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冬。
從電影放映廳出來，喻遙揉了揉剛纔因爲感動而淚目的眼睛，感慨道:“小賀, 這部電影好好看啊。”
賀晉平剛纔起全程沒反應, 聽到廳內哭聲一片也只是擡了擡視線, 正好看見兩主角聲嘶力竭地嘶吼愛情、錯過, 又把眼簾垂了下去。
“嗯, 感人。”他吸取了跟許盈看電影的經驗，穩妥道。
喻遙兩脣彎下，知道他剛纔沒用心看, 根本睡着了！
大街上高樓燈火通明，人流如織, 越晚越熱鬧。沿路的商店櫥窗裡昏黃昏黃, 擺放着各種精緻的商品。看到一家蛋糕店, 喻遙心情大好:“小賀，我想吃這個。”
賀晉平還是索然無味的表情, 對逛街不感興趣，點頭:“買。”
玻璃櫃中分層放置五顏六色的甜甜圈，每一個都精緻成了藝術品，品類繁多，喻遙遲遲下不了決心:“買兩個吧, 買多了吃不了, 但買哪兩個呢？要塗巧克力醬的還是抹茶的？還是草莓香甜圈？”
賀晉平垂眸掃了一眼, 懶懶道:“都買。”
“都買……別人以爲你好吃, 還浪費。”
“那就隨便買。”他隨手往玻璃櫃裡一指。
喻遙順着看過去, 是雕成龍貓的一塊蛋糕，趣味十足:“……這不是甜甜圈。”
賀晉平不爽, 轉身直接出去了。
喻遙拎着小盒子出來，見賀晉平正在看手機，走近問:“你不喜歡吃甜的嗎？”
“嗯。”賀晉平接過他手裡的東西。
“難怪認不出來。”
賀晉平一呵，胸有成竹遞過手機:“英雄聯盟有幾張遊戲地圖 ？遊戲模式？這是什麼符文？”
喻遙:“……”欲言又止，跺了跺腳，“我又沒惡意，幹嘛懟我？”
不開心地走了一會，進地鐵站，出來時見一對情侶手拉着手搖搖晃晃走過。喻遙開始心動，還沒跟賀晉平牽過手呢。
地鐵站出來是十三中的外牆，由於在假期，筆直的一路空蕩蕭條，荒無人煙。
天助我也！喻遙試探地伸出小白手，遞到賀晉平面前。
賀晉平黝黑的眸子盯了他三秒，將拎着的甜甜圈放在他手上。
喻遙:“……”
憤怒地接過盒子，歘拉拆開，瞪大雙眼往嘴裡塞，吃的滿嘴麪包屑，嗓子都咽細了，又合上盒子，再次伸出手。
賀晉平看着他，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解。
牽老子！牽老子！啊！喻遙內心咆哮，可看他這麼淡定，自己沒辦法厚着臉皮強求，只好說:“……紙。”
賀晉平從斜挎包裡取出紙巾，遞過來。他的手修長瘦削，指骨很硬，有一種雕琢的大理石質感。近在眼前，喻遙不好意思說的話都省了，一把攥住他的手，表情有些激動。
賀晉平頓了頓，飛速擰開，一臉我就知道：“紙不是遞給你了？哼，剛吃了糖手這麼髒，往我身上擦。”
喻遙qwq：“？？？”
本來只想突如其來的牽住他，給個驚喜，沒想到賀晉平居然直得絲毫不解風情，還甩開！喻遙心裡頓時泛酸委屈的不行了，走到路旁，壓抑住聲音裡的異樣：“你先走吧，我有點不舒服，想慢慢回去。”
“嗯？”他走近低聲問，“怎麼突然不舒服了？”
臭男人，氣死我了，不想看見你。喻遙連推他幾把：“你走你走你走，別管我。”
賀晉平哦了一聲要走，喻遙見他真走，氣得眼睛都瞪圓了，被他收入眼底，懶洋洋地折回來：“怎麼了啊？怎麼生氣了？好好好，你手不髒，給你擦還不行麼？”
還髒！喻遙氣得扭頭就要跑，剛往前拱出去，被一把抓住手腕，撞回他燥熱的懷裡。
賀晉平側目垂視他，眉眼間被燈光染着一抹清冷：“怎麼跟個小姑娘一樣，有話直說行不行？”
喻遙心口皺巴巴成一團，眉間也皺巴巴的，眼淚都快下來了。這個泫然欲泣的表情讓賀晉平一僵，理性覺得有點雷，但感性上喻遙的委屈讓他一瞬間心軟了，耐心問：“還不說？”
喻遙在他懷裡倔強了一會，羞恥又生氣道：“想跟你牽牽。”
賀晉平脫口而出，“爲什麼？”語氣裡全是“幹嘛這樣好肉麻嘖~”
“不爲什麼，不牽了！”喻遙推開他，強忍着滿腹的辛酸往前走。媽的臭直男，牽個手好像要命一樣。
賀晉平的影子在腳下晃動，半晌，越來越近，指尖被輕輕抓住，聽到他慢半拍的嗓音：“牽吧。”
喻遙把手拽出來：“不牽了。”
乾燥微硬的手又靠近：“牽。”
