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隋末

楊君如默數了十秒鐘後睜開眼,看到自己身處一個開闊平坦的野地,暗想這倒是桑梓所說的很好的補充能量的場所。她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自己的衣着打扮有些不妥,頭髮雖然不長,也能紮起來,不如就扮做男子。她翻了翻包裹,裡面有十個金元寶,十個銀元寶,還有一些碎銀子,一兩到十兩不等,手鐲也在,她拿起來看了看,當時正好有陽光照着,她發現手鐲有些奇怪,仔細一看,裡面有很多線交錯,原來做成玉的只是個幌子,唐朝的玉鐲不稀奇,這也是怕她會遇到強盜,外面的“玉”是用經特殊加工的塑料做成的,防摔防震防水,而且經得住高溫烘烤,由此可知桑梓的苦心。長命鎖跟玉鐲放在一起,楊君如也懶得看,只拿起夾在鎖下面的衣服裡的戒指,考慮了一下,套在了左手食指上。她又翻了一下衣服,沒一件男子衣服,嘆了口氣,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自己的時代裡算是很中性化了——牛仔褲,T恤,不知道在這會怎樣,想那唐朝也是個開放的時代,只說自己是外國人好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進了市區就買衣服去,於是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她想起連天賜曾說過這裡的時間應該跟那邊同步,又停下打開包袱,仔細翻了一遍,找到了一塊手錶。那塊表看起來跟普通的表一樣,也沒什麼特別。表上顯示是下午兩點,楊君如擡頭看看天,太陽正在頭頂,她嘆口氣,原來還是有不同,幸而季節還是夏天。她把表放進去,打好包袱,背上,重新出發。

這原野竟然不小,她走了有一個小時纔看到前面有一座小茅屋,急忙過去,擡手敲門,半天裡面有人應了一聲:“誰呀?”聲音有點蒼老。楊君如答道:“老人家,我是個過路的,有點渴了,想跟您借碗水喝。”“過路的?現在的強盜都說自己是過路的,等你把他讓進去了就把你的東西都搶了,我是不敢開門的。”楊君如有些奇怪:“老人家,這一帶有很多強盜嗎?”

“哼,這個世道,大家都做強盜去了,你說強盜多不多?”

“怎麼會呢?那麼多強盜,官府也不管嗎?難道那皇帝竟對這些人坐視不理嗎?”

“現在皇帝都自身難保了,那些官只知搜刮民衆,誰懂得怎麼去對付強盜!!你問這些幹嗎?難道你竟然不知?”

“在下剛從別的地方趕過來,實在不知道這裡居然會是此種情形。但不知老人家爲何說皇帝也自身難保?難道皇帝沒在長安好好呆着嗎?”楊君如不解。難道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現在皇帝被人逼得躲在江都不敢回洛陽,他難道不是自身難保?我說你這小子也真有意思,居然連這個也不知道,你從哪兒來的?”

“在下從小與家人一起住在一個山谷裡,不問世事,故此不知。多謝老人家指點。不過我想問一下,您既然說皇帝在江都,那麼這個皇帝是不是楊廣?”

“沒錯,就是他。你居然敢直稱其名,不簡單。”

楊君如不答,只想,你不也是一樣麼?

“聽你說話,不像強盜,那你進來喝杯茶再走吧。”說話間門已開了。楊君如道了聲“打擾”便走了進去。走進去纔看到那說話的是個年近花甲身材矮小乾瘦的老頭,一雙眼睛卻是很有神,跟一般的老人大不一樣。他遞給楊君如一碗茶,楊君

如接過,道了謝,渴得不行了,一口氣便喝乾了,老人又給她一碗,她這次就慢慢喝了,再次道了謝。老人在她喝水時一直在打量她,等她喝完了,放下碗,問道:“你這衣服不像是我們這的人穿的,你既一直在山谷中隱居,爲何又要出來,難道是耐不住谷中寂寞私自逃出來的麼?看你年紀這麼輕,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地中行走極不安全,怎麼都沒個伴?” щщщ▪ тт kǎn▪ ¢O

楊君如道:“我們那兒的人都是如此穿着,各地風俗不一樣,原也不足爲奇。我的一個親戚家中近日出了點事,我父母又抽不開身,只好讓我走一趟。我原本也有個伴,可惜他路上生病了,我只好先走,他隨後趕來。我原以爲這裡是安全的,適才聽了老人家的話才知外面世界之兇險。”

“你年紀小,不知也在情理之中,但你父母那麼大了,居然也不知?”

“我家從我祖父一代開始便極少出谷,我父母也從不關心外面的事,若不是這位親人與我們關係極好,我也決不會出來。”

“哦?原來如此。”老人不再發問。楊君如大大的舒了口氣,幸好老人不再問了,否則非出問題不可。她在得知自己是在隋朝時,心裡大吃一驚,想不到桑梓等人居然會出錯,以致自己處身於兵荒馬亂之時,但她向來樂觀,轉念間倒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反正是在古代了,離唐朝也不是太遠,自己依然可以親身經歷歷史的發展過程,說不定會遇到更好的事情。方纔老人問了她幾句話,幸而她早就有準備,知道必定會有人問她的來處,這幾句話纔不致露出破綻。她當下問道:“老人家,不知前面可有什麼城市?”

“當然有,前面便是都城洛陽了。不知你的那個親戚是不是在那兒?”

