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第423章

御書房裡,皇上閉目養神。

昨日下午,他就從趙太保那裡聽說了一些傳言。

趙太保說得很客觀。

他誇了溫辭秋闈的文章,又說,流言傳開之後,他還讓人把去年溫辭的答卷翻出來,檢查過經義,同樣出色。

這樣的卷子,若沒有提名,那隻能是比他更出色的人太多了,生生把他給擠下去了。

顯然,秋闈時,沒有那麼多人擠在溫辭頭上。

至於泄題,姜翰林也不是第一年當秋試主考,輔助的官員都有經驗,沒道理做那等糊塗事情。

皇上在心裡“哦”了一聲。

他一點兒都不意外。

霍以驍說得沒有錯,如此好時機,沒有人聞風而動纔怪了。

直等到溫辭說完,霍以暄帶頭,和霍以諳、霍以呈一塊,啪啪啪鼓掌。

出色便是出色,考生都聽得懂好賴,跟着鼓起掌來。

溪山書院明日在寶安苑辦茶會,應是今年春試前最隆重的一回了。

這題不算簡單,但年節裡,他們在說一道題時,曾發散地討論過一些,當時的觀點提煉出來,用來作答,很是合適。

溫辭走到臺上。

寶安苑辦茶會,沒有順天府的批准,能辦得起來?

說辦就辦,溫子甫爲了兒子,煞費苦心。

給各位作揖,由他之後的那位替上。

朝廷考策論,一考就是三天,給與考生足夠的時間思考、起草、潤色,最後拿出來一遍成品。

與山長們行禮,與高臺上其他的先生們行禮,再與臺下的書生們行禮。

臺上口述,與紙上寫策論文章,還是有些不同的。

曹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而他的三個妹妹,都穿着男裝,見他看過去,紛紛握拳給他鼓勁。

吳公公笑了笑。

皇上哼道:“不當值的時候,寧可在邊上候着,也不肯多休息。”

也是運氣使然,香居書院杜老先生的策論,第三輪擊鼓,花球到了溫辭手裡。

饒是認得他的人見了,也得仔細瞧一瞧,才能看穿他的身份。

拿到花球,卻沒有思路,也不要緊。

吳公公摸了摸假鬍子,暗暗頷首。

他知道溫辭今日會被特別照顧,尤其是自由出題時,一道道題會飛過來,那麼,現在這麼一相對熟悉的題目,用來給溫辭熱場,剛剛好。

朱茂和朱鈺,接連拒絕了去禮部觀政,理由尋得雖不錯,但皇上怎麼會看不出來?

分明是知道要出事,一個個避得快。

當猴子給這麼多人看,沒這個必要。

有人質疑,這一點也不奇怪。

既然是出宮,吳公公做了一番準備。

吳公公到的時候,寶安苑裡已經聚集了不少考生了。

聲音清亮,哪怕是高臺之上,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霍以暄與人客套幾句,轉頭問溫辭:“你張望什麼?”

溫辭就在其中,與霍以暄等人一塊。

中間臺上,符山長、杜老先生與其他幾位山長一併上前。

願意參與的學生們列隊,先由幾家書院出題,經義每題擊鼓傳花一次、策論五次,花球在誰手上,誰來作答。

最讓他生氣的是他的兩個兒子。

瞬間,無數的視線聚集到了溫辭的身上。

甚至,能點名道姓的讓某一位來答。

溫辭顯然是優秀那一批的。

茶會是好事,若有人才,記得留意。

溫辭彎着眼就笑了。

溫慧把兩隻手心都拍紅了,突然聽邊上有人說“這是準備過的吧”、“這位正好是香居書院的學生”、“原來如此”,她氣得瞪了一眼過去。

溫宴道:“不會的,真輪不到,能上前答題,再者,之後還有在場學生們的隨意出題。”

質疑溫辭的人,必定會問。

正說着,溫辭看到了高臺上的幾個人。

同時,又提了個消息。

上臺講,時間很短,只要能把論點講清楚、剖析明白,就合格了,若能再豐富一些,策論的行文規則展現出來,就是優秀了。

等溫辭一開口,吳公公又覺驚喜。

皇上告訴趙太保,要穩定考生情緒,要弄清楚流言原因。

從質疑溫辭、到質疑秋闈,再到質疑春闈,質疑前幾個月在禮部的朱桓和霍以驍,這一套步驟,皇上隨便想想就明白了。

有考生悄悄議論他,他並不理會,而與霍以暄等人相熟、過來問候的公子,自然也不會當面給溫辭難堪。

“不會總輪不到哥哥吧?”溫慧低聲與溫宴咬耳朵。

霍以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答。”

咬字清晰,雖是舊都人士,卻沒有舊都口音,官話說得很標準。

他們到底是向着沈家……

符山長親自宣佈此次茶會的規矩。

邏輯清晰,出口成章。

吳公公應下:“小的也有好些年沒有出宮走一走了,謝皇上給這個機會。”

答完之後,若還有誰想要作答,上前便是。

皇上一聽就笑了。

剛纔,趙太保又來了,彙報考生安頓的狀況,春闈的各項準備。

得等着那些人跳出來,不然,他收拾起來都師出無名。

再說,茶會開始後,是個什麼狀況,一目瞭然。

蒙着眼睛的鼓手咚咚咚敲打,每一下都像是落在了曹氏的心上。

溫宴將她的腦袋轉過來,安慰道:“讓他們說去,等比完了,就知道了。”

頭髮梳得油光發亮,黏上上下鬍子,換一身半新不舊的袍子,披一件貂領雪褂子,手裡盤着兩隻玉球,一幅有學問的老員外模樣。

他雖不曉得是誰的主意,但定安侯府肯定出了些力。

曹氏緊張起來,小聲叮囑溫慧老實些、別激動,等比試開始,她就顧不上再盯着溫慧,全神貫注看臺上。

臺下鴉雀無聲。

而且,成竹在胸。

溫辭道:“尋我母親和妹妹,她們說了要來。”

而皇上則是在等風吹得再大些。

皇上叫了吳公公:“明兒你出宮一趟,去聽聽那書會,朕想,一定有很多人感興趣。朕去不得,遺憾。”

這不是,第一縷風,吹起來了嗎?

這是正常交流、切磋,是講規矩,問的和答的,都不會舍不出臉。

到底是侯府公子,這一舉一動,儀態大方、得體,看着就是那麼一回事。

一連三次,每一回都沒有落到溫辭手裡,曹氏一時之間,遺憾不已。

哎,明明是個皇帝,卻不能隨心所欲,連收拾些人,還得多埋伏筆。

即便不是香居書院的題,最後也不能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閉嘴。

真正的考驗,在考生出題時。

挺過了那一輪,纔是勝利。

感謝書友七分之一彩虹的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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