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請求

回來三天了。這三天,楊君如忙得沒空去想她的奇異遭遇,每天都得應付那些孩子們,似乎她一回來,孩子們依賴她的習慣也都回來了。幾乎每隔五分鐘便有一個孩子跑到她跟前,說自己的鞋子找不到了,要不就是跟誰打架了,或者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要跟她分享,還有的只是想看她笑一下除了這些孩子,連天賜和桑梓二人也不時的上門來找她,讓她談在那邊的情況。總而言之,這三天下來,楊君如只覺精疲力竭。院長開始還樂得清閒,後來見楊君如實在是疲倦,便找了個藉口讓楊君如休息,而連天賜和桑梓也終於聽完了她的故事,暫時不再來找她,她才得以喘口氣。但是一閒下來,她又有些後悔,覺得不如像那樣忙呢!!因爲一旦無事可做,她腦子裡便全部是竹莊以及竹莊的人。

方菲菲則打算着要把自己的花店再給盤迴來。她去看過,盤下她店的人一直遵守當初的約定,沒有改行,生意也還不錯。她也找那人談過,那人有點不樂意,畢竟這花店也給他帶來了不少收益。不過方菲菲好說歹說,他總算同意轉手,只是價錢比當初方菲菲盤給他時高出了三分之一。這可讓方菲菲有點犯難,近兩年她一直守着那小屋,吃住不愁,又覺得這是在幫楊君如,也就沒想過拿工資的事情,更別提存錢的事情了。她想來想去,只能找連天賜了。她跟連天賜一說,連天賜倒也爽快,當即提出給她一筆錢,算是這兩年幫他守着小屋的工資。方菲菲本想推辭,可又想着開店的時候還要花錢買花,還要僱人幫忙,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於是,在回來的第五天,她與那人簽下協議,只等那人清掉店裡的貨便重新做回花店老闆。

楊君如無所事事了一天,反倒覺得更累。她無精打采的洗漱完畢,正準備睡覺,一個孩子過來告訴她院長有事找她。她馬上出了房門,向院長房間走去。院長見到她,笑道:“坐,桌上有茶水,你自己倒吧。”楊君如微笑着表示她不渴,然後等着院長說事。院長出了一會兒神,道:“你是孤兒院成立之後我收到的第一個孩子。當初我在孤兒院門口發現你的時候,你被人包得好好的放在一個籃子裡,小臉被凍得通紅也不哭,就是睜着眼睛四處望。想想這時間過得也快,一晃二十多年就這麼過去了。”她慈愛的看着楊君如,道:“這些年,你在孤兒院吃了多少苦,我是知道的,幸虧有你幫忙,我才能撐到現在。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你纔對。”

楊君如忙道:“院長,你辛辛苦苦把我養到這麼大,就如我的母親一般,我幫你也是應該的,怎麼說得上感謝我呢?要說謝,也是我說纔對,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在那個冬天了。”

院長拍拍她的手,微微笑道:“好了,那些客套話我們也不多說了。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說。菲菲應該跟你提過吧,關於你父母的事情。”

楊君如其實早已猜到一點,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院長接着道:“你出門之前我跟你提過已經有了你父母的消息,後來,他們自己找到了孤兒院,提出想見你。我跟他們說你出遠門了,大約要兩年左右才能回來,他們只好回去了。就在一個月之前,他們又找到我,問我你回來了沒有,聽說你還沒回,他們很失望,就說他們要暫時在西安住下,讓

我一見到你就跟他們聯繫。我想,他們大概是對當年遺棄你的事情後悔了,想求得你的諒解,所以答應了。”

院長停住不再說話,只是觀察着楊君如的反應。楊君如沉默了半晌,道:“我覺得沒有見面的必要。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突然多出一對父母,我反而覺得彆扭。院長,下次他們再來,就說我沒有恨過他們,讓他們不必在意,至於見面就免了吧,省得大家都尷尬。”

院長嘆了口氣,道:“我猜到你會是這種反應。你如果真的沒有怪過他們,就不會連面都不想見了。難道你心裡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看看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子嗎?”

