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打都已經打了
常寧宮。
霍太妃半宿未眠。
待聽聞霍以驍後半夜是在漱玉宮房頂上過的，她重重按了按太陽穴。
等齊公公把霍以驍請進了西暖閣，霍太妃看着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他打羣架，還是說他睡屋頂。
“皇上說了怎麼罰嗎？”霍太妃問。
霍以驍答道：“沒有說，許是又不罰了。”
霍太妃的眉頭皺了起來，問：“沒挨罰，你還挺不高興？”
見霍以驍沉默，霍太妃的心倏地一緊。
可不就是不高興嗎？
果真是知道了他在。
“昨兒又打起來了？”溫宴開門見山，擡頭問霍以驍。
昨夜之事，霍以驍不願意深談，霍懷定只能作罷。
待聽聞霍以驍中午回了霍家宅子，霍懷定逮着午間休息，急匆匆趕回了府裡。
他循聲望去，就看到了那隻熟悉的黑貓，踏在院牆上，衝着他晃了晃腦袋。
鄧嬤嬤抿了抿脣：“四公子心思重……”
可這樣的偏寵，有害無利……
溫宴衝地窖口的歲娘比劃了一番，而後道：“我帶了茶葉來。”
誰不是被逼出來的。
霍以驍轉身要走，忽然聽見了兩聲喵叫。
誠然，朱晟欠揍，但真不該由霍以驍一而再、再而三的動手。
看着霍以驍離開，霍懷定一臉愁容。
霍以驍道：“我也不是頭一次打他。”
別說朝堂上如何看，朱晟等幾位殿下，又怎麼可能不對霍以驍心生怨懟？
霍懷定不贊同地看着他。
前回用過的小杌子還在裡頭，她便坐了下來。
無論起因是什麼，伴讀和皇子動手，最後在場的都牽連了，都應該有個說法。
看起來，霍以驍沒有損失，甚至佔了上風。
若不然，依着錯處，各打五十大板，有多少錯罰多少，也是一種方式。
哪怕是真真正正的“兄弟”，朱茂和朱晟打一架，御書房裡也要論個對錯高下，而不是跟現在一樣，不了了之……
霍以驍是一次次被這樣的“不了了之”給架在了火上烤。
不僅僅是茶香，入口帶了一絲甘甜，卻又不似蜜糖的膩。
哎……
霍太妃想，霍以驍自己也清楚，所以沒有挨罰，他一點兒也不高興。
霍以驍打開了地窖，順着臺階下去。
這回的茶葉味道陌生，是霍以驍之前沒有在溫宴這兒嘗過的。
霍以驍的眸子倏地一緊。
霍以驍聽出她在打趣，道：“口裡沒味而已。”
“你來這兒，是想借酒消愁？”溫宴說着，自己笑了聲。
清雅微甜，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
等霍以驍離開，霍太妃打發了人手，只留了鄧嬤嬤，低聲道：“我怎麼越想越覺得，以驍這孩子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二殿下故意惹事，你爲什麼要上當呢？”書房裡，霍懷定壓着聲兒，一臉愁容看着霍以驍。
遺憾。
溫宴繼續道：“驍爺惹的事兒，多是與二皇子有關，因爲他不依不饒尋你麻煩。我覺得吧，尋了就尋了，我反正挺想尋他麻煩的。”
溫宴一怔，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他故意拿不中聽的話戳你，你就動手了。”
這宮裡，心思淺的活不了。
小爐子是溫家原來的東西，歲娘上回從一堆狼藉物什裡翻出來的，熱水不成問題。
這麼一個“兄弟”，讓他們疑惑他的出身、質疑他的受寵、擔憂他的威脅，人之常情。
霍以驍道：“你來得倒是挺巧。”
霍以驍挑眉，看着歲娘一樣樣往外掏東西，不止是茶葉，還有兩隻茶盞，一隻茶壺，若論品茶，實在是太過寒酸，但是隻潤個口，倒也夠了。
霍以驍用鼻音簡單迴應。
出了書房，霍以驍離開霍家，到了溫家舊宅。
最好的重罰，這是個交代。
鄧嬤嬤微怔：“您的意思是……”
昨兒夜裡，朱晟在御書房裡被狠狠喝斥，又讓失魂落魄的馮婕妤領回去，羣架起因的一端已然是“罰”了，而另一端的霍以驍又是不痛不癢的，什麼事兒都沒有……
溫宴這時候才問：“二殿下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嗎？”
霍懷定也是看着霍以驍從最初時候的避其鋒芒、能讓就讓，改變到現在會和朱晟爭鋒相對，皇上若再一意孤行，這種矛盾只會繼續激化……
下一刻，溫宴從外頭翻進來，喚了一聲“驍爺”。
霍以驍道：“伯父，我自己有分寸，朱晟那人，就是欠揍，就這麼簡單。”
霍以驍：“……”
言官們積極，各種議事的摺子一本接着一本，霍懷定也看了幾本，饒是他自認鎮定，都難免有些頭暈眼花。
溫宴跟着往下。
站在地窖入口旁，他纔想起來，溫宴釀的那些酒，最短也要一旬才能喝，現在還差些日子。
溫宴不接他這話，只是一瞬不瞬看着霍以驍，看到霍以驍蹙眉，她才道：“局是大殿下的局，驍爺不和二殿下打起來，誰知道還會有什麼坑等着你，你不想踩大殿下的坑，所以乾脆跟二殿下動手。”
他竟忘了，溫宴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得力的眼線。
“他說過什麼中聽的嗎？”霍以驍反問。
最最不妥的，就是不罰和輕罰。
一些話語在霍太妃的喉嚨裡轉着，斟酌了一陣，還是先忍住了。
屋頂上的黑貓洋洋自得，舔了舔爪子。
霍以驍笑了笑，滿不在乎：“打都已經打了。”
溫宴笑着道：“黑檀兒見你從霍家出來，就來告訴我了。”
語氣熟稔，且毫不意外，像是一早就知道了他會在。
“他想讓皇上重罰他，幾次和朱晟打架，去江南也不消停、弄得順平伯進京告狀，不該做什麼、他偏做什麼……”霍太妃頓了頓，又道，“他在試皇上能縱容到哪一步，又或者是逼皇上狠狠罰他。”
霍太妃失笑着搖了搖頭。
霍以驍睨了溫宴一眼，嗤的笑了笑。
習淵殿今日無課，但昨晚的事兒早就傳開了。
歲娘在外頭煮水，熱騰騰的水送到地窖裡，溫宴泡了茶。
他以爲小狐狸會揪着朱茂到底挖了什麼坑來分析這樣那樣，沒成想，溫宴不管了，她只想做惹是生非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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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