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先前已經到達的縣委辦人員安排的很好,午後到了贛南省會衆人就住進了賓館,簡單的洗漱後用了餐,裘樟清說今天剩下的時間大家可以自由活動,四下走走,感受一下內陸經濟大省的氣氛。
裘樟清的話得到了大家的響應,一會三五成羣的就沒了影,錢一夫在給裘樟清彙報完工作後也離開了,唯獨就剩下了馮喆呆在裘樟清房間裡,裘樟清說:“你不去看看?”
“裘書記,我覺得省會和省會沒什麼區別,除了高樓就是高樓,只有街上人的面孔不一樣,”馮喆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我想到了涇川市後,再好好看看,那兒對半間房的借鑑意義大一點。”
“這樣?看來應該將你直接送到涇川纔是”,裘樟清笑了笑說:“你總是和別人的想法不一樣。”
“也不是,主要是我有點懶,再說我對贛南也不熟,怕萬一走丟了……嗯,書記也沒出去,人都走了有事連個跑腿的都沒有了,要是書記你去哪,我跟着,也能多一個伴。”
“前一句可以忽略,後一句纔是你心裡的想法,”裘樟清站在了窗戶前望着遠處的建築說:“有人說到東北才知道膽小,到首都才知道官小,到南方纔知道錢少,我看是走多路了就知道身體到底好不好……”
裘樟清正說着話,她的手機嗡嗡的開始嗡鳴,馮喆就走了出去去了自己的房間,停了一會他再回來,可是到了裘樟清房間門前聽到裡面彷彿還是在講話,而且語速很快,於是他又拐了回去。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光影交錯之間太陽就完成了它今天的工作去地球的另一邊發揮光亮去了,一會馮喆接收到了一條短信,內容是熱情的贛南人民歡迎你,某某賓館星級服務包你住的舒心玩的開心有回家的感覺,而這個賓館的名字則就是現在所下榻的。
從跨進了贛南省境內起,馮喆已經受到了很多諸如此類的軟廣告,這種廣告就是不定向的羣發,專門針對的是外省的號碼,完全是一種要約引誘,馮喆心說感情這個賓館是全體贛南人民都擁有股份的,要是自己在這裡不開心的話贛南人民都有罪了。
緊接着,馮喆又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面是幾句問話:
飢渴和飢餓的區別是什麼?
男人身上有幾個窟窿眼?
女人身上有幾個洞?
這些窟窿眼和洞的作用都是什麼?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區別於使用黃瓜的位置,小妹現在不飢餓但是很飢渴,你能消除妹妹的飢渴嗎?
其餘的問題關鍵不在於窟窿眼的多少,而在於小妹身上的洞都可以讓你用各種方式來填滿。
妹妹是在校全日制大學生,還有幾個姐妹,有考研的,中學生也有,如有需要,我們隨時可以完成高質量的促膝長談。
馮喆一目十行的的瀏覽了短信,屋裡的座機就響了起來,他以爲是賓館的那種特色服務,有心不接,但一看上面的號碼,心裡一動,就憋了一口氣,拿起話筒沒等那邊說話就很不耐煩的說:“說了好幾次不需要你們的什麼服務,別再打電話過來了!聽到沒有?”
本來話筒的那邊就沒來得及說話,聽馮喆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的說完,對方忍不住就笑了:“小馮,你過來一下。”
“啊!是裘書記!對不起,我以爲……好,我這就過去。”
裘樟清本來心情很不好,因爲剛剛接那個電話手機都打的沒電了,備用的電池也懶得換,又因爲房間的號碼比手機號短,所以才用賓館房間的座機給馮喆打了過去,沒想到馮喆已經受到了很多的騷擾這會語氣這麼的衝,因此掛了電話裘樟清坐在那裡又笑了起來,心說認識馮喆幾年,還從來沒聽到他這麼大聲的和自己說過話,當然他衝的對象也不是自己,不過聽他發火的語氣倒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馮喆進來的時候臉上還是不好意思,嘴上就要道歉,裘樟清擺手說:“坐在屋裡也很悶,我們出去走走吧。”
馮喆答應着將裘樟清的手機更換了電池,看她沒有接手機意思,就自己拿着,兩人出來打的,司機很熱情的問去哪,裘樟清說:“隨便……哪有意思就去哪。”
司機明白了,這一對戀愛的是來旅遊呢,就問是不是第一次來贛南,還說贛南好玩的有意思的地方多了去了怎麼怎麼滴。
裘樟清和馮喆都沒想到這個司機是個熱情的話癆,嘰嘰咕咕的說個沒完,車子繞了一大圈子之後裘樟清覺得有些煩,就讓在水族館那停了車,但是她並不進水族館裡,只在外面廣場沒有目的的漫步。
黃昏時分,斜陽輝映,裘樟清信馬由繮的走來走去,微微的風將她的頭髮吹得輕輕擺動,馮喆心說到底是領導還是與衆不同的,要是她換一身稍微隨便一些的衣裳,就會徹底的融進這個環境中。
一會到了一個快餐店門口裘樟清站住了,馮喆問:“要不,進去坐坐?”
