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屈辱

一個人身體裡到底有多少血液可以流,楊君如一直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直到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才發現,原來自己身上有這麼多的血。流不盡,死不掉,卻又痛苦到快要瘋狂。她虛弱得看不清面前人的臉孔,也幾乎快要記不清自己爲什麼會到這裡來,只記得有人在她身上割了一道口子,說是要讓她的血慢慢滴光。她被吊在房樑上,看着自己的鮮血一點一點往下掉,漸漸匯成一大灘,卻依然咬着牙不肯答應他們的要求。於是她被放下來,那道口子被人包紮好,又在另一個地方開了一個傷口,再度重複之前的折磨。如此反覆幾次,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她開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會死在這裡,是不是真的再也無法回去,再也見不到竹莊的人,更無法回到她的世界去實踐她的諾言。她堅持的到底是什麼?值不值得她爲此付出生命,失去未來。這樣的問題她想了很久很久,也曾想是不是該放棄,不就是屈服嗎?她總可以找到機會逃出去,畢竟只有活下去,纔會有希望不是嗎?可是,那句話始終說不出口,不,她沒有辦法說:“我同意,只要你們讓我繼續活下去。”她自嘲,難道自己居然還在堅守傳統的貞節觀念嗎?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終於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這對她來說倒更像是種解脫。

睜開眼,她以爲自己已經死了,畢竟流了那麼多的血,理論上是不大可能再活下來的。所以當她猛然間看到一張塗着厚厚胭脂的臉就在自己眼前時,她不覺吃了一驚,想着難道天堂裡的人也要化這麼濃的妝嗎,那張臉上的那張闊嘴喊了起來:“老李,快過來,她醒了。”她的聲音有些粗啞,一點不像個女人的聲音,把楊君如嚇了一跳。

一個矮小的男人踱步過來,抓起她的手把了下脈,道:“我就說我的藥會有用,不會讓她死掉,你偏要懷疑,現在她醒了,你可就知道我的藥靈了。”

那女人滿臉笑容,道:“是啊,誰不知道老李你是華佗再世!!這次她總該得到教訓,會乖乖聽話了!!”

男人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給她開個方子,好好調理一下,不出幾天,保她跟沒事人一樣。”他說着走到桌前,刷刷幾筆寫了個藥方遞給女人,同時結果女人遞過來的一錠銀子,道:“我就先告辭了,有事再叫我!!”

女人點頭,把他送出門,返身回來坐在牀沿上,看着楊君如,:“這次算你命大,有人點名不能讓你死了,不然我才懶得管。像你這樣的本也不值幾個錢,我也不指望你能替我掙錢,只要你聽話,把一位客人伺候好了,我以後一定供着你,不讓你受半點

委屈。”

楊君如閉上眼睛,她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也不想說話,腦子裡也一片空白,無法思考。那女人又道:“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說話,等過兩天你好了再說吧。那位公子也知道你的情況,說好了十天後再過來。到時候,你要是敢給我耍什麼花樣,我就讓你生不如死!!”這番威脅的話說完,她便起身走了。楊君如又沉沉睡去。

不管怎麼說,楊君如確實感覺到自己在慢慢好起來,似乎原先失去的血液在一點一滴的重新迴歸。她的臉上多了絲血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渴睡。自從她的腦子從空白狀態恢復到能正常思考的水平,她就苦苦思索着脫身的方法。只是即使她沒有半點力氣走動,她所住的房間門口依然每天都有人守着,更不用提她能起身坐會兒的時候。之前看到的那個女人沒有再來看過她,只有那個矮小的大夫來過兩回,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就走了。她本來想只要自己不好起來就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可以拖延一下時間。不過那大夫開的藥確實很有效,她喝藥的時候也總有人盯着,想做點手腳都不行。所以,她在不情願中恢復了。而此時距離她離開竹莊已有八天。

