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腦子很清醒,像被洗過了一般。我現在覺得,傳說中的洗腦不應該是抹掉人的記憶和思維,而是讓它睡個好覺,讓全身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手腳什麼的都充滿了力量。
我環顧四周,整齊的牀鋪、白被單、吊瓶架和開水瓶,窗子開着,風吹進來實在是有些冷。這麼大個病房,竟然只躺着我一個人,想想醫院是生死轉瞬的地方,一會兒就有人被擡進太平間,咦咦,再加上這陣陣寒意,不免讓人浮想聯翩,瘮得慌。
掀開被子想去關窗戶,起身時右手背突然刺痛,“該死!還在打針!”躡手躡腳來到窗邊,看到窗外銀杏樹的葉子快要落光了,金黃色的葉子到處都是,像地毯一樣,像極了我疊被子的風格——隨意,樹枝光禿禿,偶爾掛着兩片小葉子。
難得這時候想起了高中賞析古詩詞的術語,我腦袋裡飄出了“悽清美麗動人”這幾個詞,忍不住溫柔和文藝了一把。
“風這麼大,估計這兩片小葉子也保不住了吧。想看着你們落下,但是我真的很冷,關窗戶就不冷咯。”關上吧,又覺得少了點啥,那就再打開接着文藝。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啊,好像哪裡不對,落紅到底是不是花?再整一句,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這個對了!”
“咳咳,真是難得這麼文藝。既然冷還是把窗戶關上吧。”聲音透着一股暖意,重要的是,說話的是男生
,男的耶!
我猜他是個帥哥,真的,肯定是個大帥哥!
我定在那裡,心臟跳瘋了,大腦快速運轉,思考着人生。我實在聽不出這是誰的聲音,想想學校裡關係好的男生,數得上的也就只有小嗞,可那貨就算是得了支氣管炎和咽炎,也發不出這麼有磁性的聲音啊。難道是上帝派來天神拯救暈厥的我?天吶,上天如此厚待我!
但是,我還是慫樣兒,不敢轉身,害怕天神看見我這鬼樣子立馬就走了,畢竟現在的我還是蠻矬的。
“冷還不過來躺着,額,還有你的褲子,褲子,也應該去換一下。”
褲子怎麼啦?難道尿牀了?天啦,這臉丟到姥姥家了!
我拖着吊瓶低頭踱到病牀上,掀開被子就一股腦兒鑽進去,用被子包着頭。我的天神大人,竟然讓你看見了我這副熊樣,真是羞愧,除了把自己藏着還能怎麼辦呢?可是被子一直蓋着頭,又透不過氣啊。
憋氣一分鐘,我伸出一隻手。
過了兩秒,終於鼓足勇氣把頭伸出來,深呼吸,真棒!呼吸的感覺真棒!眼光悄悄爬上身邊站立的人,他穿着黑色的風衣,酷!再往上打量,尤其是臉,要慢慢看,“咦,怎麼是你?”
“不能是我麼?”
“可是,我以爲是我的,額不,可是,你怎麼會這麼好?”
“看見你像死豬一樣躺在那裡,難道還不聞不問嗎?只能送去
醫院咯,背的時候才發現你真的像死豬,死沉沉啊。好吧,現在你也醒了,我也盡到人道主義了。”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冷冰冰。
“那個,真的謝謝你,那我打針是得了什麼病?嚴重嗎,要請假回家嗎?”
“哼,還請假,只不過是低血糖打點能量就好了,都這麼久不上課還惦記着請假,真是••••••”
“你怎麼知道我很久沒上課了?”
“死豬目標太明顯了嘛。熱水在開水瓶裡,掛號醫藥費什麼的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交了,待會兒打完針自己也能滾回去了。”
“滾回去?你叫我滾回去?”
“交代完畢,我走了。”他轉過身去,走到門口停下,“對了,還有一件事,打電話叫你室友送條褲子來。”
“尿牀不用換褲子,吹吹就幹了。”
“可是,你褲子上是紅色的印跡,推測是女生的姨媽血。”
姨媽血?這三個字從一個冰山臉死麪癱嘴裡說出來,我真是起得一身雞皮疙瘩,關鍵,這還是我的姨——媽——血,啊!我真是驚得無法言語!
“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女生!”甩給我這樣一句話就走了。
“鄭超然!你給我滾!”
吼完這句話,我感覺房樑振動了。
天啊,我原本期待中的天神大人呢?怎麼變成了冰山臉,還有我那丟死人的姨——媽——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