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娜走後,雲妙把房門關好,在屋中設了陣法,取出靈絲毯,閉目端坐,神識飄向鎮西莫家那一排屋子。
這黑水鎮不比從前在中土,她一個人走在街上也不會有人注意,雲妙這付模樣,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惹眼的陌生人,因此她便定了這間房,躲在房中窺視那莫家動靜。
這莫家畢竟是鎮中之主,屋舍顯得比旁邊的民居要強一些,門口有五六個練氣三層的大漢在守着,進到內部,那差別就更爲明顯,屋中的陳設強了許多,雖然與中土樣式不同,但也能看出來跟那些鎮上平民相比,已經強了不止一兩個檔次。
這莫家人倒是不少,看着那些穿着長麻衣的,各自手上都有活計在做的,想來是下人,至於那些穿着細布和綢緞面帶嬌矜的,應該是莫家的主子們,雲妙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搜索,看到了好幾個打扮得相當精緻,長相也很漂亮的女人,還見着了一對男女在屋中牀上卿卿我我,兩個二十幾歲的男子在嘰哩咕嚕商量着什麼事…
悲摧的是,這些人說話都用的是本地話,雲妙一句也聽不懂啊。
雲妙心下流淚:實在不行,姐就再花點靈石和瓏娜學兩天本地語去?
不過,她還是堅持着一間間地搜察下去,至少也要知道上官衡在不在莫家。
驀然間聽到一句能聽懂的話,雲妙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卻是在一間小院中,一個年輕男子身着一襲錦緞白衣,濃眉細眼,長相平常,正在地上走來走去地顯擺,跟一隻孔雀一般,洋洋自得地對着旁邊看着的年輕女子炫耀着,“阿妹,看我這身衣服如何?”
雲妙一下子激動起來,不只是話能聽懂,這衣服姐也認識啊,這種樣式,只有在中土有,而且很眼熟,這明明就是上官衡的衣服麼。
難道上官衡在他們家出了什麼不測,連身上的東西都被一搶而光了?
想到有這種可能,雲妙心中既怒且驚,恨不得立時廝殺過去,揪着這臭顯擺的男子問個究竟。
“嗯,是比平時那些衣裳強多了。”
那年輕女子生得白淨,算是中人之姿,眉眼看着有些妖治,身段豐滿圓潤,身上穿了件綢布的裙衫,看着跟中土的樣式有些像,不過有點似是而非。不是這裡少了塊布,就是那裡短了一截,有點四不象的感覺。而且因爲少了布料的緣故,胸前坦着一大片白膩,小腿也都露在外頭,比之中土的青樓女子還要豪放得多。
“可惜那個包袱裡只有男裝,…”那女子嘟起嘴,嘆着氣,顯得有些意猶未盡。
那年輕男子瞧了女子一眼,“知足吧,那隻笛子不是歸你了麼。”
那女子一想也是,便從腰間取了只玉笛出來,放在手掌中,用手指輕輕摩梭。
“那個男子也不知是什麼來歷,這些東西看着都不是咱們這裡能有的,就是那黃金城,也不見得能出產這個,…可惜,雖然爹說這個叫笛子,是可能吹出好聽的音樂的,可惜我也不會,只能拿着看看了。”
認出了這是上官衡平常用的玉笛的雲妙正處於憤怒暴走的狀態中,不然聽了這話倒要嘲笑一番,北渺神洲的人居然連笛子都很少見。
“那男子已經是練氣圓滿了,都跟咱爹的境界差不多了,可惜,落到了咱們莫家的地盤上,那還不是隻有倒黴的份兒!”
“哥,你說那人生得那般好看,若是能成了咱家的仙奴該多好。到時候我就讓他天天負責伺候我,吹笛子給聽,那小妹我可不就天天心情舒暢麼!”
“呵呵呵,阿妹你就知足吧,你房裡的男僕都換了好幾個了,哪個新來的時候你都說瞧着心情舒暢,結果還不是過不了半年就要換新人。”
“哥只笑別人,不看自己,你屋裡的美人兒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我可是始終都只有一個。”
這兩隻說着說着,就轉到討論兄妹倆哪個更專情這個學術問題上去了。
倒讓急於知道上官衡下落的雲妙失去了耐心。
正起勁地討論的兄妹倆個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身影都是驚異莫名,張大了嘴,目瞪口呆。
剛要喊叫,卻感覺後頸都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捏住了,別說喊叫出聲,就是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處於暴怒狀態的雲妙目光陰沉地盯着手中二人,這兩人都有三靈根,算是天姿不錯的,不過修爲卻都不高,哥哥算是最好的,也才練氣五層。
“我問什麼,你們就老老實作答,若是不想活了,儘管弄假,或是大喊…”
被制住的兄妹二人完全不能相信,身在家中居然也會被人制住,畢竟他們莫家可是黑水鎮的地方一霸啊,尋常人躲都來不及,何況是闖入莫家行綁架劫持之事?
