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宇文哲並沒有和秦紫蓮坐進貴賓間裡,而是直接把她帶進了他的辦公室——這裡,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東西都看了?”宇文哲看着秦紫蓮拿在手上的已經開了封的文件袋,問了一個很顯而易見的問題。
秦紫蓮點了點頭,說:“看了。”
宇文哲又問:“那我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秦紫蓮猶豫了一下,把文件袋放在桌面上,慢慢推給了他,說:“你肯這樣信任我,讓我看到這些東西,我覺得很高興。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覺得,你已經在把我當做朋友了。我爺爺的事,你居然能有所發覺,老實說,我覺得很意外。事實上,昨晚我有仔細慎重地考慮過你的提議,也曾心動過,你說得沒錯,多個人去查,總是多一個人出力,也會多一份希望。但是,後來,我又想,我不能這麼自私,因爲這畢竟是我們家的家事,實在是沒道理把你也牽扯進來。所以,對不起,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拒絕。”
宇文哲毫不客氣的問:“你拒絕我的提議,是因爲不信任我,還是怕我遇到危險?”
秦紫蓮不卑不亢的回答:“如果我不信任你,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
“既然這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宇文哲說:“這件事情,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是會繼續調查下去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牽扯不牽扯的問題。你也不用考慮這一點。”
秦紫蓮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你……爲什麼……?”爲什麼非要讓自己牽扯進來呢?
宇文哲也看着她:“你可以……當我是想報恩。”
秦紫蓮沉默了下來。她能聽出來宇文哲話裡的堅持,也知道自己根本改變不了宇文哲已經做出了的決定。或者說,實際上,宇文哲一開始就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他對她所做的,只是告知而已。
“好吧……”她最終做出了決定,“我們合作,我答應你的提議。”
秦飛吃過午飯就被欣雅0204班的男生們叫出去打籃球了,直到下午三點半纔回到家裡。他剛踏進家門,便被秦潔拉到了一旁。
秦潔憂心忡忡的往樓上看了一眼,說:“小蓮從外面回來就一個人躲到房間裡去了,還把房門反鎖了。我去敲門,她只說自己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別的也不肯多說。哥,我覺得小蓮有點不太對勁,你去看看她吧,她一向和你最親,有些話,只怕也只有你問得出來。”
秦飛若有所思的朝樓上看了過去,說:“好,我這就去看看。”
他安撫的揉揉秦潔的頭髮:“別擔心,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說不定小蓮真的只是累了。”
上樓後,秦飛先去房間快速衝了個涼,換了乾淨的衣服,這纔到秦紫蓮房門前敲了敲門。
秦紫蓮顯然沒睡着,很快就應了聲:“誰?”
秦飛說:“是我,小蓮。開個門,哥哥有話跟你說。”
房門很快就開了,秦紫蓮精神不濟的站在門後面,對着秦飛聲音怏怏的叫了聲“哥”。
秦飛擔憂的看着她,擡手就去探她的額頭:“怎麼了?病又復發了?”
——額頭的溫度倒是不高。
秦紫蓮搖了搖頭:“沒有啊。”說着,人往後退了幾步,把秦飛讓進了房間裡。
秦飛進了房間,反手替她把房門關上了。房間裡,兩兄妹相對的站着。
秦飛瞧着妹妹的神態確實有些異常,既然不是病復發了,那就是有心事了。他問:“怎麼了這是?這麼沒精神的樣子?”
秦紫蓮沒和他繼續對視下去。她走到牀邊,直接把把自己摔進了大牀上,手背搭在眼睛上,輕輕的嘆了口氣。
秦飛很少見妹妹會有這樣茫然到幾乎無措的神態,他還記得,上次妹妹露出這種神態,還是在R國,當她發現自己喜歡上楊楓的時候。
秦飛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在秦紫蓮身邊坐了下來。他知道,妹妹只是還沒想到該怎麼開口。
“……哥,”過了許久,秦紫蓮才移開覆蓋在眼睛上的手,開口說:“我不能去跟楊楓表白了……”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語音裡面帶着濃重的感傷和無奈。
秦飛一愣,覺得自己有點沒聽明白:“……什麼?”
秦紫蓮坐了起來,避開了秦飛的視線,看着地面,輕聲的說:“我要和宇文哲交往了。”
這下,秦飛不是愣住了,而是震驚了。他的腦子一貫好用,幾乎什麼難題都難不倒他,可這一秒,他卻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短路,思維有些不夠用了。
好半天,才擠出三個字:“爲什麼?”
別跟他說什麼移情別戀、宇文哲纔是真愛這種類似的話,這種毫無邏輯的話,他是不會相信的。
秦紫蓮咬着嘴脣搖了搖頭,沉默着沒有開口。
秦飛扶住妹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向了自己。他放柔了聲音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事是連哥哥也不能說的了麼?”
秦紫蓮把身子往前一探,頭擱在了秦飛的肩上。她的聲音悶悶地從肩膀上傳出來:“哥,對不起,我不想對你說謊,但有些事,我答應了別人,暫時還不能告訴你。所以,別再問了,好嗎?”
這樣帶着示弱甚至是懇切的話聽得秦飛心裡一陣心疼。他輕輕安撫地拍了拍秦紫蓮的後背,柔聲說:“好,只要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不問了。——你有危險嗎?”
秦紫蓮在他肩上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秦飛說:“好,那哥哥明白了。我不會再問了,等你什麼想說了,隨時來找我。”
秦紫蓮伸手抱住了秦飛。
謝謝你,哥。
謝謝你總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
謝謝你總是無條件的包容我的任性。
謝謝你總是這麼信任我。
有你這樣的哥哥,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