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喆不能呆的時間太久,聚了一會,他就要走,大家心裡都有些話要講,不過今天的時機不對,也就起身送別,心裡都在盤算着什麼時候去單獨的再見見馮喆。
在坐的每個人都有車,最後還是將送馮喆的任務交給了胡紅偉,其餘的人在飯店門口目送車子走了很遠,才又進去。
“我覺得胡鳳舉的事情是胡德全指使的,這老傢伙,牙沒有幾顆餿主意倒是不少,意見大得很。”
胡德全以前是後店子村的支書,但是後來被胡紅偉代替,馮喆覺得胡紅偉說的有些道理,問:“能不能給胡鳳舉找個事幹?他沒有經濟來源,吃不飽肚子,有人拿他當槍,給些好處,他當然會跑得快。”
“他能幹什麼?關鍵是他什麼也不幹,你就是送吃的給他,他都懶得伸手接,巴不得你喂到他嘴裡,整個一個廢人!”
“也不對吧?他敢在省市領導在場時候振臂一呼,敢當着成千上萬人的面拋頭露面,怎麼就是廢人?起碼是勇於表現自我的吧?”
馮喆一說胡紅偉就笑了,馮喆又說:“古時候揭竿而起的人爲什麼要造反,不就是沒得吃沒得住沒得穿,說官逼民反,其實還是貧富差異起主要作用,你瞧哪個生活安逸的人吆喝主動鬧革命的?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現在就是既得利益者,什麼是既得利益,擱你身上你就是當權者,有人對你有意見很正常,作爲你就要將這些不安穩的因素消滅化解掉,這樣你才能繼續的行使你的權力,才能維護你已經享有的和即將得到的利益。”
胡紅偉看了馮喆一眼,搖頭說:“好,我知道了,那我也沒法讓所有人都滿意吧?算了,等唐霸天將胡鳳舉的事情搞明白了,我給他找個事做。”
馮喆沒吭聲,顯然胡紅偉並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可是馮喆也沒打算給胡紅偉說的多明白,有些事情,還是靠自個的悟性的,自己講的多了,反而侷限了他的思維,要是形成了依賴,今後事事都讓自己說的通透明白,那就得不償失了。
胡鳳舉可以找個事幹羈絆住發點錢讓他閉嘴,那對胡德全該怎麼辦呢?
很快的就到了縣裡,馮喆讓胡紅偉將車停在離賓館有幾十米距離的一個陰影處,說:“我現在有點身不由己,倒是想當初和你的那些戰友一起喝酒的日子。”
“我最近也沒見他們,要不哪天我約一下?哎對了,你說那事李聰惦記着呢,不過還沒消息。”
馮喆聽了轉換了話題:“博望集團前總經理出了車禍,那肇事的拉水泥車主和司機,你知道是哪人嗎?”
胡紅偉一愣,點頭說:“知道,是市裡面……”
“出事那條道我知道,你要是拉幾十噸水泥,從山下往上開,能開多快?奧迪車從山上往下又能開多快?奧迪避不開載重車?”馮喆沒等胡紅偉說完就打斷了他。
胡紅偉猛吸一口煙瞧着一臉沉寂的馮喆,說:“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
馮喆再一次打斷了胡紅偉,看着閃亮的路燈,伸手一拍胡紅偉的肩膀說:“趕緊回去吧,高霞還等着你呢,喝酒了路上慢點。”
胡紅偉笑笑說:“我沒喝多少,那好,我走了。”
“到家給我發個短信。”
胡紅偉又笑:“好,早請示晚彙報,要得。”
馮喆看看附近沒人,就要下車,這時候手機震動了,他下車對着胡紅偉揮揮手,走了幾步,等胡紅偉將車開走了才掏出手機,一瞧是柴可靜打來的。
“這麼晚還沒休息?小心成熊貓眼。”
“成了熊貓眼也是被你害的,”柴可靜在那邊輕輕笑着:“還說我,你不也沒睡?”
“領導都沒睡,我哪敢搶先?還想不想進步?我這熊貓眼不爲了和你配對?”
“難聽死了,什麼配對?我哪有熊貓眼?”
“好好好,你沒有,我有,領導身體健康,左右逢源,招財進寶,芳齡永昌。”
“嗯,正要給你說呢,恭喜我吧。”
“什麼?”
柴可靜聽起來心情很好:“我升職了。”
“成正科了?呀,真是成了領導,你得請客呀領導。”
“不要吧?招搖了,別人還不以爲我想收禮?咯咯咯。”
柴可靜又是幾聲笑,這時路上開過去一輛卡車,本來城區是不準大貨車通行的,零點時分,沒有交警,這車就開的飛快,車聲呼嘯的,柴可靜就聽到了:“你在哪?”
“我剛從胡紅偉那回來。”
“少喝點酒,熬夜還喝酒,現在不要緊,老了身體受不了。”
柴可靜有些嬌嗔,馮喆聽到她關心自己,心裡暖洋洋的,嘴上就說:“明見萬里啊!你離得遠,我不沒人管嗎?”
