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當頭砍下,衛隊長閉上眼睛,等待着他生命最後一刻的到來。
良久,那帶着一陣寒冷勁風的長劍,卻是久久沒有砍下來。衛隊長緩緩的睜開眼,試探性的張望了一下,卻見到長劍離着他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離,帶着那股特有的寒意讓他毛骨悚然。
他詫異的望着韓澈,好像是在詢問答案一樣。
“爲什麼?不殺我?”沉默了片刻之後,衛隊長終於忍不住,冷冷的問道。
韓澈緊閉着雙眼,使勁的咬住牙關,甚至都快咬出血來了,雙手死死的抓住劍柄,卻是在瑟瑟發抖。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呢!你要我怎麼可能去殺掉一個人啊!”韓澈終於崩潰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喊道,身子卻是一軟,向着後面癱坐在地上,眼角已經是含了淚。
就在剛纔的一剎那,就在長劍離着衛隊長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離的時候,韓澈恢復了自己的意志,作爲一個人來講,他害怕了,一名年僅十六的少年,要有何等的殘酷才能親手去殺掉一個人啊?他沒有辦法克服心中的恐懼,原本勝利之勢轟然崩塌,就算是死,也不要殺人!殺人什麼的最差勁了!
衛隊長很是詫異的盯着對方,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此刻暴起,就一定能夠趁他不備一舉擊殺。
韓澈坐在地上,雙手任然在發抖,他很害怕,就在剛纔,那種嗜血的衝動,那種打從心底而來的弒殺的慾望,讓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怎麼會這樣……”他喃喃的低語道。
衛隊長眼中露着兇光,但是,下一刻,他低着頭,兇光慢慢淡去,嘴角卻是露出了微笑。“我說你啊,果然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啊?你說什麼?”韓澈一臉茫然的望着衛隊長那滿是滄桑的臉龐,歲月的痕跡在這個看似三十對歲的人臉上留下了抹之不去的印記,一道長長的刀疤從他的眼角一直劃到嘴邊,這是他一生戎馬的象徵。
衛隊長微微擡首,深凹的眼睛細細的打量了韓澈一番,說實話,這一年來,除了小玥和穀子,很少有族人真正的去看過這個外族少年一回,跟不用說去了解他了,所有人都把他當成是災星,避之不及。只是這麼一細看,少年雖說算不上英俊,臉也算是方正,相貌還是不錯的,不會像那些個英俊小生一樣給人一種距離感,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和感,眉宇之間更是有一股堅毅,這幅長相給後來的韓澈都帶來了巨大的幫助,當然這都是後話。
“你們不是來殺我的嗎?”見到衛隊長不說話,韓澈心中倍感詫異,急忙追問道。
由於剛纔的一些誤會和衝突,韓澈和衆人都是負了傷,所以對於這件事,衛隊長有些不好意思,老氣橫秋的臉上不免有些尷尬,說話也有些支吾起來。“那個……呃……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還是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拜託我!?”
“對!拜託你!”
衛隊長突然起身,半跪在地上,左手捶地,右手捂着大腿,很是鄭重的道:“外族人,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和時宜,但是請求你務必要救救我們的聖女大人!”
“啊,別別別。”韓澈見到衛隊長突然的舉動,倒是手足無措了起來,連忙將其扶起,道:“怎麼說你們不是那個老傢伙派來殺我的了?”
“什麼?你都知道了?”衛隊長一愣,臉上滿是驚異。“果然這些雕蟲小技都瞞不過您。”
“什什什什麼!你們還是要殺我!”韓澈滿臉驚恐的退了幾步。
“不不!並不是這樣,在下只是驚異於您的料事如神,族長確實要我們來刺殺您,只不過我們只按自己的意願行動,這次來只求您能夠爲我們解救聖女!“衛隊長見此情況,連忙解釋道。
韓澈這才舒了口氣,心中的大石頭也算是徹底落下了。既然不是來殺我的,看來小命總算是保住了。“等等等一下,你剛纔說的什麼,要我去解救小玥?”