裘樟清點頭,馮喆伸手就拉開了門,但是沒想到裡面的人有些多,裘樟清一邊往裡進一邊心情又不好了起來,馮喆跟着她到了樓上坐下,自己就去點餐飲料,而後靜靜的坐在裘樟清的對面,心說這哪像一個管理着近百萬人口大縣的一把手,也許,她就是想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裡體驗一下生活?
與老人溝通,不要忘了他的自尊,與男人溝通,不要忘了他的面子,與女人溝通,不要忘了她的情緒,與上級溝通,不要忘了他的尊嚴,與年輕人溝通,不要忘了他的直接,與兒童溝通,不要忘了他的天真,裘樟清又是女人又是上級,情緒還很不好,所以馮喆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在這個時候除了做一個傾聽者讓她自我發泄外,沒有更好的選擇。
沉默了好大一會,裘樟清終於說話了:“有一次,孔子周遊列國,被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攔住了,大漢問孔子,聽說你博學,那我問你,一年有幾季?孔子就回答說三季,大漢一聽很滿意的走了,弟子就問孔子,一年明明四季,先生怎麼說三季啊?孔子說,你有所不知,這個人是屎殼郎成精所變,一到冬天就鑽進糞堆,一生只見春夏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有四季。”
裘樟清說着看看玻璃窗外,又停了一會說:“你要是和一個不在同一頻道的人辯論,你就是累死也不能讓他明白什麼。”
裘樟清想要說什麼呢?
兩人沒坐多久,看起來裘樟清的心情好了一些,兩人就又打的原路返回了。
接下來的幾天考察團的行程都是按照事先的安排走的,到了涇川市之後,涇川市的一位領導一語道破天機:這世上總是有人只說不幹,有人總是隻幹不說,通俗的講就是說的說乾的幹,說的總給乾的提意見,但是用在發展地區經濟上,就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要說,不該乾的該乾的要選擇性的去幹,乾的怎麼樣聲勢總要先宣傳出去,不能說了也白說幹了也白乾,那樣聾子給瞎子拋媚眼怎麼能出成績?
至於那幾個億的市政建設沒讓財政出一分錢,其實不算什麼秘密,簡單的很,就是將那些錢分攤到各鄉鎮和經濟實力比較強的部門,再把各鄉鎮的黨wei書記和有關部門一把手叫在一起,每人發給一張印有該鄉鎮或部門無償捐資的款額就是了。
成績就是這樣來的,財政就是這樣解決的。
原來這樣?