楊君如道:“現在已經不想了。院長,你不用再勸了,我是覺得見了面也沒什麼,又說不上什麼話,反倒難堪。”

院長想要說什麼,想想又算了,只是道:“那今天先這樣說吧,我看你也累了,早點去休息。”

楊君如向她道了別,回了自己的房間。一整晚她都沒怎麼睡。

第二天,她正迷迷糊糊的想要補覺的時候,院長來敲門,跟她說有人找。她以爲又是連天賜,嘆了口氣,勉強爬起來洗漱,然後到院長辦公室去。一進門,她看到的不是連天賜,而是一對沒見過的夫妻。楊君如怔了一下,院長介紹道:“這是楊福海先生和林春香女士。”楊君如向他們問了聲好,剛想問他們找她有什麼事,但她瞬間明白過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院長察言觀色,知道她已有所悟,便道:“他們就是你的親生父母。”

楊君如“哦”了一聲,冷淡地道:“院長,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林春香急忙叫道:“孩子,你先別走,讓媽好好看看你。”

楊君如沒有看她,只是道:“對不起,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你們大概是找錯人了。”

楊福海顫抖着道:“孩子,當年是我們對不起你,只是,我們實在是養不起你了,想着把你放在孤兒院,你反而能活下來這麼多年了,你媽天天唸叨着你,一想到你就要哭一場,就盼着能再見到你。”

楊君如冷冷道:“是嗎?那我還真的要感謝你們如此惦記我了。”她向院長道:“我先出去了。”說着也不等院長回話,便徑直走了出去。

她沒有回房間,而是給方菲菲打了個電話,約她在一家小茶館見面。她比方菲菲先到。方菲菲急火火的趕來,一屁股坐下,道:“什麼事呀,這麼急着找我?”

楊君如看着窗外,道:“我父母今天到孤兒院來找我了。”

“是嗎?怎麼樣?”方菲菲急切地問道。

楊君如道:“還能怎麼樣!!我說他們找錯人了,然後走了。”

方菲菲愣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楊君如自嘲的一笑,道:“是不是覺得我不可理喻?我一直在教那些孩子要寬容,可是一到需要自己寬容的時候,我就做不到。小時候我還會盼着哪天他們會突然出現把我帶回家,好好的疼我,讓我也可以叫爸爸媽媽,像別的孩子一樣放了學能跟爸爸媽媽說說學校發生的事情,說說我的同學我的朋友,說說我的學習我的老師,可是,我等了二十幾年,他們始終沒有出現。如今,我早已經過

了依賴父母的年齡,他們卻突然冒了出來,說是對不起我,說是一直都在想着我,念着我。我一想到我以前曾懷有的期待是怎樣一次次落空,我就沒辦法原諒他們。”

方菲菲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說起來我比你幸運很多,有父母,也有很多朋友,而你卻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長大,連朋友都少得可憐。你不想認他們也有你的理由。好啦,不要想這麼多了。對了,我的花店快要重新開張了,你到時候可一定得來。”

楊君如微笑道:“那是一定的。說起來我也該去找工作了,總不能這樣閒着吧。”

方菲菲看着她,慢慢道:“你確定你再也不會回到那裡了嗎?”

楊君如明白她指的是哪裡,沉思了一會兒,道:“我想,我大概是回不去了。且不說孤兒院這邊,桑梓他們也不見得會願意再把我送過去。”

方菲菲道:“他們爲什麼不願意送你去?對他們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也沒什麼不好的影響。”

楊君如搖頭道:“這種機器耗費成本太高了,而且一個不小心被別人發現了就麻煩了。若不是因爲他們的實驗出了差錯,我估計他們也不見得會特意送你過去找我。算了,不想這個了,我還是想想找工作的事情比較實際。”

方菲菲不再談這個話題,而是順着楊君如的話給她出主意找個什麼樣的工作比較合適。楊君如終於覺得心情開朗了許多。

再回到孤兒院的時候,她發現楊福海夫妻居然還在那裡等着她。她本想裝作視而不見,可看到那對夫妻期待的眼神、已發白的兩鬢,她還是心軟了一下,走過去,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楊福海忙道:“我們就想等你回來。”

楊君如道:“我說過,你們找錯人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林春香道:“我們怎麼會找錯人呢?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兒,是我的第三個女兒。”

第三個?楊君如吃了一驚,不禁問道:“你們有幾個孩子?”

楊福海道:“算上你,總共有五個,四個女兒,一個兒子。”

楊君如明白了,又是重男輕女的思想作祟。她只說了一聲:“是嗎?”便想走開。林春香急得直用眼睛瞟楊福海。楊福海咳嗽了一聲,道:“君如,你先別急着走。你不想見我們,難道你也不想見見你的姐妹和你弟弟嗎?”

楊君如淡淡道:“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更沒有什麼姐妹和弟弟。抱歉,失陪了。”

楊福海拉住她,臉漲得通紅。楊君如看着他,終於知道他們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請她幫忙。她的心更冷了,道:“麻煩你放手。”

林春香實在忍不住了,哽咽道:“孩子,我求你救救你弟弟吧,他就快死了,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什麼意思?”

“你弟弟得了白血病,醫生說必須得動骨髓移植手術,可是我們的骨髓都不匹配,別人的更是不可能,想來想去,只有你能救他了。”林春香抹着眼淚道。

楊君如呆住了。她的生活怎麼會攪入這種事情,就跟電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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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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