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堡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外面的雪似乎又變得大了些,並且開始下起了雨,這讓鋪滿了青磚石板的走廊變得比往常更加陰冷。原本擠成一團的人羣在進到城堡的那一刻就在擔架前一鬨而散了,他們三三倆倆簇擁着離開,在結束了一天購物和飽受驚嚇之後,大多數人更願意選擇直接到禮堂去等待他們的晚餐,畢竟那裡暖和又熱鬧。
斯科皮原本也想過去的,畢竟他真的餓壞了——儘管德拉科在豬頭酒吧時皺着眉從韋斯萊的糖果袋子裡掏出了倆個青蛙巧克力塞進他的嘴裡,但是倆塊巧克力顯然是不夠的,他在長身體呢不是嗎?
但是還沒等斯科皮往通往禮堂的方向邁開步子,就被拎着後領拽了回來。
後來……
後來他第一次見識到了斯萊特林的級長臥室究竟有多麼華麗舒適。
……當然了,雖然斯科皮肯定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踏入這個地方(……),但他覺得這裡的一切都挺眼熟的,就連牀鋪的舒適程度也似曾相識——可惜當他委婉地跟斯萊特林王子表達這個觀點的時候,對方的神情簡直就像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冒犯,並且刻薄地說“大概你上輩子是個斯萊特林的級長”。
斯科皮:“……”
現在,四年級斯萊特林束手束腳地坐在斯萊特林級長高貴的沙發上,瞪着這個臥室同樣高貴的主人隨便在柔軟的地攤上坐了下來,他打開來自格蘭芬多的糖果袋,仔細地把裡面所有的雪寶球挑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爲什麼把它們扔掉了?”
“因爲自打四年前我見你吃過一次這玩意之後,就再也不想第二次看見你含着這個玩意跟我說話。”德拉科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你失憶了,肯定把這個也忘了。”
“……”斯科皮又沉默了,他開始默默地檢討自己打從進這個房間開始,似乎就沒說過一句正確的話?
將檢查完畢的糖果袋扔回斯科皮懷裡,德拉科想了想,抓起自己的魔杖點了點壁爐,於是壁爐裡的火變得更旺盛了些。
房間裡很快就暖和起來。
有些鑽進衣領裡的雪花融化了,潮乎乎的。
斯科皮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在擡頭看見坐在對面人面無表情的臉孔時,僵了僵,又老老實實地坐回了沙發上。
氣氛幾乎要尷尬得凝固起來。斯科皮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現在還有點兒搞不明白,爲什麼人人都能到禮堂去,只有自己被抓來這個地方,單獨面對這個幾乎整天都板着臉的六年級斯萊特林。
最糟糕的是,他真的爲這個惶恐不安起來,他深刻意識到哪裡不對。無論是從對方冷漠的眼神還是嘲諷的語氣都不對。
斯科皮甚至不太理解爲什麼這種在德拉科馬爾福身上無比自然的表現會深深地刺痛他。
刺痛。
當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小斯萊特林被自己嚇了一跳。
周圍安靜得可怕,斯科皮第一次痛恨斯萊特林位於黑湖底下的地理位置讓它常年處於死寂的狀態。此時此刻,哪怕來一點兒冰雪拍打窗戶的聲音可能都能拯救這詭異而奇怪的沉默。畢竟這樣的沉默開始讓他焦躁不安起來,德拉科的注視讓他不得不別開腦袋,此時此刻,再
給他一個龍膽,他也沒法直視坐在對面的鉑金貴族。
斯科皮低下頭,對袖口上的一顆鈕釦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在他沿着鈕釦的邊緣第十五次畫圈時,他聽見了對面一聲微妙的嘆息。斯科皮爲此瑟縮了下,他意識到這是一場談話即將開始的預兆。
很快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我們需要談談,男孩。”
德拉科沉靜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卻還是嚇了斯科皮一跳。他一個用力,將袖口上的扣子拽了下來,臉上臊了下,他不動聲色地將釦子拽進因爲緊張有些汗溼的手心,心不在焉地恩了聲,心想這可不就是要談判的架勢,不然我們在這幹嘛?
斯萊特林王子拖長了腔調:“我確定在你過去的四年裡,沒有哪一門的學科可以讓你在不知道驅除咒語的情況下第一時間認出詛咒的特徵——你反應很快,甚至比佈雷斯的判斷更加精準和迅速。”
“…………”
“這個學期開始,你表現出來的格雷特家族的治癒咒語比所有人預料得更加優越。黑魔法的對應治療咒語是一種很高深很複雜的學問,你掌握得很快,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
“…………”
“我想知道你在德國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德拉科撇開視線,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固定在了書桌上努力想要爬出玻璃缸的三角龜身上,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輕鬆一些。
斯科皮爲此愣了愣:“在德國?……呃,上課。”
“只是上課?”
“只是上課。”
“沒了?”
