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塵一聲驚呼,瞬間從牀上彈了起來。心裡狂跳不已,只覺得臉上冰涼一片,擡手一抹,只見手上全是冰冷的汗水。
“還好只是個夢。”張塵喘着粗氣自言自語道。
張塵只覺得頭裡像裝了棵鐵塊似的,沉甸甸直往下墜,又搖了搖頭,好一會頭暈噁心的感覺才稍微輕一些。
他摸索着下了牀穿上自己的鞋子,便往外走去。
這時已是日上三竿。張塵眯着眼,靠在門框上,莫老伯正坐在木屋旁邊“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煙,一縷縷白煙正從煙筒上冒出來。
張塵遮着陽光,沉聲問道:“千柔怎麼樣了?醒了麼?”
莫老伯擡頭看了他一眼,搖頭嘆了口氣,道:“還暈迷着,屋裡頭躺着呢。”
雖然昨晚莫千柔的身體異常冰冷,但張塵卻在她身上看到一道殘魂。但凡人若有一道魂在體內之時,短時間內雖然生命體徵表面看不到,但確實還存活着。
這也就是爲什麼會有些人,受到某些驚嚇‘死亡’又活過來的原因。
只是昨晚兩人尋遍了各個角落也沒有看到她的一絲殘魂,所以只能先把她的肉*體先帶回來了。按道理說,人的魂魄跟肉*體之間有一種不可知不可覺的聯繫,如果沒有外在原因,即使失聯了,魂魄也能自己找回來的。
現在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她的魂魄消失了,或者被困住了,所以導致遲遲不能醒來。
張塵心裡期盼着是後一種情況,如果是前一種,任大羅神仙來了也無能爲力。
“我去看看。”張塵丟下一句話便往旁邊另一間木屋走去。
這木屋跟這鎮上其他的沒什麼兩樣,都是底下用大石頭砌起來,裡面插着木樁,人住在第二層,底下放雜物。
張塵踩着石梯上了木屋,進了大廳,只見楊大春,宋玉軒和阮良三人正坐在裡面沉默不語。
張塵看着阮良微微笑道:“醒了。”
阮良臉微微點了點頭。
“現在什麼情況?”張塵環顧一圈問道。
“我們可能還得再進去一次,魂魄應該還在裡邊。”楊大春重重地嘆了口氣道。
“去看看吧,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端倪來。”楊大春指着邊上的一間房子道。
張塵聞言,往那房間裡走去,突然一皺眉頭道:“什麼東西這麼香?”
“去看看就明白了。”宋玉軒道。
張塵擰着眉頭往裡屋走去,莫千柔正躺在一張老舊的木板牀上,身上蓋着厚厚一層被子,臉色紅潤,面若桃花,彷彿一個沉睡的美人。
張塵手往莫千柔鼻子下方探了一下,楞了一下才收回手。眉頭剛剛舒展又擰了起來。喜的是莫千柔還有微弱的呼吸,愁的是她的魂魄還被困在落花洞裡。
想要她甦醒過來還得要把她的魂魄帶回來,前提是她的魂魄完好無損。
而離方夢谷拿走往生花的日子已經超過十天了,十天的時間夠做很多的事情的了。說不定已經進入那一處聖境了。
而眼下只有莫千柔纔可能知道方夢谷的行蹤。
如果是平時,打死他也不願意再去那樣的地方,但一切的線索都在莫千柔身上。
只是讓他搞不明白的是,莫千柔身上爲什麼會有這麼濃郁的香味。那味道重的就像是在香水裡浸泡過好長一段時間。
張塵這時纔回想起來,在洞裡的那些乾屍身上也有很濃郁的香味,只是當時過於匆忙,即使聞到了也沒當一回事。
看着奇怪,但張塵一時也搞不明白這是爲什麼。撓着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便不去想它了。
張塵出了門口,看見他們三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向楊大春問道:“大春,昨晚你看清那東西是什麼了嗎?”
