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直開到了酒樓的門前才停下,將連綿紛飛的夜雨隔絕在了遠處,一個穿着和服的女人過來將車門打開,彎着腰鞠着躬歪着臉先用日語很溫柔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又說了一句非常地道的中文:“歡迎光臨。”
馮喆一瞧酒店的名字有些想笑,這酒店名字竟然叫“一條酒店”。
李蓉彷彿知道馮喆在想什麼,很自然的、輕輕的攀着馮喆的胳膊,像是溫順的妻子或者聽話的女友一樣,眼睛卻目不斜視的看着前面的和服女人扭着日本似的碎步在前面帶路。
馮喆心裡有些異樣,沒想到李蓉這樣大膽,但衆目睽睽,就隨她去了。
到了裡面包間,拉開了槅門進去,李蓉才鬆開了手,和馮喆分別坐下,那個門口帶路的女人才再次彎腰離開了,又來了另外一個和服女人,她跪着給馮喆和李蓉遞熱毛巾、再倒茶,等兩人擦完了手將毛巾收起來,端着小盤子弓着腰又離開了。
李蓉這時開口解釋說:“這酒店聽起來是日本酒樓,不過不是日本人開的,至於叫一個日本的名字,原因是冠名外資企業的話,可以方便洗錢避稅。”
原來如此。馮喆問:“日本姓那麼多,怎麼就叫‘一條’,這不打麻將?怎麼不叫一餅?”
李蓉輕輕笑了一下,非常的明眸皓齒,馮喆的視線有些挪不開,這時來了一個邁着小碎步的女人請兩人起身用餐,馮喆就趁機起來。
這和服女人徑直的到了一堵牆面前,馮喆心說這牆後面又有奧秘,他看李蓉氣定神閒的,只見那和服女子伸手在牆上一按,這堵牆上忽然的就露出了一個門形,裡面竟然又是一個包間,又有一個穿和服的女人跪在包間的門口一臉恭迎的模樣,還再次的用日、中語言說了“歡迎、辛苦”的話。
這包間除了中間的位置有一張桌子和筷子、碗和一些炊具外什麼都沒有了,燈光氤氳,格調非常具有家的感覺,那個恭迎着的女人已經跪在了桌子前等候,李蓉這次先過去跪坐着給馮喆做示範,馮喆心裡知道這頓飯是沒椅子可坐,可是跪坐有些不習慣,李蓉不等馮喆多想說:“你怎麼舒服怎麼坐就行,”而後又加了一句“就像在自己家牀上一樣。”
就像在自己家牀上一樣?這話即是說明,又充滿了暗示,不知道是環境的影響還是內心想法太多,馮喆在李蓉面前有些放不開,他先學李蓉跪坐下,一會覺得很彆扭不舒服,後來就盤着腿,心想自己今天有了點魏晉遺風。
李蓉主動先點了一個龍蝦,馮喆還在想她怎麼只點一個,但這隻龍蝦很快的上來,大的讓馮喆驚訝。
馮喆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龍蝦,而且這龍蝦竟然還是生的,除了中間食用的部分被切成很薄很薄的蝦肉片外,蝦頭和蝦尾還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
這怎麼吃?
生吃?
