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仰仗
如何培養出一個合適的皇位繼承者,這其中講究極多。
哪怕是皇帝親自教養,最後出來個敗“國”子,在歷史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可要論養廢數位皇子,這就輕而易舉了。
桂老夫人不用深思熟慮、一步一步做規劃,都能想出一大堆招數來。
或捧殺、或孤立、或美酒美女侵蝕、或挑動他們的母妃鬥爭。
只要先帝爺的皇子各個都成不了器,最後得益的,就是沈家的那一根獨苗苗了。
外室的兒子又有什麼關係?
身份太上不了檯面的,就去母存子,身份還能入眼的,沈皇后願意認這個兒媳婦,誰還能說死了的皇子不能再添個側室的?
可是,沈家選擇了現在的皇上。
桂老夫人道:“這麼看來,當時沈家大概是不知道有這麼一孩子,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是一夜春風了。”
男人嘛,外頭的事兒還真說不準。
親隨能知道養了什麼外室,但若是偶然一夜的事兒……
只有一種可能,能讓小公子脫穎而出。
看吧,孩子都是會長大的。
我在書評區放了下小公子這一支的年表,弄不清楚輩分關係、時間順序的書友可以去看一下。
哪怕是永壽親生一個兒子,他也無法複製阿淵的路。
溫宴聽懂了桂老夫人的意思。
皇上和朝臣都不可能選他。
明明宴姐兒出閣還不到半年,可在桂老夫人眼中,孫女已經是個大人了,她和宴姐兒說事時,能直接、直白地說“一夜春風”這種男女之事了。
“也可能是英年早逝,”桂老夫人道,“馮婕妤娘娘說,她知道小公子跟着長公主的時候,是兩三歲模樣,也就是說,沈家尋到這孩子,至少四五年時間,但最多,也就六年。”
皇位的傳承是有規矩的。
我說句不該說的,即便這些兒子最後都沒有了……”
然後,她繼續說道:“那還有親王府,誠王、惠王他們,過繼一個兒子給皇上,甚至是宗親裡挑一個,都比那位小公子名正言順。”
偏偏,就是這麼個春風一度,留下了根。
皇上有那麼多個兒子,他還是壯年,以後還會有新降生的皇子。
真就一個男丁都沒有了,從親王的兒子、孫子之中過繼一個,最後,纔是其他宗親子弟。
也唯有這個有沈家血的孩子,值得他們這麼大費周章,而不是從宗親子弟裡挑個好拿捏的小傀儡。
正如黑檀兒那天聽到的一樣。
溫宴垂着眼,道:“他得是皇太后的曾孫兒,他首先姓朱,其次,身上有沈家的血,唯有如此,他對沈家纔是有價值的。”
同樣姓朱,也一樣有先後。
“不止,”桂老夫人道,“我猜,沈皇太后薨逝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以小公子的年紀來推算,若長公主知道她還有個侄子,很快要添一個侄孫或侄孫女,她絕對不可能因喪母而病一整年。”
頓了頓,溫宴迅速地“呸”了聲。
“沈家當初選了皇上扶持,”溫宴道,“起碼到先帝爺駕崩、皇上登基之時,他們還不知道有個香火在外頭。”
這麼一來,沈家和長公主之後推舉他出來,纔不算改朝換代。
當時,皇上與沈家的關係已經僵持住了。
“天子無德,”桂老夫人握着溫宴的手,道,“皇上失德,他沒有資格坐上皇位卻坐上去了,長公主唯有如此發難,才能不管什麼皇子皇孫、親王子嗣、宗親子弟,直接把小公子摁到皇位上。”
桂老夫人從溫宴手中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同樣的,那兩位殿下雖不會和母后沈皇后說這些,但神不知鬼不覺睡出個兒子來,不奇怪。
桂老夫人沉沉看着溫宴,思忖了好一陣,才低聲道:“是,我們都看出來了,那麼你覺得,沈家、或者說長公主的仰仗到底是什麼?
不止是現在的仰仗,還有將來。
皇上年老之時,無論是他自己,還是朝廷重臣,選繼位者,首先是皇子。
更何況,當爹的病故了,當祖母的沈皇后、以及沈家那麼多人,更不會清楚了。
“我只是不解,”溫宴輕聲問桂老夫人,“沈家和長公主哪裡來的信心,能把這個小公子扶到皇位上。
沈家要麼就認命,皇上既然坐住了皇位,一個沒有出現在宗譜上的孩子及其子嗣無法逆天改命了;若不甘心,一定要爭個高下,沈家和長公主就必須把大量的心力投注到那個孩子身上,而不是躺上一整年。
兩者全是紈絝,那也只能矮子裡頭拔高個,總不能讓江山旁落。
皇子沒有一個能頂用的,也許會考慮極其出色的皇孫。
亦只有真正的沈家人,纔會在上位之後,把沈家扶起來。
不要跟阿淵類比,情況完全不一樣的。
是什麼讓沈家相信,即便這一次他們全折在裡頭,只有長公主和唐雲翳,也能讓小公子坐上皇位?”
因着皇太后薨逝,明面上才緩和了一些。
因爲,前面這些是上了譜的朱家子嗣,父母長輩,全在譜上列着,誰都知道這孩子哪天生的,抓週時抓了什麼,又是怎麼長大的,小公子的身份,除了沈家和長公主,誰能說明白?
也就是因此,溫宴覺得長公主是捨近求遠、大費周章,真要養出個傀儡,實在不用押寶在小公子身上。
就是個假設,驍爺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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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府裡,只有小公子,而沒有小公子的父母,”溫宴道,“是因爲在民間長大,從頭教起來不及了,乾脆教下一代?”
順德帝棄京南下,京師解圍之後也不想回京,死在江南行宮,繼位的孫祈也不肯回京,一意孤行。
別說是遺腹子了,就是孩子已經兩三歲了,只要當孃的不抱着孩子來尋爹,當爹的就渾然不知情。
想法和猜測都是在交流、切磋間漸漸完善的,比起一個人瞎琢磨,她們兩個人動腦子,效果更好。
以及,有讀者說外孫、曾外孫也是朱、沈的血都有,但是,這不可行的,沈家不想改朝換代,孩子必須是孫子、曾孫子。
小公子在其中毫無優勢。
可是,誰都知道,這種緩和只是暫時的,皇上和沈家的拉鋸戰最終還是會打響。
桂老夫人一面與溫宴說話,一面整理着腦海中的各種念頭。
唐雲翳說,只要小公子在,沈家就還能搏一個將來。
這天下依舊姓朱。
反過來,正因爲如此,這也是眼下,她們猜測小公子爲皇太后曾孫兒的一個佐證了。
阿淵有皇族、三公及一衆高官、手中握着兵的將軍支持,有百姓支持,但在這一切之前,是皇帝失德,朝野亂世之相。
“失德?”溫宴睜大了眼睛,“能以此發難,還能使得朝臣都對皇上不滿,那事兒絕對小不了。”
孫祈走錯的唯一一步就是不回京,他要回來,他的皇位就是穩的。
他走錯了,而除了孫恪,所有的孫家男丁、包括宗親子弟都被順德帝帶去了江南,皇太后要麼硬逼孫恪,要麼就選阿淵。
這裡,瑞雍皇帝失德可以讓沈家養着的姓朱的孩子有逆襲的可能。
但僅僅失德,沒有亂世,沒有自身勢力的足夠強大,改朝換代很難,代價也太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