“太黑了,沒看清,好像是一個人,但看着又不像,那東西溜溜的,說不出來。看身形像個人,看動作卻像只猴子。”楊大春擰着眉頭道。
這時莫老伯從外面走了進來,吸了一口煙道:“在村裡經常聽說有人在大半夜見過一個黑影,跟大春兄弟形容的差不多,只是這東西神出鬼沒的,也沒人見過長什麼樣。它也不作惡,久而久之,村民們也就只當它是一隻調皮點的猴子,沒再管它。”
“那現在看來,這東西應該就是洞神了。嘖,這猴子倒活得瀟灑,有人好吃好喝的供着,每年還有定時的美女送上門去,真是快活似神仙。”宋玉軒嗤笑一聲。
“搞清楚了就好辦,不過是個畜牲而已,我就不信它能翻出多大浪來。一會就去把它綁出來讓這些愚昧的人看看。”阮良拍了拍大腿笑道。
“別,千萬別,這可是洞神,可不能對洞神無禮,我現在只想救我女兒出來,其實這已經是褻瀆洞神了,不能再造次了。”莫老伯慌忙擺手道。
“如果真這樣做了,只怕村子裡再也沒有我們容身之地了。”莫老伯幽幽地嘆了口氣。
“那我們把莫千柔救出來了,村民就不會找上門來嗎?”張塵擰着眉頭道。
“唉,如果他們真要做什麼,就衝我來吧,我一個人承擔。我一把老骨頭還有什麼好在意的。”莫老伯嘆道。
張塵看到莫老伯眼圈似乎都有些紅了,不由得暗歎一聲:這都什麼鬼的習俗,硬是將一個好端端的家搞得家破人亡。
“別傷感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楊大春過來拍着張塵的肩膀道。
“要怎麼做?”張塵問道。
“明燈尋魂!”楊大春沉聲道。
張塵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遂向莫老伯要了盞油燈,再要了些香油線香。
莫老伯聽了吩咐連忙去辦事去了。
四人又合計一番,最後決定楊大春和阮良守在莫千柔的牀邊。張塵和宋玉軒還有莫老伯進入落花洞裡尋魂。
大約一個小時後,莫老伯便拿着東西回來了。
張塵他們也沒閒着,幾個人去旁邊的竹林裡去砍了幾根大小適中的竹子削尖。如果正面碰上了那個洞神也能當個擲槍用。
張塵和宋玉軒還有莫老伯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帶着東西出門了。
雖然在救莫千柔回來的時候已經給她餵了點藥食,暫時保住了身體機能,但是魂魄在外越久越危險。甚至有回不了竅的可能,真到那個時候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些話張塵一直憋在心裡沒講,看着莫老伯憂傷的神情,說出來也只是徒增憂慮而已。
雖然現在還是白天,但爲防夜長夢多也顧不上許多了。現在是下午三四點,到那裡差不多就該天黑了。
由於白天魂魄是不能出現的,所以尋魂的事情只能在晚上進行。
兩人換了件苗族的衣服便跟在莫老伯後面出去了。儘管是第三次去這落花洞了,但前兩次都沒怎麼仔細看。
一次被人下了迷花,整個身體都動彈不得。另一次卻是在晚上,黑麻麻什麼也看不清。
三人沿着那些山石遍佈的小路來到一個比人還高出兩個頭的洞口,便攀着石頭進去了。
這山洞是很原始的,只是挖了一個能過人的過道而已,沒有任何的修飾。到處都是裸*露的石頭和黃*色的泥土,因爲常年有人進出的關係,所以洞壁都很是光滑。
張塵和宋玉軒把莫老伯護在中間,一前一後往裡走去,這一次倒沒出什麼差子。三人很是順利的到了洞穴中間。
那顆被燒焦的桃樹很是顯眼,遠遠看去只剩下一個粗大的樹幹,地上落滿了漆黑的灰燼。
張塵和宋玉軒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到了。莫老伯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此刻一見到這樣的情景,身體瞬間顫抖不止。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一雙眼睛裡寫滿了恐懼。
“大禍臨頭了,大禍臨頭了。我們完了。”莫老伯顫着聲音道。
“這些禍害人的東西留着它有什麼用,死的人還不夠多嗎?”宋玉軒沉聲道。
“對,這東西不除,就會不斷地有人陪葬,就會不斷地有家庭被拆散,你們所謂的神靈只不過是一個會一點邪門歪道的鬼怪罷了。”張塵也跟着附和道。
“唉,也罷,事已至此,再說些什麼已是徒勞。”莫老伯長長嘆了口氣。
“壞事了,我們好像做了一件錯事。”張塵忽然一聲驚呼。
“怎麼說?”宋玉軒連忙問道。
“我們不應該把桃樹燒了的,那些嫁到這裡來的女孩的魂魄應該就附在那些桃子上面,所以桃子纔會顯現出人臉的模樣。早該想到這一點的,現在整棵桃樹都被燒成了灰,那些桃子也不例外,那些魂魄,是不是也跟着灰飛煙滅了?”張塵倒吸一口氣道。
“是我的錯,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多想。”宋玉軒慚愧道。
“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不過如果你當時再晚一點出手,只怕我已經跟堆在這裡的屍體一樣了。”張塵笑着安慰道。
“我們把灰扒開來看看,興許能發現什麼。”張塵道。
宋玉軒和莫老伯答應一聲,便拿着竹杆子,扒拉起桃樹底下的灰燼來。但除了被燒成了黑炭的屍塊和一顆顆黑炭一樣的人臉桃子,別的什麼也沒發現。
把那些桃子砸開了,裡面跟一般的桃子也沒什麼區別。
三人不由得氣餒起來,如果那些女孩的魂魄不在裡面,那這時會在哪裡呢?
昨天燒的那把火不過是一凡火,對魂魄的剋制應該不大,魂魄受到的傷害應該不大。
張塵坐在地上苦想,半天也沒想出什麼結果來。正百無聊賴之際,眼睛看向了洞壁上空,那裡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口來,洞裡黑黝黝的,看着竟有些滲人。
這時天已漸漸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