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巖見楊君如陷入沉思,便也不再說話。良久,他才接着說道:“關於小小姐姐和大哥的婚約,其實早在葉夫人過世的時候就已經解除了,因爲葉夫人說大哥以後必定會報仇,而這條復仇之路肯定異常艱辛,她不想也讓小小一生都爲大哥的復仇事業而活。應該說葉夫人是有先見之明的,如今大哥變成了這個樣子,小小姐姐自然跟他不合適。大哥已經被仇恨束縛了近二十年了,不知道這條路他還要走多久,我們這些旁邊人看着他這樣,也會心疼,可是我們幫不了他,想讓他的復仇心淡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很煩惱啊!!”
楊君如沉默了一下,突然轉換話題,問道:“對了,今天王純他們的什麼龍空劍法和虎明劍法名字真古怪,一般劍法不都應該叫什麼辟邪劍法……”說到這裡楊君如驀然收口,果然還是受金庸的影響深啊!!況且這辟邪劍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楊如巖聽得莫名其妙:“什麼劍法?”楊君如笑道:“沒什麼,我亂說的。”臉卻微微紅了一下。
楊如巖看了她一眼,說道:“其實這兩種劍法本來應該算是一套,只是後來被人爲地分成了兩份,所以一般而言王家和範家的傳人都是一起練習這套劍法。也有人曾經想過把它們重新合二爲一,但是,在多年的分裂中劍法的真正奧義已經消失了,想要整合它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因此,龍空劍法和虎明劍法只可以互相印證借鑑,而不能被一個人同時擁有,否則便會走火入魔。”
楊君如驚訝地道:“這麼嚴重?既然是同一種劍法分裂出來的兩部分,即使是無法重現真正奧義,同時修煉也不會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啊。”
楊如巖點頭道:“按理本該是這樣,但是這兩套劍法在流傳的過程中已經被篡改了一部分,而且因爲分裂劍法的兩人性格可以說是相反,漸漸的,本是同源的兩套劍法在兩人有意識的引導下走上了相反的路,連名字也改了。所謂的龍空劍法就是要有龍的氣勢,同時又要心無旁騖,一對一或多對一的時候這套劍法殺傷力很大,因爲使用者可以憑藉強大的意志力鎖定對手,給人一種壓迫感,壓制對方的氣勢和士氣,從而最大限度地打擊對手。它的弱點就是使用時必須要專心一意,除了對手,其他一切都猶如空氣,在他的心裡是絕對不存在的。所以,一般這套劍法只適合心機比較單純的人,城府太深的人修煉這套劍法都不會有太大成就。並且龍空劍法輕靈飄逸,輔以上好輕功更是事半功倍。而虎是百獸之王,虎明劍法沉凝厚重,下盤紮實,練習這套劍法的人必須是非常理智之人,從某種程度上講,修煉之人甚至應該是無情之人,虎明劍法的一大好處就是不論在什麼危機下,使用者都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作出明智的判斷,而不會被那些身外之事影響心志。但是使用者身法笨重,以大哥的暗器水平,在他還沒靠近大哥的時候就會被殺了。今天看王純和范進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假如他們修煉的進度有大哥的一半,那麼今天大哥在他們的合擊下絕對討不了好去。”
楊君如點頭,轉念一想,問道:“那你大哥的劍法叫什麼?”
