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一進門看到馮喆,臉上生動起來,就帶着笑,說:“小馮哥哥,好長時間沒見了,你工作順利啊。”
小娜一張口,馮喆就想人的秉性是改變了的,“小馮哥哥”這樣的稱呼怎麼能在機關裡隨便的叫,再說自己和她很熟嗎?怎麼一進門不稱呼牛闌珊,反而叫自己,自己比牛闌珊的職務大嗎?這可是牛闌珊的辦公室,也許小娜性格率真,可是這樣做真的不好。
馮喆對着小娜一點頭,說了一聲:“你好,”繼續的將牛闌珊桌上的名單拿在了手裡。
牛闌珊這時問:“有事嗎,小娜,大早上的來。”
小娜身上散發着一股香味,馮喆記得上一次在吃飯的時候聞到小娜身上的味道特別濃,這會倒是清淡了些,像是月季花香,心說這一點上這個女人倒是會審時度勢,大夏天的搞得香氣四溢聞風十里,誰能受得了,看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用教都有因地制宜的隨機應變的天賦。
小娜笑着甩了一下頭髮,說:“大姐,昨天閒逛,在大世界那裡看到有一款帽子,我一看就喜歡了,可是怎麼戴,都覺得不適合我,怎麼說呢,這帽子的氣質是我駑駕不了的,可是我又實在喜歡,捨不得錯過,想來想去的,就想到了大姐你。”
小娜說着從手提的袋裡掏出一頂女士帽子,笑着說:“所以呢,我就買回來專程的送給大姐你了,咱們不能讓別人將美給獨佔了,那我可真是要氣得不行……你戴上我瞧瞧。”
原來小娜和牛闌珊已經這樣熟悉了,都叫上大姐了,這個小娜雖然有時候說話粗俗,可是辦事的方式卻很合牛闌珊的意。
牛闌珊看到小娜大早上的一上班就給自己送東西,心裡美滋滋的,嘴上說着不要吧,人卻已經站了起來,馮喆就退後一步,小娜將帽子戴到牛闌珊頭頂,左右的擺弄,牛闌珊就說:“可惜沒有鏡子。”
馮喆一聽牛闌珊這樣說,心裡就想起一個笑話,說的是要讓一個女人發瘋,就給她許多新衣服,但是不給她鏡子,這女的很快就會急瘋掉。
自從覺得牛闌珊辦事能力不行後,馮喆就極力的在和牛闌珊保持距離,儘量不參合到諸如馬光華吃請一類的事項中去,因此對於小娜和牛闌珊以及馬光華之間今天的關係究竟到了那種程度,馮喆是不清楚的。
不過,小娜既然來了,總不是白來的,必然有事情找牛闌珊,也不知道什麼事情不能在電話裡商談,或者找個私人的地方商量好,非得追到單位裡讓別人看到她們之間關係親密,送禮也不是這樣送的吧?這一點馮喆覺得小娜還是考慮不周到,而牛闌珊,似乎也不以爲意。
“女人穿衣,男人欣賞,沒鏡子好辦啊,這不是馮哥哥嗎,你快說說,大姐戴着這帽子怎麼樣?美吧?”
小娜將自己拉進了這場戴帽審美測試做評委,馮喆只有裝作努力欣賞的樣子,心說什麼女人穿衣男人欣賞,我可從來沒有欣賞過你們倆。
“不錯,我覺得好,再有這個季節一頂漂亮的帽子是女士們必備的,天太熱了,要注意防曬保護皮膚。”
馮喆的話避重就輕,其實還是沒有說這頂帽子到底好不好,倒是說了兩句人人都沒法反駁的事實,因此牛闌珊改掉剛纔對馮喆的冷臉,笑了起來。
“你看你,專門的就來給我送帽子。”
牛闌珊將帽子拿在手裡,左右的審視,小娜就笑:“也不全是,我們馬總要我來和大姐說……”
牛闌珊這時猛地咳嗽了一聲,馮喆裝作沒留意,眼睛在看着手裡的老幹部名單,牛闌珊說:“小馮,就那兩個人,你去看看怎麼回事,儘快,處裡已經催了好幾次了。”
“好,我這就去。”
馮喆說着對小娜一點頭,就出去將門關上,也不管小娜對自己笑的多麼嫵媚。
以前馬光華找牛闌珊辦事都是親力親爲的,如今只讓一個女秘書出面送帽子就可以搞定了?
