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總幸會！”我想抽回手，姓黃的死拽着我的手，不好撕破臉，大力一個箭步攔我前頭，“黃總您好，久仰大名！”
我藉機不動聲色抽回手。
黃總笑得眯眯眼握住大力的手，雖沒同與我握手那般死勁不撒，但也在大力手上揩了把油。
大力登時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我猛然想起宋晴說這老賴皮男女通吃，不由在心裡爲大力默哀了兩分鐘。
大力用力一抽才抽出手來。
我和大力與他隔桌而坐，沒有與他廢話，我直接拿出合同，“黃總對合同還有其他意見麼？”
他也不同我含糊，直接將合同掃到一旁，“先吃個飯再談合同也不遲，看這個點，也不早了。”
說着他遞給我菜單，我不好推拒，接下隨便點了幾個菜便將菜單還給他。
他指了指大力，笑道，“這位小兄弟不點幾個？”
大力一臉懵逼，儼然沒遇過這麼個情況，直接被點名特殊照顧，估計很是‘受寵若驚’。
我有點想笑，奈何現在不是時候，只得死忍着。
大力乾笑擺手，“我都行，聽二位的！”
黃總這才從我手中接過菜單，而這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摸到油水的機會，在我手上不輕不重捏了捏，極具挑逗意味。
我看着他那張油光滿面的黃臉，險些作嘔。
努力忍了忍，我重新將合同拉回來，“黃總您若是對合同沒有其他異議，我們現在就簽了吧。”
我說着從包包裡拿出筆推給他，他握住筆，順帶包住我的手，“合同我很滿意，所以言總可以放心，不過我有點好奇另一件事。”
我心下咬得牙癢癢，忍住惡寒，皮笑肉不笑，“黃總且問？”
他用另一隻手抽走筆，原本藉由拿筆握着我的手現在堂而皇之將我的手抓在手心，“言總的手爲什麼這麼軟？好羨慕。”
我簡直想一腳踹死他。
“抱歉黃總，這大概是天生的。”
我用力抽回手，故意搔首弄姿，笑得魅惑衆生，“黃總抱歉，我想去上個洗手間，暫且失陪一下。”
女人的賣弄天生能讓男人神魂顛倒，黃總頓時笑成一朵花，“我等你。”
我不動聲色看了大力一眼，沒成想大力給我的是一個‘別丟下’我的表情。
我一怔，忍住狂笑的衝動，輕拍了下他的肩後轉身走出包廂。
站在洗手檯前，我足足用洗手液洗了三遍手，直到感覺手上再沒有黃總留下的噁心感，我才鬆了口氣。
捧水洗了把臉，我靠在洗手檯上，估摸着現在大力可能快要被黃總逼到極限，我用紙巾擦乾淨臉，轉身走回包廂。
與我所料相差無幾，我推門進去時，大力被黃總逼至角落，而黃總的秘書在一旁氣得就差七竅生煙。
大力見着我跟見着救命稻草似的，一下起身越過黃總衝到我身後，“言總！”
黃總不好意思‘咳’了倆聲。
與此同時，包廂門被拉開，數位服務員陸續端菜上來，我們一共點了七個菜。
還有，六瓶酒。
這酒自然不是我點的。
直到菜色一次性全部上齊，門再次關上，黃總衝我和大力擺手，“來，我們先吃飯！”
他說着打開酒，在我和大力面前的杯中倒滿，“言總，我敬您一杯！”
他說着一口將自己杯中的酒悶了。
我不動聲色笑起來，“黃總，我也敬您一杯！”
黃總大笑叫好，又飲了一杯。
我倒滿杯子繼續，“黃總，今日一見相見恨晚，我再敬您一杯！”
大力登時會意，舉起酒杯，“黃總，大力也敬您一杯。”
如此，你一杯我一杯，黃總很快醉了。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醉得這麼徹底。
我拿出合同想誘引他簽下名字，他直接抓住我的手放在鼻間一嗅，“真香！”
我使勁抽手結果還抽不出來了，他抓得極其用力，眯起眼醉醺醺的模樣繞過桌子朝我撲過來，“大美人！我來了！”
大力抱住黃總將他往後拖，不讓他靠近我。
黃總順勢鬆了我的手，回頭見是大力，笑得更加猥瑣，“大兄弟，你等會，不要急！”
我看着黃總眯眯眼中的精光，臉色登時一沉，特麼，這孫子在裝醉！
大力一鬆手，他又朝我撲過來，我正要躲，回頭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我怒目瞧向絆住我的人，黃總秘書坐在一側雙手環胸，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而我那個趔趄叫黃總得了機會，他一下抱住我，頭埋在我脖頸處可勁兒蹭。
大力將他從我身上扯下去，我忍住乾嘔的衝動，緩了會想都沒想衝到黃總秘書跟前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我用的力氣極重，‘啪’的清脆一聲，霎時將包廂打得鴉雀無聲。
我面無表情，冷冷盯着黃總秘書，“現在黃總醉得不省人事，沒人保得住你，你還敢在我面前耍陰招，你是覺得你鬥得過我？”