在馮喆思索的時候,李蓉已經開始了動作,她很緩慢的先往味碟裡放了花生、薑絲、芥末、耗油和一些調料,然後伸手拿筷子夾着一片生蝦肉和配料慢慢的攪在一起,接着很優雅的送進了嘴裡。
李蓉的吃相非常的好看,行雲流水的就像是一場表演,馮喆知道,其實李蓉就是在表演,她是示範給自己看怎麼吃蝦,爲的是不讓自己尷尬,心說這真是一個體貼又善於維護男人面子的女人,於是想自己裝什麼裝呢,大老遠的將這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從嶺南叫來,難道只是爲了和她聊天?真他媽虛僞!而且現在就自己和她,她肯定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也希望自己做什麼,自己的虛僞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想到這裡,馮喆嘴上老老實實的嘆了一口氣:“我是井底之蛙。”
李蓉緩緩的蠕動着紅紅的嘴巴,輕輕的咀嚼着,將蝦肉嚥進了肚子裡,而後用酒盅喝了一口白酒,才說:“這算是一條酒樓的招牌菜,你嘗一下,看味道怎麼樣。”
馮喆跟樣學樣,將蝦肉吃到口中,看着李蓉詢問的眼神說:“嗯,味道還可以。”
李蓉輕輕笑了笑,彷彿這道菜是她親手做的要給馮喆品嚐的一樣,然後蹲着伸直了腰給馮喆倒了酒:“喝點酒,吃生蝦要喝白酒,白酒殺菌消毒,對身體有好處。”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一味的消滅食物,這很符合“寢不言、食不語”的古訓,氣氛卻不知不覺的陷入了一種曖昧,一會李蓉又點了一道湯,她依然的讓服侍的和服女人出去,自己親手給馮喆舀了一碗,看着馮喆喝了一口,眼睛詢問似的看着馮喆,馮喆說了“不錯”,她纔回到自己這邊坐好。
“聽說這酒店是交通部某一個領導的親戚開的,具體是誰我不清楚。名字叫一條,好記。”
馮喆一聽就看着李蓉,心裡再一次感嘆螓首蛾眉的這個女人太會爲人着想了,真的能讓人省不少心。
傍晚的時候馮喆給李蓉打了電話,李蓉坐飛機不到二十二點就到了馮喆所住酒店的房間門口,她帶了一個行李箱,進門之後,馮喆說了自己來首都的目的,又說下雨,要耽擱幾天,有些事情想叫你來了解清楚,再說,咱們倆之間也要講個明白。
李蓉聽完說自己要先洗漱一下,她進盥洗室的時候穿的整整齊齊,一會出來全身只裹着一條浴巾,而後說:“我換衣服。”
馮喆“哦”了一聲,李蓉就將行李箱裡的衣服往外拿,看着她低頭垂髮形容綽絕冰肌玉骨的模樣,儘管裹着浴巾但是也有大半片白白豐隆的胸露在外面,馮喆心裡咯噔一下,這柳腰花態的,自己和她之間還講個屁明白!不過眼神一到胸腰那裡就滑過去了,卻又看到了她渾圓的不像樣子的小腿和大腿,以及幾乎瞧不見的膝蓋接壤的腿窪,心說我究竟要不要出去或者去一下洗手間迴避?
不過李蓉拿着衣服進了盥洗室裡面,馮喆的心裡又失望了起來。
等李蓉再出來,整個人妍姿豔質的不可逼視,她問馮喆:“能不能出去吃飯?”
能不能出去吃飯?這是什麼語氣?祈求?詢問?還是渴望得到應允?
馮喆覺得,李蓉這樣很容易讓自己男人的虛榮心極大的得到膨脹,關鍵是,自己正在順着膨脹的這條路一往無前的往下走……
點頭了以後,李蓉帶着馮喆就到了一條酒店。
菜吃完了,湯喝飽了,兩人不知不覺的都喝了不少酒,李蓉杏臉桃腮,額頭出了細密的汗,眼睛似乎要滴出水來一樣,馮喆也莫名的有些燥熱,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說我們走吧,李蓉起身到了那堵隱藏着門的牆跟前,馮喆在後面看着她豐滿的微微後翹的臀部一扭一扭的,心裡又嗖嗖的一陣酥麻。
這時李蓉轉過身,說:“你先等一下,我去結賬……”馮喆走的離她很近,一下就撞到了李蓉,身體感覺就像接觸到了一個充滿氣的氣球,兩人的頭差點碰到了一起,李蓉微微歪着臉看馮喆,毛毛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瞳仁裡都是馮喆。
馮喆看着李蓉紅紅的嘴脣和白白的牙齒,心裡的慾望就像泄洪開了閘門的水瞬間將整個人都瀰漫了,臉朝前湊了一下,嘴和李蓉的口不容分說的就粘合在一起,手往前一抱,將李蓉的身體結結實實的箍在懷裡,李蓉也同時使勁的抱着他,兩人長久的吸允着對方脣舌,只聽到各自的鼻孔在急促的出着粗氣,甚至還能聽到對方的心臟在“嘭嘭嘭”的要從胸膛蹦出來。
馮喆狠狠的一會左一會右揉捏了一會她鼓脹的胸後手往下撩起了裙子鑽進去,摸到了溼淋淋的一片,李蓉啊的一聲將胯一收腿一合攏,將這隻手夾緊了,放開馮喆嘴,自己張着大口大口吭哧吭哧的喘氣。
……
好大一會兩人才從裡面出來,還是李蓉過去將帳清了,馮喆問多少錢,李蓉說九千八。
“九千八?有沒有打折?”