想到這裡,馮喆更是堅定了自己當初遠離馬光華和牛闌珊的決定,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
不管小娜找牛闌珊做什麼,反正和自己沒關係,馮喆進了自己屋裡,尚靜擡頭看着他,馮喆就說:“可惜,馮某人去而復返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這句話本來是荊軻刺秦王的語句,當然荊軻到了秦國就被殺了,剛纔尚靜調侃馮喆,說他風蕭蕭兮易水寒,意思是馮喆去了牛闌珊那裡凶多吉少的意思,馮喆回來說自己去而復返,算是對尚靜剛纔的話的回覆。
“嗯,那是,你是孫悟空,比荊軻高明多了,怎麼都打不死的。”
尚靜說着,毛毛的大眼就一直看着馮喆,馮喆嘴角抽了抽,話到底沒說出來。
雖然經過了昨夜,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突飛猛進,其實也就和實質性的進步僅差一丁點突破了,可是馮喆覺得還是不適合在辦公室裡說一些親密的話,雖然其實普通同事之間也可以互相開玩笑的,但是馮喆覺得小心無大錯,還是謹慎一些的好,再說男女之間的相處是需要慢慢的培養的,一下子就全無顧忌爲所欲爲,馮喆覺得必然喪失了體驗過程的那種心境。
尚靜覺察到了馮喆是要說自己是女妖精什麼的,可是他什麼也沒說,正巧,這時電話響了,尚靜就伸手過去,說:“你看,我也是很勤奮的。”
尚靜以爲還是牛闌珊打來的電話,可是接了後卻發覺不是,伸手就將話筒遞了過來,馮喆接過來,說了聲你好,才發覺尚靜的表情有些黯然。
裡面傳出了嚴然甜美的聲音:“馮喆,你好,在忙嗎?”
“是,你好。”
“嗯,我們院裡組織人去西峽水谷漂流,就這個禮拜天,不知你有空去沒有?”
不問馮喆有沒有興趣而是問有沒有空,嚴然對於自己的邀請也是很自信的,馮喆回答說:“我最近很忙,現在不能確定,單位有件事從三月拖到現在,是我負責的,有些麻煩,剛剛還被領導批評了。”
“啊呀,心情不好?要不,我請你吃飯,我心情一不好就大吃特吃東西,療效特別好,怎麼樣?”
“你這診斷不錯,看來今後醫院可以直接改飯堂了。我現在就要出去,不知道會忙到什麼時候,回頭我聯繫你。”
嚴然聽了就笑說:“那你注意防暑啊,有事及時聯繫本護士,免費給你打針,嗯,我可不是希望你得病啊!”嚴然咯咯一笑,就掛了電話。
屋裡的氣氛有些異樣,尚靜盯着電腦屏幕不吭聲,馮喆揚着手裡的名單,恍然未覺的說:“領導說了,這事要儘快,樑領導已經催了好幾次了。”
“不能夠吧?”尚靜起身要接馮喆手裡的名單,馮喆也站起來給她遞了過去,尚靜就看着馮喆,心說他真是體貼。
尚靜看完了名單,問:“這是六不幹部做的好事?”
“然也!”
“也就這水平!”尚靜說着就拿來橡皮將牛闌珊在名單上圈的兩個名字印跡給塗抹掉了:“將人名字用2b鉛筆圈起來,而且還是圈的長方形,也虧她想的出做得到,這種方式是對死人用的,你要是拿着這份名單出去,要是讓老幹部見了,還不要將你生吞活剝嘍?”
馮喆就點頭:“嗯,秦王看來不想自個殺荊軻,要借刀殺人,讓五陵司法局的老幹部們食其肉,喝其血。”
尚靜一聽就看着馮喆。
馮喆沒想到尚靜反應這麼大,比自己都敏感,連忙說:“你別介意,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不就風蕭蕭兮易水寒嘛,我都從秦國回來了。咱們剛開始不都好好的嗎,我就是借話趕話,說到這裡了,純粹開玩笑,你要讓我閉嘴,我就不說好了。”
尚靜看着馮喆認真的樣子,臉上又浮現了笑容,說:“那什麼,你中午,一般吃飯嗎?”
剛纔嚴然在電話裡邀請馮喆吃飯的,馮喆覺得尚靜一定聽到了,她這會又用以前自己對她說的話來問自己,馮喆就點頭:“那要看和誰吃,去哪?”
馮喆拒絕了嚴然卻答應了自己,而且說話的意思將以前自己答應和他吃飯的心理提拔到了相互一致的程度,尚靜很高興,說:“待定,不過我先將這個重新打印一下。”
“不用麻煩吧?我就用這個也行。”
“不能,你還不知道咱們局裡的這些老幹部們,有些事情他們視若無睹,有的事情卻非常認真,萬一這兩人看到這個名單上有這樣的劃痕,會不會就此發難?雖然事不是你做的,可活是你乾的,你得首當其衝,就是其他老幹部看到了,也難免會議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馮喆見尚靜堅持,就由她去了,說:“那讓你倒是多一事了,謝謝。”
尚靜看看馮喆,一邊打字一邊問:“二鍋頭是說上面很急,催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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