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車南夫好了許多,蜃毒的餘毒已清除,下地能活動活動,仍感到力乏。
望着窗外,月垂柳眠,蛙噪蟬鳴,又是一年夏日時,盤指而算,已出來一年有餘了。月和國的人都好嗎?子車南夫靜靜的想着。
與此同時,水重生也是一個無眠之夜中渡過的,庚桑煊已是他的正式弟子了。南榮列此時已在回往豐都的路上。人生總是分合無定。
閃道人?方智?方曉生?方曉玉?蜃妖?似乎有一根線將他們連在一起,可是又找不出頭緒來。那個木夫人詭異的很,還有那個木秋白。水重生看了看自己,心中苦笑了一下,看着世間的人來往息,情愛無盡,其實到頭來終不過水月鏡花,但執迷於此的衆生卻在自己的六道中生存的不亦樂乎,是自己太過苛求了,這世間本就是由萬物組成,超越萬物必將付出超越衆生的代價。
夜正長,人懷情,豈能長相思,相對月無言,一影照無聲,兩處閒愁,掛卻幾處眉尖事。披衣起身總關風與情,當庭白露重,不驚寒夜人。
方曉生站在庭院裡,手握離魂劍,直直的,無聲的,站着。子車南夫在院子的另一側牆頭上,趴伏着,他想看看方曉生到底與這離魂劍有何緣份?另一暗處,水重生悄無聲息的在一旁觀看着這夜色下的暗影。
咳聲不斷從方府中傳出,方曉生紋絲不動,良久,方智扶着柺杖走了出來,瞬間老了不少了。
”生兒,”方智叫道。
“生兒?”方曉生轉過身,又眼通紅,滿目怒意?
”生兒,爹很疼你,你應該知道的。“方智滿眼憐惜道。
”爹?“方曉生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一陣哭一陣笑,末了,他冷冷的對方智說:”從今後,你是你,我是我,他日你若落在我手裡,我不殺你就是了,倘若你落在了別人的手裡,也別怪我不救你。“
”唉呀,少爺?“福伯也被父子的聲音驚醒,急忙出來勸阻。
”方福?“方曉生冷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真不知這把離魂劍我要是刺向你們二位的話,你們會是什麼樣子?特別在這滿月這夜。”方曉生的聲音冷瑟,眼睛充滿了殺氣。
“少爺,你不要這樣。”福伯剛要上前勸阻。只見方曉生毫不猶豫的將將刺入了方福的體內,只見方福慘叫一聲,倒地不語,原本四十開外的年紀瞬間變成了一個枯皮朽骨的無牙幹瘜的老人,白髮蒼蒼,眼窩沉陷,眼冒着綠光的皮囊。傾刻間化爲一堆朽骨。
“爹,這就是福伯,管家方福?”方曉生轉過身,殺氣騰騰的望着方智,方智瞧了一眼還有行走的枯骨,這枯骨還在機械的行走着。
“看在你生我養我一聲的份兒上,我就放過你,不過,方福一定要消失,他爲害人間太久了。”方曉玉話落劍起,枯骨被離魂劍漸漸融化爲一堆粉末,伴着一絲絲哀嚎,最終消失在這夜色中。
“水重生早就懷疑你了,他不停的向我問起你,你說,我是不是該把我看到的和他說一說呢?”方曉生手握離魂劍,一步步逼進方智。
“生兒,就算你手握天下至寶,可是拭父之罪,上天不容啊!”方智急叫着。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你用不着這麼害怕的。”方曉生冷笑着。
子車南夫看着這一幕,如何也不相信這方曉生自從得到這離魂劍之後竟然和先前判若兩人。奇怪的是,方曉生的變化爲何如此之大,一年前他還是個幼稚的孩子性氣,一轉眼間性情大變,眼前的方曉玉如何惡魔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小子,你這是威脅我?“方智冷笑着說道。
”方智,我可不敢威脅你,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今天我是做不出來,不知以後會不會呢,誰讓我身上流着惡魔的血液呢?況且這血液中還有我幾世的兄弟姐妹的血呢?哈哈哈哈。“方曉玉笑的悲滄。
”你,你,“,方智倒退了幾步,眼睛又變成了紫色,方曉生笑着對方智說:”對,就是這個樣子,那天你就是這個樣子,太一樣了了。“
水重生遠處也暗自一驚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殺氣,這殺氣和無明鎮那是的殺氣是如此的相類似。
”方智,我感謝你的不殺之恩。要不是你一念之間的話,我早就成了你的腹中餐口中物了。“方曉生苦笑着,看得出他馬上就要崩潰了。
方智冷哼了一聲,說道:”你說什麼?“
方曉生悲憤的說:”你說,大哥是不是被你吃了?“
方智怒道:"你真是昏了頭了!我對你是疼愛備至,從小到大,你說你何時不是想要什麼,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傾盡所有給你,是,那天你看到我變了形態,可是,就算千變萬化,你終歸是我的親生子,你如何對你下得了手啊!"
方曉生搖了搖頭說:"若沒有這離魂劍該有多好,若沒有這塊玉佩該有多好啊!也許,我會認爲你是慈父."
方智此時已是紫眸狀態,早就不是方智的模樣了,而是另一個人的模樣,就如,那天,方曉生在方府內看到的一樣.
"生兒,你是唯一見過爲父真面目的一位兒子了.這離魂劍相必有許多古怪,想來,有些事情今日我也瞞不過你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方智大方的說.
遠處,子車南夫倒吸了口涼氣,夜中有月,卻難以看清方智的真面目,方智背對着子車南夫,水重生也心中一驚,這方智到底是何來頭?
水重生暗想,這方家父子反目成仇,看樣子與這兒離魂劍脫不了干係。想來這離魂劍也有許多蹊蹺。
前方的子車南夫倒是沒有水重生那般詫異,想必子車南夫對這離魂劍瞭解頗深,水重生陷入了沉思。
天空中一元歸星又在隱隱出現,世事將如何,誰也不知天地的變化與機緣。
只不過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生兒,你和玉兒都是爹的心頭肉,你娘走的早,爹把你和你大哥拉扯大不易啊!你大哥的狀態你也看到 ,我也是管不了啊!你是爹的全部希望啊。“方智動情的說。
”住口,你不配提我娘,你不配,你不提我娘,我還好受些,你一提我娘,我對你就只有恨了,我娘如何走的早,你給我講講吧。“方曉生怒道。
”這,方智突然住了口。“
”怎麼了?講不出口?我來替你講好了。“方曉生怒道。
”我一直奇怪大哥自從去沙漠回來後,就性情大變,好像換了一個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對你橫眉冷對的,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原因。這一切,都是因爲你,還有我那可憐的娘。“方曉生怒喊道。
”夠了,沒有我,就不可能有你,你孃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方智道。
”算了吧,你本來就是用我娘做交易的,你用她就是爲了生孩子,至始至終,我在你心裡只看到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絕不是我娘。“方曉生冷笑着,緊握着拳頭,要不是方智是他的親生父親,估計早已劍起人亡了。
看樣子,事情遠比我想像的複雜,也對,九千年的光陰,世事如白雲蒼狗,哪能盡人事,順人意呢,水重生心中長嘆了一聲,這方曉生有可能就是當年的方蘭生,世事輪迴,命運似乎沒有什麼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