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在是一棟兩層樓的歐式獨立別墅,偌大的客廳打掃的乾乾淨淨,地板能清楚的照出人的倒影,給這屋子保潔的人真心是不容易,我暗中感嘆,就聽有人道:“幾位辛苦了,感謝、非常感謝。”客廳的拱形門後一人走了出來。
這人白白胖胖,五十多歲年紀,滿臉的和善,穿着一件純白的絲綢練功服,他笑容滿面的道:“坐,都請坐。”說罷坐在距離我們很遠的飯廳椅子上,可以保持了距離。
居然還有人這麼嫌客人髒的,我是一肚子的惱火。
他或許是感到氣氛有些僵硬,笑道:“在下洛仁龍,幸會幾位朋友了,實不相瞞,我這人潔癖比較嚴重,所以只有委屈朋友配合了,謝謝你們,非常感謝。”說罷他起來還給我們鞠了個躬,隨後一名身着白色中山裝的中年人,給了我們每人一份紅包,從厚度、重量感覺至少有一萬塊。
出手就給了四萬,這可不算小氣,足見他也是有誠意的,我這才氣順了點,他道:“本來是想在海鮮城給幾位接風的,但想來想去沒有勇氣邁出家門,所以只能請大家來寒舍小聚了。”
“洛總,你連門都沒發出了?”羅勇驚訝的道。
“沒錯,我整整四年沒有邁出屋門一步,說來也不怕幾位見笑,就是擔心空氣裡的灰塵粘在身上,想想我都覺得噁心。”說到這兒他不自禁的皺了下眉頭。
“可是你屋子裡也有灰塵啊,只要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無菌的環境。”我道。
“話是不錯,可是我這兒有最先進的空氣過濾器,聊以自慰吧,這種病就是心理疾病,如果能讓自己相信住的屋子是乾淨的,那就是乾淨的。”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道:“先談正事吧,都麻煩成這樣了,我得表達足夠的誠意。”說到這他從身後取出一個鐵匣子放在飯桌上道:“之所以請幾位過來是因爲聽劉經理說了幾位在店裡做的事情,實不相瞞這些年我請了不少和尚道士來,結果百分百全是騙子,請不來真神只能自己扛着,本來以爲要帶進棺材了,沒想到您幾位出現了,還是我命不該絕啊。”
“遇到什麼麻煩了?”我道。
“是,那我就說了。”說罷他將桌上的鐵匣子打開,長方形的匣子裡有一支毛筆,竹杆狼毫,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洛仁龍就像供祖先牌位那樣將雙手捧着鐵匣親自走到我面前放
下東西,看的出他心裡很緊張,但他並沒有讓傭人做這件事,由此可見這東西的重要性。
放下裝筆的鐵匣子,洛仁龍趕緊退了回去,他是渾身都不自在,但還是強忍着沒去洗澡道:“我的怪癖就是因爲這支筆而起的。”
“三十年前,我剛二十歲出頭,被招工去安徽一座煤礦挖煤,那個時候我是正常的,整日在礦裡挖煤,渾身都是煤渣子,就這樣約莫過了一年多,我開始咳嗽,整日整夜的咳,那時候醫療條件落後,光吃止咳藥也不管用,到後來整個人都瘻了,工頭看我樣子估計是要沒命了,藉口送我去醫院,將我丟在荒山野嶺中,本來我以爲自己是必死無疑,沒想到遇到了一個髒兮兮的道士。”
說到這兒洛仁龍抑制不住的渾身抖了一下,似乎噁心的要吐出來,平靜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道:“這個道士六七十歲年紀,蓬頭垢面,根本看不出本人模樣,他繞着我身邊轉了一圈後道:你是命不該絕遇到我了,這樣吧我可以救你一條性命,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人能活命誰願意死,我就同意了,他從兜裡取出了一支毛筆道: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你把它貼身帶着,兩年以後我會找你要回這東西,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你絕對不可以取下來,否則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說罷他就伸手在我肺部按摩,那種切膚之痛我到今天都忘不了,可就是用這種手段,我一陣咳嗽後吐出了一堆染着血的煤核,一顆顆最大的有核桃那麼大。”
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抖了一下道:“人的肺裡能存下這麼大的煤渣子?”
“我也不知道,可是吐出這些煤渣後我咳嗽立馬就緩解了,後來吃了幾隻野兔子我身體恢復差不多了,那個道士讓我把毛筆掛在身上,他就離開了,我雖然不明白他讓我這麼做的目的,可這老道是真有本事,我不敢違揹他的話,所以就把這毛筆帶在身上整整兩年,可是老道並沒有來找我,而隨後我身上卻長了厚厚一層金黃色的毛,人變的和猴子一樣,而金毛裡還有一股很難聞的狐臭味,我的潔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說罷洛仁龍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我道:“大師,您是懂行的人,這支筆到底有什麼問題您一定知道。”
我只是看了一眼微微點頭道:“這是一支狼毫筆,材料就是黃鼠狼尾巴毛,不過這支筆所用的並非普通黃
鼠狼尾毛,或許……這隻黃鼠狼有道行。”
我這可不是隨口瞎說,小時候我就親眼見過和黃鼠狼有關的怪事,印象最深的是鄰村一戶人家小孩不懂事,割了一張黃鼠狼皮子“放風箏”,之後這小孩就成了傻子,極爲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整日癡呆犯傻,再也沒有好過。
“什麼,我、我居然衝撞了黃大仙?”洛仁龍表情震驚到了極點。
“你這個比衝撞招惹的禍端更爲嚴重,這叫移災,是轉移本身禍端的一種手段。”我道。
“移災,那老道居然在我身上使用邪法?”他嗔目結舌道。
“這也算不上邪法,生活裡就有人使用這種手段,最常見就是把藥渣子倒在馬路上給人踩軋,據說是能帶走喝藥者身體的病痛,這支筆肯定是道士曾經得到的卻深受其害的物品,他讓你貼身攜帶目的就是爲了移災,不過你這一身毛是如何去掉的?”
這事兒我還真沒有問寧陵生,因爲上次中蠱之後寧陵生就把一些江湖手段和我們詳細說了,這其中就有“移災”這項。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五年前吧,我買了這棟別墅,本來是想找個地方躲着不再見人了,沒想到住進來後身上的毛逐漸就減少最後完全消失了,不過我擔心這支筆可能還會造成麻煩,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幫幫我徹底解決這個大麻煩。”
對於這件事我是有把握能擺平的,於是自信滿滿道:“沒問題,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我乾脆的態度甚至出乎洛仁龍的意料,猶豫片刻道:“大師,我可不是隨便說說,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您也算是客氣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別的牛不敢吹,這件事我肯定給你辦好了。”
“好,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把這件事搞定了,我一定有重謝。”
他有事相求,也沒必要客氣,我們吃了一頓飯,離開他家后王殿臣問我道:“你答應的這麼痛快,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草率?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道。
“剛剛纔知道這件事,你說深思熟慮?”
我自信的笑了笑道:“當然,我準備燒了那張人皮,順帶手把那支筆也付之一炬,反正都是燒,多一樣、少一樣沒什麼區別。”
“你真準備對付那張人皮?”羅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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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