“正是在那兒。多謝老人家了,在下還有事要辦,就此告辭了。”

“好,你也該走了。不過,最近城裡查得很嚴,你這身衣服恐怕……嘿嘿,是進不了城了。你難道沒別的衣服嗎?”

楊君如也立時想到了這一點:“沒有,都跟我身上的一樣。老人家能不能借我一套?”

“我有個兒子,可惜才十六歲被抓去當兵了,他跟你差不多的身高,我給你拿一套他那時的衣服吧。”老人起身去角落裡的一個箱子裡翻翻檢檢,找出了一套衣服。楊君如接過一看,雖然很陳舊,但卻很乾淨。楊君如謝過老人,轉身欲走,老人攔住她,你就在此地穿上吧,免得出去再生意外。”楊君如一怔:“不好吧,我不習慣在陌生人面前換衣服。我還是在外邊找個地方換吧。”

老人微微一笑,只看着她不答。楊君如被她瞧得有些發毛,她知道這個老人不簡單,自己稍有不慎都會被他看穿自己的女兒身份,暗想我不換就直接穿上也就是了,熱也就熱一會兒,等離開這兒再找個隱蔽的地方換了。她計議已定,卻聽得老人說道:“既如此,老朽也不便勉強。從這一直往前走,你會看到一座破廟,那兒少有人煙,你可以去那兒。過了破廟就是一個岔路口,你一定要走左邊的那條路,絕對不能走右邊那條,否則,你這條小命怕就要沒了。”楊君如記在了心中,再向老人道謝,告辭,出了小屋。走出大約二十米,只聽得老人突然說道:“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小姑娘。”楊君如嚇了一跳,他居然知道自己不是男的。她也不敢

再回頭,急急地往前趕,果然,不多久看到了一座破廟,她四處看看沒人,進了破廟飛快的換了衣服,出了破廟直奔洛陽。

在城門口,她被守城的士兵攔住問了幾句,她神色自若,士兵見找不出她的錯,本該放她進城,卻一直攔住不放,楊君如想了想便知原因,從身上摸出她換衣服時放在身上的約摸一兩重的銀子,塞給他,那士兵登時眉開眼笑,一揮手放了她,她心下嘆息,舉步剛想入城,卻聽得那士兵罵道:“你這小叫化子也想入城,莫不是想當奸細?給我滾開!!”

楊君如回頭一看,見一個約十歲的小男孩被那士兵攔住不肯放,那小孩眉清目秀,眉目間有一股倔強,雖遭打罵,也不還口,只是怒目而視。楊君如看他衣衫襤褸,卻掩不住身上自然而然發出的神采,心裡一動,向那士兵叫道:“大哥,這是我弟弟,我一時急着入城,忘了他還在後面,還請大哥放他進來,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說着又塞了一兩銀子給他。那士兵笑道:“早知是你弟弟,我也就放了。不過最近局勢緊張,我得多留意,沒辦法,還請原諒。”“哪裡!!我該多謝大哥給我面子。告辭了。”楊君如轉向那小孩:“弟弟,我們走吧,不然爹孃該等急了。”那小孩也乖巧,立即過來拉住楊君如伸出的手:“好,哥哥,我們快走。”

走了一段之後,楊君如確定那個士兵聽不到了,鬆開手問那個小孩:“小弟弟,你是哪兒人?”那小孩答道:“我也不知道,從小便四處漂流,渴了餓了都是去別人那兒要。一直想來洛陽看看,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差點進不來,多虧了姐姐。”“什麼?”楊君如大驚,“你怎麼知道我是姐姐?”那孩子笑道:“世上哪有那麼手那麼滑的哥哥呀,而且,姐姐的聲音雖然沒一般女子的聲音清脆,但也能聽出來。”楊君如不禁有些氣餒,自己的裝扮居然那麼容易就被識破,也好,以後乾脆直接以本來身份見人了。想着,肚子餓了,便問那孩子:“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對了,你叫什麼?”“我不知道。我父母早死了,也沒什麼親人,別人也不知道我叫什麼。”楊君如有些心酸,有了一個主意:“要不這樣,你是孤兒,我也是孤兒,乾脆我做你姐姐,你做我弟弟,以後我們就是姐弟了。”小孩吃了一驚,疑惑的看看楊君如,確定她不是開玩笑之後,道:“我很願意,不過,我只是叫化子,怕不配當你弟弟。”小小年紀,等級觀念如此之深,可見他以前被人欺負了不知多少次。楊君如搖頭,說道:“我也受過很多苦,只是從小就有人收養而已。只要你願意,別的什麼我們都不用管。”小孩心口一熱,叫道:“姐姐!!”楊君如大喜,笑道:“好弟弟。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我給你取一個吧。”她想了一下:“我姓楊,你跟着我姓吧,你一個人孤苦伶仃過了那麼久,可見你的堅強,不如取名如巖,希望你以後一直跟岩石一樣堅強,雨打風吹日曬都不怕。你看好不好?”那小孩嘴裡唸了幾遍“楊如巖”,歡喜異常:“好,姐姐取的名字真好,以後我就叫楊如巖!!”楊君如也高興,笑道:“我們去慶祝一下。走!!”楊如巖拍手贊成,跟着楊君如走了,嘴裡一直唸叨着自己的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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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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