“打了八折。”
“我回頭給你。”
“不要和我分彼此。”
“這是公事。”
馮喆說了心想其實是假公濟私,李蓉像怕他跑掉一樣將手伸過去攀住了馮喆的胳膊,和來的時候不一樣,整個人都掛在馮喆身上,而後再也沒有分開。
回到賓館後,進了門馮喆先去了洗手間,一會出來屋裡昏黑一片,李蓉已經將燈關掉了,朦朦朧朧中他看到李蓉躺在牀上蓋着薄被,只露出了頭,馮喆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過去,他聽到了自己鼻孔裡的氣息非常的急促,覺得自己馬上要完成一件十分重大又早就想完成的事項,他在牀前停了一下,將薄被緩緩的掀開,似乎聞到了讓自己心驚肉跳的氣息,彷彿自己在屏氣觀寶,又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在昏暗中伸手觸摸着李蓉細膩瑩白的肌膚,感覺像是玉一樣的溫潤光滑,不由暗自裡一陣眩暈。
這真是自己生平遇到的第一尤物!
而李蓉也在他的觸摸下全身輕輕的顫抖,馮喆再也忍不住,將李蓉的腿一拉,站在牀下面就做起了好事。
馮喆從來沒有和哪個女人在一起能像和李蓉做這麼長久的,他覺得李蓉身上沒一個地方不美,沒一個地方不彈,沒一個地方不綿軟,沒一個地方不吸引自己讓自己愛不釋手的。
這夜,馮喆終於領略了君王爲什麼從此不早朝,他終於明白了周幽王爲什麼要烽火戲諸博得褒姒一笑,他終於知道了爲什麼會有佳人一笑傾人城而且絕對會再笑傾人國,他真真切切的明白,在李蓉身上奮發圖強的時候,自己簡直就想死在李蓉的身上。
馮喆覺得自己所有的對於女人身體上的渴求、嚮往以及冥想和慾望,今晚在李蓉身上全部得到了體驗和滿足。
這種感覺真是難以言喻,妙不可言,深入骨髓。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馮喆看着李蓉,伸手在她白璧無瑕的皮膚上滑動着,李蓉輕輕嗯了一聲說:“到一條酒店裡去的基本都是找交通部辦事的……不過,他們的菜做的還算可以吧,算是物有所值。”
原來她也醒了。
馮喆要說的話很多,想來想去的,問:“你知道省城市銀行和供銷總社這兩者涉及到了什麼危及國家秘密方面的事情?”
李蓉想想說:“簡單的說,這件事原本是一件金融詐騙。有兩個持美國護照的人和城市銀行洽談合作引用國外資金,城市銀行的行長趙金田、副行長徐志寶輕信了這兩個美國人編造的謊言,當然也是收了賄賂好處,以爲只需要城市銀行出具備用信用證作爲手續,他們就可以從國際金融市場爲城市銀行引入一大筆的外資資金,而且,城市銀行還對引入的資金不需要還本付息,也不用對所開信用證承擔任何責任,結果事情敗露,趙金田爲了掩蓋真相,讓徐志國和手下一些人給這兩個外國人通風報信,本來是瀆職,這下就涉及了泄露國家機密。”
李蓉說的條理清楚,簡單明瞭,馮喆問:“那仔細一點說呢?”