包廂頓時響起黃總‘發酒瘋’的聲音，“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急，等會就輪到你！”
大力抱着黃總不讓他靠近我，一個勁後退，卻猛然停下來。
同時包廂再次沒有半點聲音。
我餘光裡瞥見異樣，回頭卻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眸裡。
在這裡看見陸孤城，我心下震成一團漿糊，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從我身上收回目光，緩緩一挪，定在黃總身上。
他伸出手揪住黃總的衣領，眸子斜斜一擡投向大力，冷沉道，“鬆手。”
大力瞬間撒手。
黃總先前眯眯眼的醉醺醺狀態消失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諂媚的笑臉，“陸總，您來……”
他話未說完，陸孤城猛然一拳砸在他臉上，那一拳直接將他整張臉摁在地上。
‘砰’的悶響，光聽都覺得疼。
我目瞪口呆，不明白陸孤城乾的這是哪一齣。
黃總在地上猛咳，吐出的血絲粘着地面，十分駭人。
陸孤城蹲下身，欺在他耳邊低語，我聽不清他和他說了什麼。
下一瞬，他直起腰，冷冷道，“你只有十秒鐘完成這件事。”
他說完便開始倒數，“十。”
黃總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他砸在地上的那半邊臉一片紅腫，脣邊掛着血絲，一步一步爬到我跟前，取過放在我身後桌上的合同，顫顫巍巍簽着什麼，簽完後直接遞給我，含糊不清說了一個‘給’字。
我接過合同，看見上頭簽着他的名字。
黃總連滾帶爬回到陸孤城跟前，男人站起身，面無表情低吼，“滾！”
黃總頭也不回，連滾帶爬滾出包廂。
他的秘書慌慌張張要跟着出去，陸孤城擡手攔住她的去路。
秘書一怔，不知所措看着陸孤城。
那人矮下身，欺在她耳邊同樣不知說了一句什麼。
秘書小臉頓時一紅，雙手緩緩攀在他肩上，“我先去外面等你。”
她說完頭也不回走出包廂。
我將合同塞進包裡，肩頭撞了大力一下，“走吧。”
至於陸孤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以及這裡因他出現而發生的一系列鬧劇，都與我無關。
唯一一點，我想知道他和黃總說了什麼，他爲什麼立刻就簽下合同？
他威脅他了麼？
那他爲什麼要威脅他？
幫我？
漬漬，這個詞光是想，就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越過他時，他擡起手似要攔住我，我靈活避開他是手，哪知他攔的人，是大力。
我不無震驚。
雖不知他爲什麼攔住大力，但我斷不會丟下他不管。
可我話還沒出口，陸孤城的人就將我轟出了包廂。
我氣得不輕，好在大力幾分鐘後便走了出來。
我抓着大力上下查看，“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大力有些汗顏，“言總，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一愣，換言道，“你們剛剛在裡面做什麼？”
他撓頭，“他和我說了幾句話。”
“什麼話？”
我沒想到大力衝我搖首，“言姐，不能說。”
我頓住腳步直愣愣盯着他。
他向我解釋，“言姐，這涉及男人的尊嚴！”
“啊？”
這麼嚴重？
我眨了眨眼，沒再繼續這話題走出念清居。
其實我也並沒有資格要求他一定要告訴我，誰都沒有權利以絕對的態度命令一個人。
我自動將這事拋之腦後，將合同拿出來認真看了遍，雖然黃總的名字寫得很亂，但這並不影響合同的質量。
我將合同遞給大力，“明天開始安排下去。”
“是。”
我揉捏眉心靠在椅背上，“送我回別墅，車子你開回去，明天來接我和程伯。”
我最後看了合同一眼，雖然不明白陸孤城今晚的用意，可卻不得不承認，能簽下合同都多虧他。
對於簽下黃總的合同一事，程伯亦是有些震驚，我沒有隱瞞，將今晚的事告訴他，他面不改色，並沒有與我深究陸孤城的用意。
我也懶得費心思去揣測，處理完文件後進了父親的房間。
每當我想念他的時候，我都會在他房間坐會。
“爸，我給過小叔機會的，他再敗我手裡一次的話，我真的，不會善罷甘休了。”
父親牀頭放着一本書，那是父親生平最愛看的，父親曾和我說過，那是母親唯一的遺物。
我拿起書翻開第一頁，入目卻是一張摺疊起來的黃皮紙，我緩緩攤開，上頭密密麻麻寫着數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