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壁上,張塵和楊秀兒兩人正小心翼翼地往下探去。
這崖壁極爲陡峭,幾乎形成了一條垂直的直線,只有一些稍突出來的石頭和長在上面的樹枝供他們墊腳。
張塵往下面看了一眼,只覺得頭有些發暈。倒不是他膽小,只是任何人只有看到這無底的懸崖只怕都得嚇得兩腿發軟。他沒有暈過去已經算是心理素質極好的了。
這底下也不知有多深,只看到重重的霧氣。看上去倒是挺有仙氣的,只是不知道真實情況是怎樣的。
這片懸崖面積大得出奇,直直的一條線過去,彷彿被人用巨大的斧子生生切掉一塊似的。一面是陸地,一面卻什麼也沒有。
“對不起,害得你跟我一起受罪。”張塵看向旁邊慢慢往下探去的楊秀兒說道。
“說什麼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這是我自願的。”楊秀兒朝他看了過來,揚起一個極好看的笑容。微風吹動她的秀髮,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張塵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呆了。
“對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張塵問道。
“現在別問那麼多,保留體力,到了下面再說。”楊秀兒緊扣着崖壁說道。
“哦,好。”張塵答應一聲,便不再問了。專心看着腳下的石頭,緊緊地扣着崖壁往下攀去。
其實要是往上攀倒好攀些,往下難度要大上好倍。倒是不怎麼費力,只是重心一不小心就會往外傾斜。
但這時的他們已經沒了退路,只有不停地往前走去。
玉羅蘭的花印已經越來越明顯,此刻已經像是畫在上面的樣子,看那模樣似乎就從裡面透出來了。比紋身還要好看得多,只是這卻是要命的。
到現在張塵也沒想明白。他離開那廟到發現玉羅蘭花毒,昏迷,再到回到廟裡也不過只是一夜的時間。
怎麼會這麼巧那壁畫就被毀了呢,而且裡面的女鬼也不知去向。
難道是當天救他的那個人做的。那他是出於什麼目的。還是說那女鬼自己毀的,就是怕自己回去找她麻煩。可是看她淡定的模樣,似乎一點也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這麼有自信的人會毀了自己老巢嗎?
還是說,那女鬼從頭到尾就在引導自己往這地府裡來。自己來這地府對她有什麼好處,難道說她跟孟婆是一夥的。
可是這地府裡鬼物鬼差何其多,隨隨便便就能差個幾百幾千個去做事。何必費那麼多心思把自己從那麼遠的地方誆來。
這些問題想想便覺得頭痛。索性便不再去想它。
“張塵,你在幹嘛,發什麼呆呢。還不專心一點。”楊秀兒呵斥道。
“沒,沒什麼,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張塵搖了搖頭道。
“在這種時候你還有這心思想這想那的,到時候掉下去了可沒人能救得了你。”楊秀兒板着臉道。
張塵答應一聲,便不再說話,專心地往正在探去。
兩人便不再言語,悶聲往下爬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兩人漸行漸下,從下往上看去只見一條長長的直線,入眼處全是石頭和矮樹。
此時的兩人就像掛在牆上的兩隻螞蟻,爲了不讓自己掉下去,只有緊緊地攀附在崖壁的石頭上。
越是往下,風也吹得越厲害,吹得二人頭髮亂飛,衣服裂裂作響。
這攀巖實在是一件很費體力的事。尤其是他們現在什麼工具都沒有的情況下。
只攀了這麼一段,體力已經在迅速地消耗。這是他們之前沒有想到的。張塵已經覺得手有些使不勁了。
可是底下還是一片霧氣,看不出底下到底還有多遠。此時想到回頭已經辦不到了。已經沒有體力再支持他們再爬上去了。
忽然,張塵身體一陣抽搐,皮膚不斷涌動着,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似的。那鑽心的疼痛直讓他痛不欲生。
“啊!”張塵痛苦地喊道,臉上幾乎扭曲得變形。看上去異常的猙獰,整個身體也在一抖一抖的。
“張塵,張塵,你怎麼了,你別嚇我,等我,我這就過來,堅持住!”楊秀兒聽到張塵的慘叫聲,往這邊看了過來,這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焦急起來。
“痛,好痛,痛死我了!”張塵咬着牙說道。身體也越發抽搐得厲害,手也變得僵硬無比,竟一點也使不上勁。
“堅持住,我馬上就到。”楊秀兒連忙往張塵這邊爬來。
“啊!”張塵一聲慘叫,整個僵成一塊,果露的皮膚只見一條條碩大的花朵突了出來,嬌豔極了。
崖壁離他越來越遠,整個人直直地往下倒去。
一瞬間整個人像一塊石頭似的往下落去。
“張塵!”楊秀兒大喊一聲,手腳往崖壁上一推,整個人也跟着掉了下去。
兩人迅速往下墜去。
這突然的劇痛讓張塵全身幾乎無法動彈。每個部位都有如針刺一般,渾身上下猶如被億萬根針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往下墜去,卻什麼辦法也沒有。
