,可是過了好幾天還沒有公佈他考上的名單,馮喆不清楚怎麼回事,想也許是考砸了,自己安慰自己說失敗是成功的媽媽,爲了張光北自己都應該今後堅持不怠繼續考,事業尚未成功,男兒自當努力。
正當馮喆對這次公務員考試已經失去信心的時候,要他到武陵市司法局報到的通知卻來了。
雖然通知來的晚了,但畢竟是好消息,馮喆理解是好事多磨,幾百個人爭一個崗位,資源有限,自己成功了,別人就失敗了,自己也算是勝利者,爲此多等幾日,今後就有了穩定的工資可以拿,旱澇保收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經過一個多禮拜的上崗培訓,馮喆開始工作,他被分配到了武陵市司法局老幹部處。
老幹部處這個崗位和當初參加考試前明示的位置有些出入,那時公佈的招考位置是司法局辦公室,那絕對是一個非常接近局領導,容易出成績的地方,因爲無論哪個人沒事總在領導眼前晃盪,領導就容易記住你,起碼可以混個臉熟,有事了領導就會找個比較熟的人去辦,這樣提拔的可能性就增加了,機會就比別人多。
至於實際落實的時候怎麼就被分配到老幹部處,馮喆百思不得其解,但畢竟可以上班了,這是好事,就不再多想。
武陵司法局老幹部處在馮喆報到前有一個處長兩個副處長,加上一個內勤共四個人,三個領導一個兵,屬於頭重腳輕,處長姓呂,叫呂操,五十多歲,全身肉乎乎的,臉也很圓,眼睛有些小,一笑就只見肉臉不見眼珠,總領處裡的工作,兩位副處長分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出頭,叫花滿勤,身形消瘦,不苟言笑,看上去很嚴肅的樣子,倒是和正處長呂操總是笑眯眯的模樣形成了很強烈的對比,牛副處長就說其實花滿勤纔像是正處長,含而不露,有官威,另外“滿勤”就是全勤,即是領導,全勤了工資又多,真是一舉兩得。
牛副處長叫牛闌珊,馮喆記得有一個白酒的品牌就是叫牛欄山的,這和牛副處長的名字倒是諧音,很好記。
不過牛闌珊副處是個女的,三十多歲,她給馮喆說自己不喝酒,是六不女幹部:人長得不醜不俊,不黑不白,不老不少,所以爲之六不,馮喆心說六不明明加一條不喝酒,這不是七不了?那牛副處這樣強調個人的六個特點,究竟是什麼意思?不知道牛副處還有什麼“不”沒有展現出來的,總之牛闌珊副處長說話總是有些偏離主題,有些虛無縹緲,馮喆逐漸就習慣了。
老幹部處還有一個內勤叫尚靜,是辦事員,這也是馮喆去老幹部處之前那裡唯一的兵,尚靜和馮喆同齡,人長得明眸善睞,左臉蛋上隱隱約約還有一個酒窩,模樣很甜美的樣子,不過她也幾乎不笑,和花滿勤副處長冷峻的臉倒是有的一拼。
尚靜比馮喆參加工作早一年。
馮喆到了老幹部處的當天,牛闌珊一看馮喆的簡歷就拍了桌子,將屋裡其他人幾乎都嚇了一跳,牛闌珊說:“原來是個孫悟空!”
當時老幹部處全體人員加上馮喆五個人都在呂操的辦公室,大家都不明白牛闌珊在說什麼,牛闌珊解釋說:“你們看,馮喆他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還沒結婚,當然沒有孩子,無前無後,獨一無二,這不跟孫悟空一樣?”
牛闌珊說着就笑了起來,呂操嘴角彎了一下,也不知是笑還是覺得牛闌珊說話過分。
《西遊記》裡的孫悟空是天地所孕育,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很正常,馮喆獨身一個,父母應該是不健在了,這和孫悟空根本沒有可比性,拿新來的同事比作齊天大聖還有情可原,可以解釋爲神通廣大,不過牛闌珊直接說馮喆是孫悟空,這就有些暗喻馮喆沒父母,沒父母可不就是私生子?馮喆是哪來的?這是罵人的話,牛闌珊這個比喻有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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