柴可靜一聽就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馮喆,我想你了。”
馮喆一聽,登時想將自己在省裡買房子的事情告訴柴可靜,可是轉念間又忍住了,覺得還是今後等時機成熟再告訴她,給她一個驚喜。
“嗯。我也是。”
這時馮喆已經走到了賓館前廳,兩個值班的服務員對着馮喆笑,馮喆也對她們點頭示意,接着就進到了電梯裡,柴可靜說:“好了,不聊了,知道你到賓館裡了,說話不方便,趕緊休息吧。”
“嗯,好,熊貓眼。”
“呀!不理你了!”
柴可靜掛了電話,馮喆看看通話時間,到了樓層裡,對着還在樓層值班室外坐着的唐豔點點頭,按了隔斷門的密碼,走了進去。
裘樟清的房間沒有聲音,看來已經熟睡了,他回到屋裡洗漱完了,站在窗戶前,沒有開燈,看着外面在風中搖曳的樹枝花草,懵然一種有些累的想法。
自己使出渾身解數,這會也不過是副科,柴可靜一直順風順水的,卻已經是正科級別了。
生活真的就像是在拉屎,有時候你儘管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出來的,卻是個屁。
柴可靜升職,馮喆不是不爲她高興,只是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感。
……
胡鳳舉死活不承認有人在背後指使他告狀,他那天也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唐經天只有將他放了,胡紅偉坐在車裡看着胡鳳舉出了派出所就直奔附近一家酒館點了幾個菜,一個人喝起了酒,胡紅偉想想也走了進去,佯裝恰好碰到似的和胡鳳舉打了招呼,坐在胡鳳舉的對面,說:“鳳舉,喝酒呢,最近在哪發財?”
胡鳳舉對胡紅偉愛理不理的,胡紅偉說:“怎麼,不請我喝兩杯?”
“不請。”
胡紅偉看着胡鳳舉的樣子,心裡都是厭惡,乾脆的就說:“鳳舉,都是一個村的,我直說,你也老大不小,咱叔還指盼着你養老送終,你說你也沒成家,你不能總什麼都不幹吧?那哪個姑娘願意跟你?”
“愛跟不跟,有了錢,我天天換新媳婦,夜夜做新郎。”
胡紅偉登時就想一口啐到胡鳳舉那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臉上,耐着性子說:“這樣,我新開的礦口那還需要一個看礦的,你去給我幫忙,也不用出力,就是瞧着東西不丟就成,管吃,工錢,別人多少你多少,你看行不?”
胡鳳舉一聽就乜着眼看着胡紅偉,說:“當真?”
“嗯。”
胡鳳舉搖頭:“不去。”
胡紅偉一聽就站了起來,想發火,但是又忍住了,走了幾步,可是又覺得這樣走太窩心,就又拐回來,還沒說話胡鳳舉就嘻嘻的笑:“你回來我也不請你喝酒。”
胡紅偉盯着胡鳳舉的眼睛說:“你一點不笨,我就說一句,誰給你出主意讓你去告什麼狀的?那人怎麼自己不去?你那天算是撞了大運,要是驚動了省裡領導,破壞了安定團結的和諧局面,被勞教判刑都是輕的!”
“那還怎麼滴?槍斃我?”
“你要是死了,咱叔怎麼辦?”
“不是還有國家,還有集體嗎?社會zhu義社會,總不能讓五保老人餓死。”
胡紅偉真的沒話給這個潑皮說了,搖搖頭就走:“你就是死了,別人一家有老有少的,誰能記住你是個雞ba毛!”
胡鳳舉翻翻白眼,看着胡紅偉走了出去,哼了一聲,伸手撓了幾下褲襠,嘀咕說:“一根毛沒少,爺們纔有ji巴毛,女人那是bi毛,”然後繼續喝自己的酒。
梅山縣縣委宣傳部bu長劉奇才在失蹤了將近八十個小時後,被公安幹警給找到了。
爲了尋找劉奇才,五陵市公安局派出了大量的警力進行地毯式的搜救,終於在距離梅山縣和五陵市區交界的房河邊上一個果樹林裡,發現了劉奇才的下落。
這個果園已經廢棄,距離房河河岸很近,荒草叢生,沒有大路,小徑非常難走,首先找到劉奇才的,是一隻警犬,這個警犬到了果樹林裡就吠叫幾聲,聞訊跟了過去的警察首先看到的是一幢幾乎沒有頂的小房子,這房子是用河岸邊上的石頭壘成的,上面遮蓋着幾塊石棉瓦,不過石棉瓦因爲時間久了,已經破損不堪,擋不住風雨,那隻訓練有素的警犬正安安靜靜蹲在石頭小屋的外面,屋裡卻傳出了幾聲羊叫。
公安人員一看警犬的模樣,知道沒有危險,於是過去往小屋裡一看,饒是他們經常辦案一個個見多識廣,也被眼前的景象搞的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