已經反應過來的哥哥怒視着雲妙,“找死麼,我家祖爺爺可是築基…嗚…”
雲妙不待他說完,便抓着他的一隻手臂,輕輕吐力,但聽得啊地一聲慘叫,那哥哥面容扭曲,痛苦地哀聲叫了起來,“我的手,我的手斷了,我的手啊!”
妹妹驚恐地瞧着雲妙,嚇得花容失色,卻又奇怪爲什麼這麼大動靜,家裡居然沒有人過來察看,若是這樣,他們豈不是就沒有人來救了?
雲妙冷冷道,“我已佈下隔音陣,你們就是叫啞了嗓子,也不會有人聽見的,快說那個人的事,若是老實回答,也許能饒你們一命,不然…”
說着,她又抓上那男子的另外一隻完好的手臂。
其實剛纔她只是用分筋錯骨手把男子的手臂打折了而已,並沒有斷掉,但從未受過這苦的大少爺哪能分辨得出來。
“我說我說!你,…你別再動手!”
那個女子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那個人是昨天被管家請進來的,管家看着那個人穿的衣服不象普通人,而且知道他在鐵匠鋪,賣出去了一件防護法器,就打上了那人的主意,熱情地邀請那個人進莫家來作客,在茶裡下了…”
男子喝了一聲,“阿妹!”
這阿妹真是胸大無腦,既然這個煞星是來找那個人的,若是被他知道莫家想毒倒那個人,自己兩人還能有活路麼?
那女子委屈地瞧了哥哥一眼,停住不說了。
雲妙冷笑道,“莫不是你也想嚐嚐斷手的滋味?”
感覺一隻冰冷的手如同呲着毒牙的蛇一般,已經摸到了自己的手臂,那女子尖叫起來,“我說我說!”其實雲妙根本就沒自己動手,只是用得手上的軟鞭…
“管家在茶水中下了劇毒,那毒可以毒倒一個築期修士,是用邪龍島上的邪龍花製成的,結果那個人根本就沒喝,反而狡滑地制住了我們的大哥,還是我大哥機智,騙他說他想找的人就在府裡,可以同他交換,然後騙他進了莫家禁地,…”
“阿妹!”
那男子又大叫一聲,怒視着自己妹子,莫家禁地可是老祖宗特意吩咐過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那女子不耐煩地瞧着自己的哥哥,都什麼時候了,還看不清形勢,自己兩人的小命都快要沒了,還管老祖宗說的什麼,老祖宗能現下過來救了自己兩個麼?
再說大哥能騙那人進禁地,自己難道就不能騙,說不定這人一會兒也要去禁地了。
“繼續說。”
“那人進了禁地,就再也沒有出來…啊…”
後頸突然一痛,那捏着自己的力道突然加重了許多,那女子痛叫一聲,涕淚橫流,“不是我騙他去的,你不要來找我啊!”
自己只不過是沾了點小光而已。
“什麼是禁地?禁地裡有什麼?”
那女子眼珠轉了轉,抽抽答答道,“我也不知道禁地裡有什麼,那禁地是我家老祖宗吩咐過不讓隨意進去的,老祖宗就在裡面修行。”這人也要去麼,太好了,快去吧!
又是一個有去無回的,邪龍毒與禁地,是莫家對付有修爲的修士的兩大必殺技,屢試不爽。
“禁地在哪兒?”
“就,就在後院子的黑色石屋裡。”
雲妙將那男子用定身法定住,藏在隱蔽之處,又帶着那女子,讓她說出管家在什麼地方,挾着她尋着管家,卻原來管家就是那個摟着女人牀上膩歪的中年男子,雲妙一個照面,就一劍將那管家殺了,連血都沒流。
那女子雖然身在莫家,莫家逼死人命也不鮮見,她自己有時候不高興了也會毒打伺候的男僕,可象這樣乾淨利落的殺人還是頭一次瞧見,不由嚇得手腳皆軟,欲哭無淚。
“你大哥在哪裡?”
那女子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哪還顧得上什麼大哥,忙給雲妙指了方向。
莫家大哥已經年過三十,近年來已經漸漸地接手莫家的事務,隱然是未來的一家之主。
他自昨日將那外鄉修士騙入禁地之後,得了外鄉修士身上的包袱,在裡面很是發現了些好東西,此時正坐在自己房中,將那把小劍拿出來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