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姿回來的時候,楊如巖還在查看江南的眼睛,在問過一些她的感覺之後,他顯得很滿意。看來內服外敷很有效果,據他估計,大約再過一個月左右,江南眼睛上的紗布就可以取下來了。見吳姿進來,他囑咐了幾句要注意的事情,起身問道:“怎麼樣?”
吳姿沒理他,徑自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下去,然後道:“他耍花招了。”
楊如巖臉陰了一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個老頭子沒這麼容易屈服。我去把張盛叫上來,你說下詳細的經過。”說着出了門。
張盛和楊如巖聚精會神的聽着吳姿的描述,江夫人一家也都注意着。吳姿說完了,張盛道:“楊姑娘肯定有苦衷。應該是被威脅了,如果她不這麼做,有人就要遭殃。”
楊如巖點頭道:“不知道姓周的是拿誰來威脅姐姐,可能是小小姐姐,也可能是大哥。”
吳姿道:“我也這麼想。想想周武的說法,他說他馬上要娶雲小姐,所以她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倒是葉少爺被藏到了周府的別院,很有可能他被囚禁起來了,而他就是要挾楊姑娘和雲小姐的棋子。”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楊如巖問道。
“當然是去看看他們的婚禮。你姐姐說她在這邊沒什麼朋友,希望我能去參加。她可能猜到了我跟你們有關係。我猜她是希望我能帶你們也就是她在這邊極少的幾個朋友去。她需要幫助。”
楊如巖點頭道:“那我們就去好好湊個熱鬧。”
江東道:“我也可以去嗎?我想要幫你們做點什麼。一直以來,受你們恩惠太多了,不做點什麼的話我於心不安。”
吳姿想了想,道:“可以。不過我們要好好計劃一下,到了那天到底要做什麼。”
幾人齊點頭表示同意,隨後開始商量。
這次楊君如和雲小小都無任何異議,所以她們的婚事都定在了五天後,也就是八月十五。周興慶說正好雙喜臨門,娶親過節兩不誤。楊君如不禁想到葉榆林,原本這個中秋他們可以幾個人高高興興的過,現在卻被迫嫁給別人,她努力剋制自己的心情,對周興慶的笑臉冷顏相對,只道:“現在什麼都定了,你是不是可以讓小小跟我一起住了?”
周興慶愣了一下,道:“這個嘛,不大好吧。等你們各自出嫁之後,可以一起住幾天。不過,現在還是分開住比較好。”
“那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嗎?”楊君如沉着臉。
“這個好吧,這樣可以。”周興慶猶豫了一下,還是讓步了。他不想把她們逼得太緊。
楊君如“哼”了一聲,回自己房間去了。可以的話,她再也不想見到眼前這人的臉。周興慶卻一點不介意。雖然他很在意兒子的性命,可是看來對方更看重己方人的性命。現在只要他不做得太絕,讓他們覺得還有希望,他就可以掌控一切。他現在感覺事情終於又回到了預定的軌道上。接下來只要好好預防那些人在成親當天鬧出問題來就好了。等雲小小她們都嫁了人,一切成爲定局,這些人想做什麼都晚了。他得意的坐在大廳裡慢慢喝茶。
王純默默的看着表面平靜卻仍難掩焦躁的楊君如,現在的他大概猜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他喜歡的人不是自願嫁給他的。這個事實讓他沮喪和難過。但是,他又隱隱抱着一種期望,也許真的成了親之後,她會慢慢喜歡他而忘記葉榆林,她會真正成爲他的人。這種虛渺的希望讓他的心腸硬了起來,不去想楊君如現在會是怎麼想,不去想假如她一直不喜歡他會怎麼樣。他只是安靜的看着她。
楊君如幾乎沒有怎麼在意王純的存在。她滿腦子的憤怒和無奈。現在見不到雲小小,更不知道葉榆林的身體是不是在進一步惡化。她厭倦透了這種情況,手不自覺的撫上手鐲,乾脆來次大毀滅好了。她又一次被自己暴戾的念頭嚇了一跳。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這可不是她。不行,要冷靜!!她深呼吸一口,鎮定下來。要是能跟小小一起到葉榆林的地方去,然後用手鐲治好他所有的傷,退去他所有的毒,然後三個人一起逃出去就好了。當然,這是不現實的,假如使用手鐲,她會昏睡過去,葉榆林一個人要帶着不能行走的她和手無縛雞之力的雲小小闖出這戒備森嚴的周府幾乎是不可能的。難道她真的只有嫁給王純這一條路可走了嗎?