“仔細一點,城市銀行的趙金田在對信用證業務和兩個外國人的資金信用程度不瞭解的情況下,沒有經過行裡的集體討論決定,也沒有向地方政府以及上一級的銀行如實彙報,就代表城市銀行和這兩個外國人簽訂了引入一百億美元的協議。”
“城市銀行的這位行長趙金田曾經是派副行長徐志國到相關部門諮詢引進外資的可行性的。但其實徐志國卻根本就沒有去找主管外匯業務的國際業務部諮詢,到外面遊覽了一番,就回去給趙金田說上面相關部門認爲引進外資是件好事,徐志國的話,促使趙金田決定將這事進行下去。”
“後來,在兩個外國人沒有按事先的承諾提供反擔保的情況下,城市銀行就超越他們銀行的業務範圍,開具了兩百份備用信用證,總金額達一百億美元。徐志國和城市銀行外匯業務科副科長劉淑芬一些人在信用證上籤署了各自的姓名後,交給這兩外籍人寄往國外。”
“接着,城市銀行收到國外一家企業對所開備用信用證的查詢,徐志國和劉淑芬簽署了對備用信用證無條件確認的電函,對查詢作了答覆。”
“像這種企業查詢他們作僞的情況,城市銀行一共做了三次,下來上級查賬,趙金田和徐志國爲了掩飾瀆職行爲,向兩個外國人索要其事先承諾的反擔保函。反擔保函是給了,但是是僞造的,這兩外國騙子虛構了一份‘聯合國家共和銀行’一百億美元的備用信用證交差了,趙金田明知這份信用證是無效的,仍向上級銀行報送。”
“緊接着,香港一家企業來函查詢,趙金田此時已經因爲無權簽發信用證受到上級銀行負責人的批評,但他們仍然簽發了無條件確認所開備用信用證的覆函,這樣導致了城市銀行的備用信用證寄到國外以後被直接變賣,城市銀行遭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我剛剛說了,事情到了這裡,還僅僅是金融方面的詐騙,可是趙金田參加了總行決定報請公安機關審查兩個外國人詐騙行爲的會議後,將會議的內容泄露給了徐志國,徐志國將這消息又告知了兩個外國人,後來你就知道了,這兩美國人得到通知就跑了,這是泄露危害國家秘密,因此,現在所有和城市銀行有業務往來的人和單位,都要被審查了。”
馮喆聽完了正要問,李蓉說:“你想問我怎麼知道這些?有些事,在國內是秘密,可是在國外,就不是秘密……牆裡開花牆外香,這裡有個看問題的角度問題,你要是我,會知道的更多……還有,我有兩個國籍。”
“你有兩個國籍?”馮喆一聽就睜大了眼。
李蓉說:“是,我先加入了尼日利亞國籍,後來又加入了加拿大國籍,加拿大是允許雙重國籍存在的。”
李蓉說着慢慢的伏在了馮喆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睛說:“我說過,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聽你的……我對你毫無保留。”
馮喆盯着李蓉的眼睛說:“我還想什麼?但願你別後悔你所做的,我其實就是一個很虛僞的人,也是一個很複雜的人,還可能是一個很危險的人。”
“不管你怎麼樣,我不會後悔……我曾經很複雜,今後,我只想簡單……”過了一會,李蓉接着說:“我知道你遲早會明白我就在你樓下住着的……可能你原本沒想到,可是,從莫斯科見到我之後,你會覺得我肯定就在你身邊了……那幢樓裡的房子都賣完了,可就是下面兩間沒人住,一間是你的,另外一間一直無人問津,這還不奇怪?……馮喆,馮喆,不管以前怎麼樣,你真的就是我最後的歸宿,你要信我。”
馮喆心說我信不信你又怎樣?我到底也是沒有管住自己,我有時候分外的不想約束自己,我內心對這個世界的慾望越來越狂熱,整個人就要分崩離析,即將精神分裂。
——雖然我一再的埋沒隱藏自己,但我其實就是一個愛錢愛權愛美女貪圖享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