“阿郎,阿郎!”張塵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裡卻萬分痛楚。她怎麼那麼傻,幹嘛陪着自己墜崖呢。
這一跳下去,哪裡還有命在。這崖那麼深,摔下去十條命也不夠死的。到時只怕鬼也做不成了。
張塵艱難地扭過頭去看着楊秀兒,想罵她幾句嘴喉卻被東西堵着一般,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抓住我,快,抓住我!”楊秀兒在離張塵不遠處,正拼命地把手遞過去。
張塵看着楊秀兒,一滴眼淚悄悄溢了出來,心裡幽幽嘆了口氣。
這情深義重叫他怎麼消受,而且聽她剛纔說的話分明是把自己當成她的意中人。可是自己已經答應莫老伯要娶他女兒莫千柔了,怎麼能再對別人起心思。
隨後又嘲笑自己,都快要墜崖死的人了,還有那麼多的心思。
“楞着幹什麼呢?把手伸過來,快點?”楊秀兒見張塵這種時候還在神遊天外,便氣不打一處來。
“也罷,到時自己當着肉墊子,希望能活得了一個吧。”張塵心裡暗歎一聲,顫抖着把手伸了出去。
耳邊幾聲在呼呼作響,崖上的植物不停往上升去。
楊秀兒一抓住張塵的手,迅速跟他緊緊地抱在一起,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溫香入體,張塵內心卻不起半點旖旎,只幽幽一嘆。
此刻是他最近距離地看着楊秀兒。最初那個天真又無依無靠的小女孩,現在卻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她。
“你在想什麼?”楊秀兒深情地望着張塵的臉頰問道。
“秀兒,能跟我說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嗎?”張塵猶豫良久,終於還是問埋在心底的疑問。
“怎麼這麼問,我父母早亡,我們村被詛咒,後來還是你和楊大哥把我從村裡帶出來的。你都忘了嗎?”
“還沒喝孟婆湯呢,這麼快就開始忘事了。”楊秀兒強笑道。
“哦,沒什麼,只是在這裡呆久了,腦袋暈得厲害。”張塵知道楊秀兒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心裡幽幽一嘆。
“你怎麼那麼傻!”張塵嘆了口氣道。
“我不傻,我的命是你們救回來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出事。”楊秀兒說着,抱着張塵腰間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兩個人又說了會話,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物體不停往上升去。
按理說,經過這麼長時間,再深的谷也該到谷底了。怎麼這麼久還在往下墜着,難道真是個無底崖嗎?
“有問題!”張塵擰着眉頭道。
“什麼問題?”楊秀兒疑惑道。
“再深的崖這麼久了也該到谷底了,咱們現在還在墜着,不合常理。”張塵說道。
“試着鬆開看看。”張陽說道。
“再等上半個小時。如果還是不到底就說明真的是有問題的。”楊秀兒看了看張塵的眼睛,有些戀戀不捨。
張塵一時間無語,看她的表情又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思。也好,那就再等半小時好了。
兩人就那麼一直抱着墜着,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的地面。
“又過去這麼久了,看來是真的到不了底。”張塵環顧四周,擰着眉頭道。現在的他們就像兩隻被吹到空中的螞蟻,不着地的感覺讓他們很是不安。
“哦,那應該就是有問題的。”楊秀兒小聲說道,猶豫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鬆開了環住張塵腰間的雙手。不知何時臉色卻有些紅了。
“那現在怎麼辦呢?我們好像被懸在半空了。這不上不下的也不是辦法。”楊秀兒皺着眉頭說道。
“不知道,我懷疑是類似道家的陣法結界一類的東西。”張塵鬆開了楊秀兒,飄在虛空中,擡頭往上看去,此時已經看不到崖頂了,哪怕是能再攀到崖,那麼遠的距離也不可能再上得去了。
而且光看表面的情況是一直往下墜,但實際情況是怎樣的就不得而知了。
有時間肉眼也不可信,特別是在這種詭異的地方。
張塵苦思良久,看着楊秀兒的眼睛說道:“拉着我的手,閉上眼睛,無論如何也不能鬆開,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鬆。放下心中的恐懼,往事,所有的一切,儘量讓心處於空靈狀態。”
楊秀兒依言緊緊地拉住了張塵的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張塵與楊秀兒面對面手拉着手,不去想自己所處的境地,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無念亦無我。
不知過了多久,張塵覺得手上有異,睜開眼一看,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