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退場
溫宴原以爲，動嘴就差不多了，畢竟，曲家兄弟哪裡敢和季究動手，她趁着他們打嘴架時丟出幾隻耗子，添個彩頭。
季究很怕耗子，前世曾在京中鬧出過大笑話，溫宴也有所耳聞。
只是，酒可真是個比計劃之中還要厲害的“好東西”。
溫宴用酒讓季究失去判斷，怒氣沖天，而曲家兄弟也因爲酒，壯了膽子。
他們打起來了。
溫宴又看了眼籠子，唔，還是丟吧。
畢竟，抓都抓了。
黑檀兒格外懂事，抓來的耗子又肥又大。
她今生讓黑檀兒辦的頭一件事情呢，不派上用場，黑檀兒不就白辛苦了。
氣出過了，該退場了。
桂老夫人只掃了一眼，冷哼了聲：“哪裡像了？兩隻眼睛一張嘴，這個歲數的小丫鬟，但凡容貌上沒有特別之處的，着男裝，不都是這麼一個樣？”
傍晚時分，溫子甫回來，曹氏才知道這問題來由。
原來，順平伯夫人堅持要關曲家兄弟，他們臨安府卻不能稀裡糊塗就把人下獄。
衙門裡不就得對着畫像尋人了嘛。
鬧哄哄的，又擠作一團，季究不知道耗子在哪裡，但他的汗毛全立起來了：“都離爺遠一點！”
花船上一大半的人都擠在了一處，混亂之中，還真有人看到了大耗子，尖聲大叫。
萬一叫人抓個正着，那就虧了。
噗通……
尤其是這俊俏郎君，一開口學好些人說話，若不是他就在邊上，哪裡會信？
耗子吱吱叫着，摔得暈頭轉向，也顧不上往黑暗角落處躲，傻乎乎在甲板上衝了起來。
船伕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溫宴也裝作吃驚，道：“多行不義！”
坐在的紛紛應下。
溫宴扯着嗓子，驚呼道：“有耗子，好大的耗子啊——”
尤其是，胡嬤嬤爲圖方便，出入都走的西北角門，門房與她嘀咕，說是白天有順平伯府的人來問，府裡姑娘昨兒可有從西北門出去的。
這麼一想，溫宴掀開了黑布，籠子裡困着三隻耗子，她特意弄得很擠，叫它們連轉身都難。
溫子甫把畫像給桂老夫人和曹氏看：“我當然是罵他們信口開河，可是，母親、夫人，你們看看，這好像真的是宴姐兒身邊那小丫鬟。”
溫宴回到熙園。
“門房上自是說沒有，也的確是沒有，”胡嬤嬤稟道，“只是不懂伯府爲何有這麼一問。”
一聽這問題，曹氏險些沒有壓住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昨兒夜裡，季家那究哥兒和曲家兄弟遊湖，自家人打起來了，全落了水。順平伯夫人氣得不行，說要把孃家那幾個侄孫兒關大牢裡，老爺就去衙門了。”
歲娘依依不捨，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了視線。
而花船上，東一拳西一腳的季究愣了愣。
溫宴道：“只那位溼漉漉地從水裡撈起來，他們誰都不能跟府裡交待，可不得一塊跳嘛。”
黑檀兒眼皮子都懶得擡。
恐懼之下，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曹氏摸透了桂老夫人心意，自然不叫她老人家出面，讓身邊的胡嬤嬤去渡口打聽，想知道那幾個混賬小子上岸時是怎麼一個狼狽樣子，回頭好說給老夫人聽。
“明兒給你弄條魚來。”歲娘道。
曹氏看得認真，在像與不像之間來回糾結。
只是打聽着打聽着，竟是隱隱有些怪異了。
這廂水面鬧騰，不遠處的船隻眼看着要靠過來，溫宴讓船伕悄悄駛離。
季究被叫得腦袋都要炸開了，彷彿那耗子已經順着他的褲腿衣襬爬上了他的身，很快就要一爪子按在他的脖子上，牙齒對着耳朵咬下去……
曲滸看着在水裡撲騰的季究，吞了口唾沫，轉頭惡狠狠對着小廝道：“趕緊下水救人！”
敢算計順平伯府的人，眼前這一對主僕，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身份。
正五品，不算高，但臨安是舊都，當地官員還是很氣派的。
到底是在順平伯府那兒吃了幾次虧，溫家上下，哪怕不落井下石，也想看一場熱鬧。
曹氏也弄不明白，道：“我們家姑娘出入，還得報給他們家不成？手伸的這麼長！什麼破毛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啞巴，什麼都不說纔是正途。
桂老夫人眉梢一揚，很是驚訝。
溫宴抽出匕首來，控制力道，在竹籠子上劃了幾下，而後，迅速揚手一拋，連鼠帶籠子丟到了花船上。
“一個、兩個、三個……”歲娘一面數一面咋舌，“四個、五個……這是下餃子呢！還都是自個兒往水裡跳的。”
曲滸說沒有找人算計季究，季究道真有那麼一個扮男裝的丫鬟來傳話，衙門只能去找“約定相會”的花船。
說完，曲滸沉着臉，也跳下了水。
雖然，跳了，也不見得能交代。
溫宴睡了個好覺，神清氣爽地往長壽堂去。
船孃依着印象畫了“溫三姑娘丫鬟”的畫像。
歲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黑貓真是成了精了。
曹氏的丈夫，也就是溫宴的二叔父溫子甫入仕多年，任臨安同知。
耗子最初的鬧騰勁兒過了，這會兒顯得奄奄的。
桂老夫人讓溫宴落下，轉頭問曹氏道：“二郎今兒不是休沐嗎？怎麼一大早又往衙門去了？”
爲了讓耗子在這時候順利出籠，籠子並不算特別堅固，又添了那麼幾個劃口，很快就散了。
畢竟，季究身上還有他們豪邁的拳頭印子。
歲娘正聚精會神等着耗子大顯神威，突然間被溫宴嚇了一跳，連連拍着胸口。
桂老夫人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端住了：“我們定安侯府該以順平伯府爲戒。”
歲娘抱着黑檀兒好一通誇獎。
小船靠岸，歲娘塞了賞錢給船伕。
途徑渡口，這裡一切如常，顯然湖中有人落水的事兒還未傳到這裡。
季究撞開了人，直直從船上跳了下去。
黑檀兒這才揚起脖子，咕嚕了聲，以示滿意。
曲家兄弟此刻不會聽他的，小廝們左擋右擋的，一時也散不開。
船上的人呆住了，彷彿是被夜風吹散了滿頭酒氣，頃刻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話音落下，曹氏把那個將將要出口的“像”字給嚥了回去，堅定地道：“老夫人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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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