王純想要說什麼安慰一下她,可是,她那煩躁的眼神讓他所有的話語都梗在胸口。他發現他居然有點害怕這樣的楊君如。
甜兒進來道:“小姐,老爺說他請了個大夫來,請你過去一下。”
王純鬆了一口氣,甜兒的話讓楊君如又變成了平時的樣子。她道:“好的。”說着便跟着甜兒向外走去,完全沒有理會王純。王純愣了一下,遲疑着跟了上去。雖然楊君如看起來對他很冷淡,不過,他還是想去看看。
周興慶正在跟人說話,滿面春風。一見楊君如,兩人同時站起來,周興慶笑道:“楊姑娘,這就是彭城郡最好的大夫胡瑋。”他一副“你看我已經遵守諾言”了的表情,讓楊君如很不快。她淡淡的“嗯”了一聲,向胡瑋伸出手:“胡大夫,很高興見到你。”
胡瑋愣了一下,他不熟悉這種做法,楊君如明白過來,微笑道:“對不起,不過在我的家鄉,見面與人握手是一種禮節。”胡瑋反應過來,忙伸出手握了一下,笑道:“聽上去楊姑娘的家鄉很特別。”楊君如道:“還好吧。我們現在可以去看病人了嗎?”她最後一句話沒有對着周興慶,卻明顯是對他說的。周興慶受了冷落,乾笑一聲,道:“當然,胡大夫,這邊請。”
周興慶、胡瑋、楊君如和王純四人來到了葉榆林的住處。葉榆林依舊毫無生氣,楊君如卻悄悄呼了一口氣:還好,他還活着!!
胡瑋爲他把脈,半天沒有動靜。半晌,他起身檢查了一下葉榆林身上的傷,道:“身上的傷口倒是沒什麼大礙,很快就會全好,只是他似乎受過內傷,五臟六腑都已移位,目前雖然還不明顯,不過最多再過兩天,這種移位就會讓他痛苦不堪,然後暴斃。”
王純吃了一驚,這麼厲害!!楊君如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不過聽到這件事情還是讓她覺得痛苦和憤怒。她慢慢的問道:“胡大夫,請你務必
幫忙救救他。錢不是問題。”
胡瑋皺眉道:“我只能盡力吧。這樣,我先開個方子,先調理一下,阻止他的五臟六腑繼續移動,然後我再想辦法。”
楊君如點頭:“那就拜託你了。”話音有些空洞,王純不喜歡這樣的她。
周興慶客套的留胡瑋吃飯,他推辭說是店裡還有事情,接着便告辭了。楊君如又回到自己的房間,王純陪着她。
胡瑋一回到店裡就吩咐徒弟趕緊送口信給天明的老闆,讓他立刻跟姓楊的客官以及他的同伴過來一趟,同時囑咐他轉告那些人千萬小心,不能本任何人看到他們往這裡來了。
接到這樣的口信讓正在商量計策的張盛等人吃驚又欣喜,這麼久以來,這是難得的好消息之一。那藥店的學徒先回去了。楊如巖、張盛和吳姿三人花了一點時間擺脫周興慶的探子,秘密到達了胡瑋的藥店。
其時藥店裡有幾個病人,胡瑋見到張盛等人,只是示意徒弟先接待一下,他則替那幾個人一一探病,開出方子,然後走過來道:“幾位是哪裡不舒服?”張盛明白他做戲的必要性,忙道:“我侄子染上了一種怪病,不吃不喝不言語,每天就是發呆,跟他說話也不理睬。我跟他姐姐都很擔心。”
胡瑋道:“該不是什麼心病吧?這樣吧,你們幾個跟我進來一下,也許、我跟他好好說說話之後,他就會好的。”
張盛三人點頭,隨他進去。胡瑋確保外面沒有人偷聽,關好門,然後轉身低聲道:“葉少爺中毒了。我解不了。”
“什麼?”幾人同聲道。
“我一回來就收到了莊主給我的信,聽說你們來過,我就知道事情非常不妙。正好周興慶請我去他府上給人看病,我猜這件事情跟他脫不了干係,就去了。結果病人正好是葉少爺。我也見到了楊姑娘和王純,但是沒有看到小姐。”
楊如巖問道:“那種毒的症狀是什麼?”他想着也許還有救。
胡瑋沉思道:“當時我跟周興慶說葉少爺好像是因爲受過內傷導致五臟六腑都移位了,只是想告訴他我看不出他下了毒,讓他對我不會太設防。葉少爺的心臟在慢慢的衰竭,隨時都會斷氣。若不是葉少爺常服用老先生的補藥,估計現在已經沒命了。他身上都是一塊一塊的紅斑,應該是毒性發作的結果,現在他身上只有胸口那塊地方沒有紅斑。我們沒有時間了。”
楊如巖沉思着,道:“我好像聽義父提到過,說這種毒原本應該已經消失了的,因爲它的主人還沒有研製出解藥就自己被毒死了,臨死前打翻了毒藥瓶。而在這之前,他只用過一次。沒想到還有人偷藏了。這種毒是用最毒的蜘蛛、蜈蚣、和西域一種不知名的植物的汁液製成的,其中還零零碎碎加了其他一些毒物,義父對這毒很感興趣,一直想着要去弄點來看能不能配出解藥。可惜未能如願。如果大哥真的是中了這種毒,那就真的是太糟糕了。”
聽了他的話,幾人都沉默了。真的沒希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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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