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你確定？
燕子衚衕裡，正是熱鬧時候。
今兒日頭好，溫辭幾個也都不是畏寒的人，酒菜就沒有擺在室內，而是在一進的院子裡。
烏嬤嬤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酒都是溫的。
戴天幀好了病就忘了痛，握着酒盞，道：“怎麼都初春了，還熱酒呢？”
霍以暄哈哈大笑：“還用說？肯定是以驍交代的，他自己現在回回喝熱酒。”
“他今天不在。”戴天幀抗議。
霍以暄道：“可你喝的，是他媳婦兒備的酒，他會讓我們糟蹋這些酒？”
戴天幀：“……”
算了。
溫的就溫的吧。
說着，桂老夫人撇了撇嘴。
六七歲，養在京外，瞞得死死的，寧可自己不見也不走漏風聲。
溫宴又道：“沈家那兒未必會老實等死，長公主已經去了一趟沈家了，他們自己也會想辦法，儘量減少損失。”
桂老夫人正色無比：“你說。”
平西侯府沒有通敵，那夏太傅和溫子諒的奔走就沒有錯。
“如您說的，時機合適，鈍刀都能切下肉來。”溫宴道。
“是，”溫宴壓低了聲音，幾乎是附耳與老夫人道，“有一事，我和驍爺沒有想通，想聽聽祖母您的見解。”
溫宴笑着道：“祖母這是吹了風、嗓子不舒服？我給您把窗戶關起來吧。”
桂老夫人彷彿也沒有把那些聲音擱在心上，她就是自顧自想。
難得的情緒外放。
進了內院，黑檀兒從溫宴懷中跳下，直接躍上了水缸。
桂老夫人繼續道：“老婆子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但既然長公主瞞得那麼隱秘，對方就能如此斷定嗎？
發現的時候，三四歲，養在京外。
屋子裡靜悄悄的，外頭好像有些動靜，青珠和劉嬤嬤似是在說什麼話，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來，只那個幾個詞，溫宴聽不清楚。
成家男子的想法，他一個單身漢弄不懂。
桂老夫人道：“就是個博弈。”
解開了束在溫子諒身上的那道枷鎖，不止是溫章，溫家二房、三房的路，都好走許多。
溫慧拉着溫婧從屋子裡出來，撲到溫宴身上：“阿宴！你去了歸德府，那兒什麼樣？”
想了足足一刻鐘。
溫宴說完，又坐了回去。
正屋的窗戶開着，桂老夫人重重咳嗽了兩聲。
溫宴到的時候，已經酒過三巡。
桂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溫宴看懂了，這是老夫人在嫌棄至今沒有長進的溫子甫。
她想，挺好的。
既是關窗又關門，顯然要說要緊事。
溫宴深吸了一口氣。
溫慧立刻放開了人，把溫宴好好地送進了正屋：“晚點再說。”
桂老夫人甚至閉起了眼睛，一副凝神思考的模樣。
桂老夫人的肩膀一僵。
能不能真正結束考生生涯，得看殿試的發揮。
哪怕二房、三房不介意那些拖累，可誰不希望，證明自己的家人是清白的，是正義的呢？
她一言不發地聽溫宴說完，也聽了溫宴所有的猜想與推斷。
溫宴愣了愣。
桂老夫人爭這口氣，年老的她最盼着的，一是翻案，二是霍以驍能認祖歸宗。
有人親眼看到了孩子，可有誰，是親眼看到長公主大了肚子，又從肚子裡落下來了那個男孩兒？
若是沒有人親眼見過，你確定，那真是長公主的兒子？
宴姐兒，你先入爲主了。”
“總得有些長進，”桂老夫人道，“這點兒眼色都沒有，老婆子遲早累死。”
認祖歸宗大抵困難，但翻案，是眼下最有希望的。
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先前粗粗與老夫人說過，只要證實了瑞雍七年、九年的增固有見不得光之處，就能把尤岑之死搬出來，從尤侍郎被滅口下手，抽絲剝繭，平西侯通敵就翻案有望。
“宴姐兒，”桂老夫人睜開了眼睛，年紀大了，眼白有些渾濁，但眼珠卻很亮，“你確定，那是長公主的兒子？”
夏太傅不是固執地相信女婿，溫子諒也不是固執地要和岳家、連襟共進退，他們是對的。
溫宴在繡墩上坐下，道：“祖母會教人，青珠姐姐機靈了呢。”
他們沒有散席，而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猜着之後的殿試考題。
溫宴笑盈盈與衆人打了招呼，抱着黑檀兒往內院去。
桂老夫人好一會兒沒有開口。
溫宴知道，桂老夫人最關係的是翻案之事。
畢竟是在家中，雖有前後院之隔，但這宅子到底不算大，他們自然也不會胡鬧，以免吵着內院的女眷。
桂老夫人打起精神來：“那封自罪書，效果不錯。”
老夫人問：“聽說是去宮裡了，這麼謹慎，是有什麼消息？”
這個道理，桂老夫人懂。
杏榜提名並不是終點，霍以暄和戴天幀還要參加殿試。
溫宴也沒有催促，她知道，這事兒匪夷所思，落在誰的耳朵裡都跟晴天霹靂一樣，饒是桂老夫人見多識廣，心思卓越，也得多花些時間理一理。
因此，溫宴直接先說了這事兒：“霍大人下午出發去北境，三司另有官員往歸德府，兩處調查審問，一兩月少不了，事關沈家，若不是證據確鑿，皇上便是有心拔草除根，都不好動手。”
溫宴很清楚老夫人的心思。
溫宴道：“從別處得來的消息，長公主有個兒子……”
溫宴應了聲好。
每次都這麼和和氣氣地吃酒，誰也不醉、誰也不上頭，驍爺就不用擔心霍以暄喝多了、再出什麼意外了。
不過各個都沒有放開了海飲，酒就是助興，哪怕是酒量很一般的戴天幀，也就是臉了紅了，沒有醉。
正屋裡，正伺候老夫人的青珠衝溫宴問了安。
青珠沒有讓溫宴動手，麻溜兒地把前前後後的窗都關上，又退了出去。
這個思路，是她不曾想過的。
以桂老夫人的說法，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只是，”溫宴下意識地抿了一下脣，“祖母，若不是長公主的兒子，她爲什麼要這麼養着？她沒想認這個兒子，她交給誰養不是養？還能有個正兒八經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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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