“沒了……我是交換生,過去當然也是上課——那裡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交換生,和普通的學生一樣,只不過穿的制服並不相同。”
德拉科深深地嘆了口氣:“交換生,對嗎,雷諾迪爾佳布萊斯特就是這麼騙你的?”
斯科皮:“…………”什麼叫騙?老子的交換生身份是經過官方認證的啊喂!
德拉科銀灰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疲憊:“我必須得告訴你,男孩,曾經我父親想讓我去就讀德姆斯特朗,當時,德姆斯特朗的校服、手杖、學校簡章都通通已經送到了我的眼皮底下。”
斯科皮:“噢!”
德拉科:“在德姆斯特朗,從來沒有所謂的交換生。”
一時間,斯科皮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兒夢幻。
“在那個號稱只有男生的學校,你難道不爲自己偶爾看到的女生感到奇怪?”
斯科皮乾笑:“交換生嘛——”
“有哪個大腦正常的校長會把自己學校的姑娘送到一個只有一羣血氣方剛的男生並且整日研究黑魔法的魔法學校去?”
仔細一想,此屁有理。於是斯科皮不說話了。
“在那個學校,除了正常的學生,只有另一種擁有特殊身份的人,那就是各個家族的家族伴侶。”
家族伴侶?那是什麼玩意?
“德國人的玩意,它們還有個名稱叫家族奴隸。就像我們的家養小精靈一樣,他們最初的形態是每個貴族家庭的管家,管家的後代會和家族簽訂一種靈魂契約,永遠效忠於這個家族——後來,他們的後代作爲一個僕從效忠於每一個家族的繼承人,從小形影不離,忠誠無比。”
“你是說鄧布利多讓我去當了一年的家養小精靈?”斯科皮驚訝地問。
德拉科:“………”
“憑什麼?!”四年級斯萊特林看上去氣的要死一副上了大當的樣子,“我哪裡長得像家養小精靈?”
“我一點也不想爲那個老頭說話。”德拉科乾巴巴地說,“但是我得提醒下,強壓沒人讓你去德國,你去那裡,完全是因爲某些不可抗拒的人爲因素。”
“聽不懂。”斯科皮老老實實地說,“不過我在德姆斯特朗沒人把我當奴隸使喚,至少沒人讓我做飯洗盤子。”
“……你再這樣我們沒法正常把話題進行下去。”
“?”面對德拉科忽如奇來的惱火,斯科皮莫名其妙。
“還不懂嗎?家族伴侶前四年會作爲一個伴讀跟着主人一起讀書,第四年開始就會轉變成一個合格又忠誠的性/伴侶。”
斯科皮:“!!”
“原諒我說話過於直白,但是恐怕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你以雷諾迪爾佳布萊斯特的伴侶身份在德姆斯特朗整整招搖了一年。”
斯科皮嚥了嚥唾液:“…………我記得有個東西叫時間轉換器。”
“是有,不超過五個。去年在魔法部被波特全部打碎了。”德拉科面無表情地說。
“我終於意識到這個學期我出現在禮堂門口的時候那空前絕後的寂靜是怎麼回事了。”四年級斯萊特林無力地說,“我甚至不想去追究我究竟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了。”
德拉科:“……”
斯科皮表情糾結:“你幹嘛告訴我這個?放任我沉醉在交換生的夢裡到死就好了——”
沉默半晌,德拉科語氣生硬地問——
“我只是想問你,如果你是以三年級學生的身份過去,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期待還什麼都沒有發生?”
“發生什麼?”
回答斯科皮的是又一聲嘆息——今晚他聽到的嘆息太多了。
很快他意識到對面原本坐在地攤上的人站了起來,現在,德拉科變得居高臨下了,斯科皮擡起頭,輕而易舉就能看見鉑金貴族那完美的下顎曲線。他的身影將斯科皮完全籠罩在了陰影之中,他俯□子,將黑髮斯萊特林完全籠罩在自己和沙發指尖。
手上的皮質手套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下來了,少年伸出修長的指尖,輕輕挑起身下人的下顎。
最開始那只是一個輕柔而禮貌的吻,禮貌到隨時都可以分開,然後彼此站起來一前一後走去禮堂若無其事地享用他們的晚餐。
直到德拉科伸出靈巧的舌曖昧地舔過身下人因爲驚愕微微張開的雙脣。然而他逐漸地加深了這個吻,到了最後幾近粗暴地撬開對方原本就防禦不當的牙關,舌尖探入在口中肆意,高年級斯萊特林確實擁有高超的吻技,他準確地找到對方僵硬生澀的軟舌,纏繞挑逗起來——
直到意識到身下人的呼吸變得沉重,他這才收起了粗暴的攻勢,在那一瞬間,他整個人背部的線條也柔軟放鬆了下來。
他直起身子,指尖輕描淡寫地捻過斯科皮脣角還沒來得及吞嚥下去的彼此的唾液,而後微微一笑,優雅地挑起眉。
“比如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當接吻來的如此從容,你們是否還會爲我的jq尖叫(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