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們已經來到電梯旁，“怎麼突然問這個？”唐禮信望她一眼，按了按向上鈕。“你掛的是普通號。”
“我來的時候，專家號早就沒了，何況我也不想浪費時間等。”
“嗯，”他謙和微笑道，“其實也沒必要，其他醫生一樣專業。”
“哦？”常歡顏挑起眉眼打趣道，“那我們現在是去哪？”
唐禮信瞥了她一眼，轉了轉黑亮的眼珠子，“你不是普通的病人，是我們希望創造的奇蹟，一個令人驚歎又百思不解的奇蹟。”他溫和道。
確實是，常歡顏心中又何嘗不是百思不得其不解，很難想像這樣神秘詭異的事情會和自己沾上邊。
叮一聲響，電梯門開了，出來一些人，他們進到電梯裡，眨眼間，後面跟着來了好些個醫生護士，把他們擠往兩邊去。
到了四樓走出電梯，“對了，”唐禮信突然問道，“你出院那天找過我嗎？”
那天有些無助地賴在他辦公室門口，現在想想，常歡顏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哦，”她慢吞吞說道，“嗯，是啊，我想跟你道個別，說聲感謝，你也知道，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她看了看他，“我媽說等你有空請你吃頓飯。”
唐禮信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一會道：“把你的手機給我。”
常歡顏愣了一愣，猶豫着從手袋裡翻出手機遞到他手裡。
唐禮信把腳步放得極慢，靈活的修剪得乾乾淨淨的手指在按鍵上迅捷地跳動，幾秒鐘後他將手機塞回她手裡。“這是我的號碼。”
常歡顏垂下眼看着那一串數字，耳旁聽到他輕輕一笑：“有什麼問題，歡迎隨時找我諮詢。”他稍停頓又補充一句，“任何問題都可以，包括。。。。。。”
常歡顏奇怪他爲何就此收住了話，“包括什麼？”她擡起眼，側頭看向他。
“沒什麼。”唐禮信清了清嗓子。
“如果我說你是個盡責的好醫生，你會不會有一種冷嗖嗖的感覺。”常歡顏沒有繼續追問，轉而用一句讚美的話繞開。
唐禮信表情頓了一頓，然後爽朗地笑起來，“有點。”
常歡顏也跟着呵呵笑了，邊笑邊側目瞧瞧他輪廓鮮明的側臉，她估計像他這樣的人——既有禮貌
教養又讓人有一種信賴感，肯定很受病人和年輕護士的喜歡。
唐禮信將常歡顏領到四樓一處辦公室，他邁大步先走進去，她則小碎步跟在後頭。
“一大早的，你怎麼來了。”
“把你的病人帶來了。”
“我的病人？誰？”
常歡顏進到辦公室，一個戴着銀絲邊眼鏡的男人朝她看過來，她立刻認出他是神經內科的副主任醫師陳忠。
唐禮信和陳忠說了幾句便要離開，這時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走了進來，看到唐禮信時眼睛瞬間閃過一絲晶亮，隨即神色飛揚地和他打招呼，唐禮信面帶微笑客氣回了禮。常歡顏看在眼裡不禁想，果不其然，他在這間醫院裡是受女士注目的。女醫生似是不經意地瞟了她一下，然後走去和正在往身上套白大褂的陳忠說話。
“我先走了，等會有個手術要做。”
“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的時間。”
“沒事。”唐禮信匆匆道，一面往外走，到了門邊他停住回過頭來看她，脣角動了動似乎話到了嘴邊，常歡顏眉毛微揚，朝他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他倒是沒說什麼只一笑便走了。
後來陳忠詢問了她一些諸如有沒有頭痛、頭暈、嘔吐及耳鳴手顫之類的問題，接着開了幾份檢查的單子，交待她明天下午再過來一趟。
第二天下午餘麗惠跟着一塊到了醫院，等看完病出來，她臉上掛着些許失望，因爲頭先剛得的診斷，一系列的檢查沒有顯示出任何異常的跡象，至於記憶能否恢復不得而知。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餘麗惠不甘地嘆了一句，然後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常歡顏。
“媽。。。”常歡顏被餘麗惠目光裡的將信將疑包裹住，渾身不自然，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引開她的注意力，卻聽到餘麗惠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着餘麗惠從手提包裡拿出電話來接聽，常歡顏長舒了口氣，暗自慶幸這通電話來得及時，省去了她煞費心神的構思。
“今晚我和你爸都有飯局，你一個人。。。”說到這裡，餘麗惠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會兒又說道，“你不是想請唐醫生吃個飯謝謝人家嗎？不如現在打電話問問他今晚有沒有空。”
常歡顏眨了眨眼睛沒吱聲。
“發什麼呆，趕快呀。”餘麗惠催促着。
她並不抗拒和唐禮信吃頓晚餐，但並沒有打算今晚上，她說不清爲什麼覺得這樣有點突然而刻意了，且餘麗惠表現出如此明顯的意圖，讓她心裡感到彆扭。
這難道是一個做母親的正常特質嗎？逮着一位條件優秀的男士就不放，然後熱衷安排單身的女兒與其約會。餘麗惠斷定女兒是因爲受情傷而自殺，出於這樣的心理，她就更顯示出這種特質。
常歡顏略感無奈，“媽，他好像手術挺多的，應該沒空，還是別打擾人家了。”她飛快說着並加快步子向電梯走去。
“你看你。。。。。。”餘麗惠伸手想拉住她但沒能夠着。
醫院的電梯在這個時間是特別的久，在等待的時候常歡顏接到一通電話，是唐禮信打來的，問她是不是還在神經內科這裡。她嗯唔應着，眼角餘光有意無意地往一邊的餘麗惠那兒飄，看到餘麗惠抿着的脣角微微上揚，隱約透露出她的愉悅滿意。
常歡顏掛了電話後，餘麗惠脣邊的那絲愉悅隱消了，皺起眉頭問道：“唐醫生主動打電話來，怎麼不問問他有沒有空？”
“改天吧，聽他口氣。。。”常歡顏慢騰騰地應付着，“好像還在忙着。”
說話間電梯門正好打開來，常歡顏拉着餘麗惠趕緊就踏了進去。
電梯向下運行了一層便停住，咣噹一聲門開了，電梯裡有人往外走，又有幾個走進來，常歡顏瞧見了唐禮信。
“我看着唐醫生不錯，你不是對他也。。。”這個時候餘麗惠正側着臉和她叨叨，根本沒看見唐禮信由外面進來。
常歡顏急赤白臉地喚了聲唐醫生，藉此打斷餘麗惠，她能猜到後面的話是有好感之類的。她略有點不自然，對他笑了笑，暗思他若是先前聽到了那句沒說完的話，不知道會怎麼想，也怨不得，是她讓餘麗惠產生誤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