韓澈的此話一出,衛隊長大爲失望,臉色也變得鐵青,但是他是什麼人,飽經了風霜,怎會懼怕這些,對於韓澈會拒絕也在情理之中,哪有人會豁了性命去就一個曾經對自己不利的外族的族人?雖然臉色不好看,但是還是衝着韓澈拱了拱手道:“壯士,雖然還不知如何稱呼您,但是您也有您自己的意願,我不會強求您爲了我們的事去赴湯蹈火,那麼就此別過吧。”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到衛隊長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韓澈連忙解釋道:“小玥不是要繼承聖女麼,怎麼會要我解救是個什麼情況?還有你叫我韓澈就可以了。”
“噢,韓少俠!”衛隊長見到他有別的意思,並非不想幫忙,臉上便是一喜,看來他的臉上完全藏不住秘密,韓澈倒是喜歡與他這樣的人交往,起碼不會有太深的心機需要慢慢琢磨。不過,衛隊長突然稱自己爲韓少俠,倒是令得韓澈倍感驚奇,大爲舒服。
韓澈淡淡一笑,方纔的談話談的入神,竟然忘記了自己還負者傷,這下一疼起來,不覺眉頭擠做了一塊,苦笑幾聲道:“你們下手還真是重啊,咳咳……”
“韓少俠,真是對不住了,看到同伴的暴斃,心中總是無法平靜,又急於試探出您的真實實力,不得已而爲之。”衛隊長大爲抱歉的說道。
“啊啊!我都把這事給忘了!”韓澈使勁一拍腦門。“你們的同伴沒事,只不過是被我砸暈了。”
衛隊長一聽,臉上隨即大喜。“如是這樣,那太好了,多謝韓少俠手下留情。”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要我救小玥是幾個意思啊?”
“瞧我這記性!”衛隊長知道自己一時激動忘了言行,有對於自己的貿然請求,很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族長想要在祭祖這一天,將聖女祭獻給有熊部族。”
“什麼!”韓澈大叫道。“怎麼會這樣?小玥她不是聖女麼?”
“韓少俠,您有所不知,我們靈狐一族,自被七玄王朝打壓以來,就一直一蹶不振,如今已是危在旦夕,若不是每逢祭祖之日便將聖女祭獻給有熊部族,恐怕我們早就被有熊部族屠殺殆盡了。”
韓澈驚異的望着衛隊長一本正經的眼睛,心中想到:“這還是真是殘忍啊,竟然要犧牲同族的人作爲保障。可是自己捲進兩個部族的紛爭真的好嗎?”
衛隊長看到韓澈眼中流露出一股猶豫之色,立馬打起了感情牌。“當然,韓少俠並非我部族之人,對於我部族的事情也並非分內之事,只是這次兇險,聖女又與韓少俠有患難之交,還望韓少俠三思。不過這次行動也是萬分兇險,韓少俠如果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
韓澈猶豫了一陣,心想:“如果此刻不顧他們,直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也好,就此去了玄華,得道修仙,從此便不問這世間俗事了。”正欲開口回絕,突然,一道倩麗的身影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份憂鬱的眼神,原本清澈的眸子變得有些渾濁,就這樣,看着韓澈,他想要伸手去抓,卻發現她一抓即逝,宛如過眼煙雲。
“不行,我不能讓小玥變成這過眼雲煙。”韓澈心中暗道,旋即一咬牙道:“好,我答應你們。”
衛隊長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麼快,大喜過望,連忙喚起他的部下,包括那三名被韓澈打暈的戰士一起,圍起來商量解救聖女的事。
韓澈心中鬱悶,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去趟這趟渾水呢,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對手可是整整一個部族還全是一頭頭大熊,還有那老奸巨猾的族長。“哎……”韓澈長長的舒了口氣,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我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