楊如巖得意地笑道:“要說大哥的劍法那是超強,不出劍則已,出必建功。劍法名爲雲意劍法,劍法如行雲流水般綿延不絕,心意一動,劍法立出,劍招可隨時隨心意改變而改變,而不會有絲毫不協調之感。這套劍法最適合不拘禮法之人使用,大哥可以說把這套劍法發揮到了極致。”
“聽你這麼說,這套劍法很厲害嘛,有什麼弱點嗎?”楊君如問道。
“當然有,再厲害的劍法都會有弱點。”楊如巖道,“雲意劍法的最大弱點在於精力耗費太大,而且比較偏重防禦,雖也有攻擊招數,但都會導致兩敗俱傷。大哥平常多會用暗器,被逼急了就會用雲意劍法防身,若對手武功高出他,他往往就會用出兩敗俱傷的招式。大哥每次外出的時候總會碰上那麼一兩個武功高強之人,不過他每次總能安全回來,很大程度上依賴於雲意劍法,不是防禦招數,而是攻擊招式,因爲他們比大哥怕死,並且大哥也會盡量利用自己的暗器,以微小的代價重創對手。也因爲如此,武林中不論白道黑道都視大哥爲不死的惡魔。”
楊如巖正說到興頭上,他的胃卻提出了抗議,五臟六腑開始鬧意見了。聽到他肚子咕嚕咕嚕響,楊君如笑笑:“我們先去吃飯吧。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着了。我去叫笑笑,你先去叫菜。對了,去叫你大哥吃飯。”
楊如巖喜笑顏開:“好啊,我覺得我再餓下去就連樓都下不去了。那我先下去了。”
楊君如點頭,兩人走出房間,一人去找雲小小,一人去叫葉榆林。
晚上,楊君如又聽到了簫聲,在這衆人皆沉睡的夜裡,簫聲格外淒涼。她想起了楊如巖說的葉榆林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吹簫,大概是今天的事情又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吧。手上彷彿還殘留着葉榆林手掌的溫度。讓她覺得奇怪的是,葉榆林這麼冷的一個人,手卻異常溫暖,握住他手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在震顫,那種溫暖好像是她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她悄悄披衣起身,出門,來到葉榆林的房門口,簫聲正是從裡面傳出。她舉起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落下。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到那種程度,楊君如很清楚這一點。
簫聲忽然停住。楊君如愣住了,眼前的門自動開了,葉榆林走到桌子旁邊坐下,瞥了她一眼,說道:“進來聽不是更好嗎?”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她怔住了,是做夢吧?夢遊般走進房間,坐下。葉榆林走到窗前,拿起蕭,撫摸着,不吹,也不說話。楊君如怔怔地道:“你怎麼……怎麼知道我在外面?”太過驚奇的她說話都有些結巴。
“沒什麼,聞到了你的味道。”他淡淡地說道,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
我的味道?楊君如趕緊聞一下自己的衣服,很重嗎?不然怎麼可能隔着房門都能聞得到?她第一次如一個小女孩般失措。
葉榆林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禁失笑:“我是練武之人,感覺自然敏銳。”雖然只
是稍微地扯動嘴角,可是楊君如還是看呆了。這是他在她面前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她禁不住擡起手,似乎想撫摸他的臉,可是她馬上回過神,趕忙放下,微笑道:“我第一次見你笑呢!!你笑起來很帥嘛!!以後要多笑纔好。”葉榆林的表情瞬間恢復冷漠。氣氛一時沉寂。
被沉重的氛圍壓抑得受不了的楊君如忍不住說話了:“你會吹很多曲子吧?能不能吹首快樂一點的?”
葉榆林默然良久,道:“我不會吹別的,因爲我沒有快樂。”
他看着窗外出神,夜風溫柔地拂動他的黑髮,孤寂感在房間蔓延,而源頭就是他。楊君如莫名的想哭,她想起了自己一直很喜歡的一首詩《月下獨酌》: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葉榆林與李白有很大不同,可是現在的葉榆林的這種孤獨只會讓她想起那位千年奇才,同樣的傲氣,同樣的孤獨,同樣的渴望理解。
她沒有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詩念出了口。葉榆林聽到了,身軀一震,回頭望着她,嘴裡喃喃念着:“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楊君如回神,微笑道:“這是一位天才寫的詩,可以說是我最喜歡的古詩之一。”
葉榆林皺眉:“古詩嗎?爲什麼我的印象裡沒有它?這麼好的詩肯定會被人們廣爲傳誦。”
楊君如終於完全清醒,自己現在所處的時代在李白之前,這個時代的人怎麼可能聽過這首詩?她趕緊說道:“這位前輩向來不願與外界接觸,寫詩只是自娛自樂,我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緣下聽到的。”這番解釋應該是沒有漏洞的吧?她不確定的想。
葉榆林卻沒有深究,他的心思已經全被這首詩佔據。驀然間,他拿起蕭,靈感瞬間涌現。也許是因爲那種相似的孤獨感,這段樂曲完美的切合了李白的心意。如此近距離欣賞他的簫聲,楊君如癡了。一曲已了,她卻還未回神。一直以來,她也算得上是個孤獨的人,可以說,對這首詩和這首曲子,她也有着很強的共鳴。葉榆林看着突然癡呆的她,忍不住又微微笑了下,道:“謝謝你,我很高興。”楊君如反應過來,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那一出現便消失的笑意,心情飛揚起來:“你高興就好。嗯,我要回房間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在大興城逛逛,後天再走吧。”
葉榆林微微點頭。今天晚上他的話似乎比較多,通常情況下,他只有在被敵人挑釁而心情極度惡劣的情況下才會說比較多的話,今天很反常啊!!
兩人互道晚安後,楊君如便回到自己房間中去了。只是,睡不睡得着卻是可以預料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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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