從梅山縣來的人一聽都議論紛紛,尤其是鄉鎮的書記們都說涇川就是這樣搞的!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要將人逼上梁山,這個芝麻小幹部是沒法當了。
議論是議論,但是縣裡真的要學涇川的經驗,估計沒幾個人真的會掛靴離去的,牢騷的話也終究就是一個牢騷。
涇川是此行的最後一站,明天就要離開打道回府,中午吃完了飯裘樟清讓錢一夫通知說就不召集大家開會了,還有半天時間,想自由活動的,就不必再打報告請示,明天早上九點準時開拔回家。
涇川市的經濟的確發展的不錯,算是贛南距離嶺南交界處最現代化的地區,大家都學習調查了還幾天,如今任務結束,壓力沒有了,心情好,神經就放鬆了起來,雖然已經進入了秋季,但是大街上的女子還都穿的十分清涼,這些都是映入眼簾的美麗風景,而且見多識廣的梅山來訪者都能看出很多的女人不像是涇川本地的人,那麼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們來自何方,在涇川這個出金子的地方是做什麼的,就有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但是光是看沒什麼意思,越是看有時候就會越着急,於是大家還是先找地方喝酒。
喝酒就得有講究,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認識誰,喝完了酒再搞別的活動也方便,反正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馮喆從那天和裘樟清在贛南省會出遊之後兩人沒有單獨的出行過,下午吃飯裘樟清讓馮喆和自己四下走走,馮喆就和裘樟清在涇川大街小巷或者漫無目的步行遊逛,或者坐着車子到處看。
涇川市的市政建設從他們的領導口中說出來簡單,但是老百姓卻不管基礎設施建設的錢是從哪裡來的,他們要的是直接的效果,裘樟清帶着馮喆一會坐車一會步行的,也將涇川大致的逛了個差不多,但是沒想到到了涇川市政府門口的時候猛然的被好一百多號人給堵在那裡,前進不能後退不得。
因爲距離住的地方已經不遠,天色也有些晚了,裘樟清就選擇了步行,兩人到了涇川市政府對門的人行橫道的時候,突刺刺的不知道從哪來了許多人,這些人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樣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一起,這樣就將裘樟清和馮喆困在了中間,攜裹着裘樟清和馮喆往一步之遙的涇川市政府大門裡面進。
經過最初的慌張,裘樟清和馮喆冷靜了下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知道這些人都是有組織的來上fang的。
市政府的對面就是涇川公安局,一般圍堵政府說事的人基本都是在白天,但是這些人看起來很有鬥爭的經驗,出動的時間是在晚上,後來馮喆和裘樟清才聽這些人說市政府裡今晚在開一個重要會議,市裡的領導基本都在,所以這些人是有的放矢。
可是馮喆和裘樟清不想攙和這事,但是一時半會也走不出人羣,在百十號人窩裡被激動的人們擠來擠去的,急切之間馮喆既要保護自己又要照顧裘樟清的安全,很快的就汗流浹背。
但是更糟的情況很快的就來了,公安局那邊突喇喇的就來了很多的警察,將這些人全都包圍了起來。
馮喆有些着急,今晚自己和裘樟清要是在這裡被當成上fang鬧事的給關起來可就笑話了,更何況面對不受控制的人們警察沒準會使用強制手段的,要是裘樟清受了傷,那怕蹭破一丁點皮,自己都罪無可恕了。
乾着急沒辦法,馮喆和裘樟清只有伺機而動,兩人被四周的人越擠越緊,裘樟清氣喘吁吁的,馮喆就在她耳邊說:“將手臂撐在胸前!”
裘樟清一下就明白了,將手臂撐在胸前能防止被擠保障呼吸通順,但是畢竟力氣小,一會馮喆就覺察到裘樟清的背上也出了汗,於是他就盡力的將裘樟清身邊的人往一邊推。
這時,人羣猛然的激動了起來,叫嚷着、呼喊着,口號逐漸一致,由於隔了一個省,涇川的方言和梅山還是有區別的,馮喆和裘樟清也不知道這些人都在喊叫什麼,只能被慫恿在人羣中間的位置,這時前面有幾個聲音尖利的女聲叫着似乎是說涇川市政府草菅人命、將人活活燒死之類的話,還哭了起來,聲音歇斯底里的,人們更加的激動,情勢越演越烈,馮喆的個頭高一點,他看到一隊隊的公安已經封鎖了市政府的大門口,但是自己所在的羣體就像一個從炮膛裡發射失敗的彈丸一樣緩慢但是非常有力的朝着那些警戒的公安衝撞着。
“跟着我,我們儘量往外圍走!”
馮喆在裘樟清的耳朵後大聲的喊叫着,饒是裘樟清見多識廣,這會也有些沉不住氣,她不禁扭回頭看馮喆,這時擁擠的狀態猛地一鬆,裘樟清欣慰的轉過了身子,可是不到一秒鐘,鬆散的人們又像閉合的門板往一起擠,將裘樟清牢牢的和馮喆撞在一起,再想分開也是不可能了。
馮喆已經滿身大汗,強撐着支着胳膊護着裘樟清,大聲的問:“沒受傷吧?”
裘樟清本來想說話的,可是一看馮喆這樣,自己和他又抱得這麼沒有一絲縫隙,於是將話語嚥了回去,將臉貼在馮喆的胸膛上,任由着周圍的人將自己和馮喆像是波浪一樣的擠來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