現在知道牽了？晚了我告訴你！喻遙不斷掙扭，五指在他掌中摩挲的汗滑，緊緊握成拳狀。
喻遙抗拒的意圖非常堅定，但他手比賀晉平小了半圈，現在握成拳狀也小，被賀晉平的手直接握住。
就這麼彆扭地牽了一會，喻遙忍不住鬆開了五指，立刻被飛快叉入，牢牢緊扣。
賀晉平的手似乎很緊張，力道也重，喻遙忍了半截路，推了他一把：“手要被你握碎了，哼，也不知道輕一點。”
賀晉平就輕了一點，一路拉拉扯扯回家，喻遙小脾氣發揮到了極致，又扭又哼又嬌，賀晉平倒是沒什麼反應。他之前想採用男人的方式與喻遙相處，但處了一會全線崩潰，喻遙一撒嬌，他就毫無招架之力。
一進門，賀晉平立刻俯身下來，挾着強硬的氣勢將他推在牆上，輕輕吻他的脣。
喻遙沒想到他秉性大變，推了兩下，紅着臉說：“幹嘛啊，剛纔連牽都不敢牽我，一到家就橫起來了！”
賀晉平只悶着頭親他，喻遙身嬌體軟，軟綿綿的越推賀晉平越上火，一把抓住他不老實的手：“別動，撩我呢？”
喻遙被親老實了。
各回各屋收拾各的，喻遙這會兒再過不久要開學了，今年的教案沒備，剛洗漱完坐在案前開了電腦，聽到敲門，賀晉平託着一平板進來，反客爲主直接往他牀上一躺。
喻遙回頭看他，他躺牀上進了被子，好像被枕頭的味道吸引了注意，嗅了嗅，長眉微皺。
喻遙臉紅：“怎麼了？”
“太香了。”超出了賀晉平理解的範疇。
喻遙默默扭頭繼續打字，時不時回望，賀晉平在牀上摸索了一會，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半躺着看學習網站上的視頻。
等喻遙合上電腦，走到牀頭，忸怩問：“你怎麼還不回自己屋睡覺？”
賀晉平：“一個人睡，冷。”
“那你跟我一起睡叭。”喻遙從櫃子裡取出一套水乳，正打算擦，突然又停下了。要是擦了，萬一賀晉平碰自己，皮膚黏不黏不說，化學用品吃到嘴裡有害怎麼辦？但要是不擦，一到冬天皮膚乾燥，不保養又真的難受。
喻遙回頭看他。
賀晉平看見他手上的精緻化妝品盒，伸手扒拉：“這是什麼？”
喻遙挨着牀沿坐下，費勁思索，該怎麼委婉地詢問他今晚要不要跟自己XX呢？
賀晉平好奇寶寶似的拆開包裝，從內翻出三支玻璃瓶，哦一聲，好像明白了：“你也用？”潛臺詞，你是男的你也用？
“我不能用？”我是男的我就用。
賀晉平翻看着身體乳這瓶，顛來倒去，眼看要把噴頭拗斷了，喻遙連忙伸手拿回來：“一直喜歡拆東西？遙控器不夠玩的？”
賀晉平索然無味地遞還，期待地想看看他怎麼塗，但喻遙半天沒反應，催促：“你快用。”
喻遙慢吞吞地擠了水開始擦臉，完了又搓乳液，邊擦邊憂愁。
要說今晚就這麼過去，他也不滿意。但賀晉平就想看，他也不得不弄。一會兒還剩身體乳沒擦，喻遙停下動作，賀晉平以爲他擦完了：“上牀嗎？”
喻遙糾結問：“小賀，今晚，要不要內個啊？”
賀晉平：“……”
平時情緒到了就搞在一起，還沒覺得什麼，今天特意問一問，氣氛倒變得有些微妙。
賀晉平咳嗽一聲：“你要不要？”
怎麼又把鍋甩回來了？喻遙想了想，這麼一個寒冷的冬天夜晚，跟男朋友搞到精疲力盡再睡覺，不是人生一大美事嗎？不過，要自己親口說想要，又十分羞恥。
喻遙一言不發地站着，表示默認。
賀晉平乾脆地低頭取手錶，招手：“來。”語氣跟找兄弟打遊戲一樣。
喻遙可恥地興奮了，羞答答地脫衣服上牀，一頭鑽進他懷裡。
十二點半，喻遙終於乾乾淨淨躺上了牀，困得眼睛睜不開，剛打算睡覺，突然想起來從櫃子裡摸出那瓶身體乳，擠了一手往腿上擦，冷的嘶嘶直叫。
賀晉平收拾好出來，就看見喻遙跟夢遊一樣，一邊困一邊還在啪啪啪打着大腿。
“……”
上牀想抱住他，喻遙推了一下：“別，還沒吸收，黏乎乎的。”
又等了幾分鐘，喻遙抓着他的手往皮膚上一貼，感覺差不多了，才抱着他拱到懷裡。
賀晉平聞到空氣中一股玫瑰花香氛的味道，極其撩人，反應過來是剛纔牀上的味道，非常好聞。
他悄悄聞着喻遙身上的味道，有點着迷。
愛情，是分享脣齒、胸口和雙腿|間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