又過了幾天,那個化着濃妝的女人過來了,見她正坐在桌邊喝茶,滿意地笑道:“老李的藥確實不錯,上次見你還是個活死人,今天就可以自己坐着喝茶了。”楊君如沒有理會,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茶。那女人又道:“明天點了你名的那位公子就會過來了,我要你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只要將他應付好,就少不了你的好處,否則,你就等着再死一回吧。”

楊君如依舊沒有答話,那女人大概認爲這樣就表示她默許了,點頭道:“看來你已經吸取教訓了。明天一早我會讓人過來替你好好梳洗打扮。不要想着逃跑,你也看到了,這裡被看得很嚴,逃是逃不掉的。”她說完這番話,又出了門。楊君如捏緊手中的茶杯,幾乎要捏碎了。

半晌,她冷靜下來,開始思考一個問題:這個女人口裡說的那位公子到底是誰?她一再強調這個人點了她的名,還說她是因爲這個人才能活下來,會是誰?熟人嗎?又或者,是賣她的人?她苦苦思索,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撫摸着手上的戒指,這裡面的麻藥還沒用完,明天肯定派得上用場。

第二天,果然有兩個女子帶着一套華麗又有點暴露的衣服過來,她不吭聲的任由她們擺弄,冷眼看着鏡子裡的人慢慢成爲一個滿臉脂粉、雲髻高聳的陌生人。一切搞定,那兩個女子退了出去,楊君如獨自一人待在房間,從釘了兩塊木板的窗戶向外看去,卻只看得到

一小片天空。她的房間在最裡面,根本無法看到外面的情形。正在出神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伴隨而來的是那老女人的笑聲和說話聲:“孫公子,您點名要的姑娘已經等了您很久了。那您慢慢玩,我就不打擾了。”她退了出去。楊君如轉身打量着那位孫公子,只覺他長相倒也不差,濃眉大眼,臉型方正,只是眉宇間總有一股憤懣與仇恨,這種憤恨在看到她的時候愈加明顯。她沒有招呼他,只是看着他自顧自的走到桌邊坐下,笑道:“林老鴇一直說你已經醒悟,一定會好好伺候我,看來她錯了。”

楊君如冷冷道:“你是誰?”

孫公子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買了你的第一夜。今天你要是不把我伺候舒服了,我怕你又要吃苦頭了。”

楊君如道:“那真是多謝你關心了!!不過,你爲什麼點名要找我?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

孫公子笑道:“你的問題還真不少。看你是真的不明白,好吧,我就慢慢告訴你。我叫孫凱,知道你在這裡是因爲有知情人透露給我說葉榆林最在乎的女人被賣到了這裡。我一得到這個消息就立刻趕過來,花了一大筆錢纔等到這一刻。”

楊君如抿緊嘴脣,果然又是葉榆林的仇家嗎?孫凱突然收斂笑容,陰沉沉地道:“我的未婚妻一家都慘死在葉榆林的手裡。我發過誓一定要爲他們報仇,葉榆林毀了我的未婚妻,我也要毀了他的女人,我要將她的女人慢慢蹂躪至死,然後把這整件事情傳出去,讓他成爲整個武林的笑柄,讓他身敗名裂,痛不欲生!!”他眼裡的憤恨更深,霍然站起身,朝楊君如逼近。楊君如手背在身後,悄悄旋開戒指的堅針,一邊道:“你跟葉榆林有仇,有本事就去找他,欺負我一個女流之輩算什麼好漢!!”

孫凱冷笑道:“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怎樣是最好的復仇方式。不要以爲你三言兩語就能逃脫,要怪你就去怪葉榆林,若不是他樹敵如此之多,手段如此狠辣,你也根本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楊君如看着他慢慢靠近,看準時機,猛地抽出手,朝他手上扎去,卻被孫凱早一步抓住手腕,道:“早知道你會耍花招,現在看你怎麼辦?”

楊君如用另一隻手去抓他,想要掙開他的控制,卻不料在一陣慌亂中被自己的戒指紮了一下。她知道這下完了。麻藥很快就起作用了,在墜入睡夢之前她最後一個念頭是:會不會有人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突然衝進來救下她?

接着,她完全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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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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