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莊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一團血,宛若一朵刺眼的赤紅花似的,燭影之下,赤染紅蔓,越發悽烈。
他本以爲是氣血翻涌,或者憂心如焚所致,纔要定神忍住,卻覺着心頭一股絞痛。
剎那間,眼前便昏黑模糊,竟身不由己地往前栽了過去。
尚未倒地,已經被人及時地抱住。
卻是趙黼,擁着叫道:“父王!”
趙黼原本狠下心腸,不敢看趙莊,誰知聽那一聲血響,轉頭看時,那一朵血花將他的眼刺的劇痛,瞬間淚便迸濺出來。
忙撲過來將趙莊擁住,卻見他臉色如雪,血卻仍從口中蔓了出來。
趙黼心慌意亂,不知又叫了聲什麼,舉手要點了趙莊身上兩處穴道,卻因爲實在張皇,氣息紊亂,渾身只是風中亂葉似的,無法自制地大抖。
“父王!”他叫了聲,那一聲,卻彷彿不是出自自己口中。
倒像是什麼受了傷的動物,嘶嘶哀叫。
正在不知所措,卻有一道影子從殿外掠了進來。
此刻趙莊雙眸微閉,卻有掙扎着張開,畢竟氣力不支,只是嘴角的血卻如河水決堤一般。
他似要說話,喉嚨裡卻只格格地響動。
趙世也發現不妥,早匆匆地下了玉階,因走的急,幾乎踉蹌跌倒。
王治正呆若木雞,醒悟過來,急忙從旁扶住,又顫着尖聲叫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殿門口小內侍匆匆忙忙趕去傳旨。
白樘半跪地上,擡手握住趙莊的手腕聽了聽,向來鎮靜如他,臉色也立時大變:“殿下……”
欲言又止,只一咬牙,探手入懷,竟掏了一個錦囊出來,倒出一顆黑色藥丸,便往趙莊嘴裡送去。
血滑膩的很,那藥丸竟滑了開去。趙黼不管不顧,一把撈住,道:“父王,吃了它!”
趙莊的牙關咬緊,血仍是不停地滲出,聲息微弱道:“黼兒……不……”
他似乎想動,卻只是絲絲地抽搐,連話幾乎都說不完整。
趙黼只覺神智渙散,再也無法說一個字。
白樘皺着眉,將趙莊的下頜捏住,勉強把藥丸塞進嘴裡,手碰到那溫熱的血漬,幾乎也跟着無法自制地戰慄起來。
事出如此突然,王治也有些呆傻了,喃喃道:“怎麼了,太子這是怎麼了?”又催促叫道:“太醫呢,太醫怎麼還沒來?”
趙世立在旁側,直直地看着這一幕,臉色鐵青,雙眼森然。
趙黼本正發抖,猛地聽見王治的聲音,便深吸一口氣,用力將趙莊抱起,邁步往外而去。
王治急急道:“殿下,你去哪裡?”
趙黼一聲不響,早趔趄地衝了出去。
白樘略一思忖,回頭對趙世道:“殿下可能是抱着太子去太醫院,微臣即刻跟去看看。”
趙世伶立原地,啞聲道:“去吧。”復叮囑了一句:“看好他。”
白樘後退幾步,飛快地也跟着出殿而去。
身後王治呆呆道:“陛下,這是怎麼了,太子怎麼忽然吐血不止……”
趙世深鎖眉頭,並不言語,殿外的風一陣陣鼓了進來,有幾支蠟燭撐不住,晃了幾晃,終於熄滅了。
趙世雙脣緊閉,盯着那幾根燭火,忽然道:“去!快派人去看着太子妃!”
皇帝這一聲甚是突兀,王治嚇了一跳,本能地以爲皇帝是怕太子妃聽見太子吐血而慌張,忙傳人前往。
且說趙黼抱着趙莊,發瘋似的掠過廊下,直奔太醫院而去。
他腳程極快,那前去傳旨的太監還未到,趙黼已經搶先一步,從他身邊如風般經過了。
那內侍吃了一驚,還未定神,就見身後刑部尚書也緊隨而至。
趙黼衝入太醫院,裡頭當值的太醫們見是如此情形,一個個早魂飛九天。
忙讓開,讓趙黼將趙莊放在榻上,趙黼自己卻並不離開,仍是一手摟着趙莊,道:“父王不怕,父王撐着。”
太醫院內迅速地驚動起來。
趙黼喃喃兩聲,探臂將旁邊一名太醫揪住,厲聲道:“都還愣着幹什麼?”
衆太醫均不敢怠慢,有三四個圍在榻前,探脈象的探脈象,試鼻息的試鼻息。
血把趙莊的口鼻都遮住了,胸前也幾乎染透,連趙黼身上都血跡斑斑。
幾個太醫飛快地診了診,彼此相看,各帶驚疑之色。
此刻白樘早也走了進來,便站在衆人身後。
他看看趙黼,又看看趙莊,原本沉靜的雙眼中,卻隱着層層疑雲跟憂色。
趙黼見太醫們都忙碌起來,略略安心,卻仍抱着趙莊,低低道:“父王,父王你可別嚇唬我!”
趙莊張了張口,似要咳嗽,又未曾咳出聲,只道:“黼兒……”
趙黼答應了聲,趙莊道:“你……記得當初、我跟你說的……”
趙黼愣了愣,旋即拼命點頭:“我記得,記得!”
趙莊張着口,用力吸了口氣:“你說……說來……”
趙黼眼前一片模糊,用力轉頭將淚甩開,他顫不成聲,道:“黼兒、我永遠都是父王的孩兒……”
趙莊彷彿要笑,斷續着說道:“是……黼兒是我、引以爲傲的……好孩兒。”
趙莊說着,掙扎着擡手,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氣,讓他哆嗦着舉起手來。
趙黼會意,便握住趙莊的手,讓他沾血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趙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眼中依稀透出幾分欣慰,幾許臨別無奈之傷。
打量了趙黼片刻,趙莊複道:“黼兒……我、我跟你母妃都……都是最愛你的……你、答應我……”
趙黼恨不得大哭出聲,只是死死地忍着:“我知道,我知道!父王,我知道!你好好地……只要你好好地……我什麼都答應,什麼都……”
“答應我、你……”趙莊試圖吸氣,呼吸雖急促起來,卻再無法言語。
他以一個古怪的姿勢揚了揚首,貼在趙黼臉上的手隨之一彈,便不由自主地滑落,只在趙黼的臉上留下數道血漬痕跡。
那原本已經有些冷意的手陡然離開,趙黼愣住,垂頭看着趙莊,卻見他雙眼閉上,彷彿在瞬間睡着了一樣。
趙黼不信:“父王?”
太醫們先前都在動魄驚心,見了這情形,雖猜到幾分,卻也不敢去信,其中一個壯着膽子過來試了試趙莊的脈。
猛地撤手,臉色如鬼,嘴脣只是哆嗦:“太子、太子……”
趙黼閉了閉雙眼,眼中的淚盡數落在趙莊面上,他卻一動不動。
目光一度錯亂,趙黼卻吼道:“都閉嘴……不許出聲!”
太醫們戰戰兢兢,不知如何。
只聽趙黼又道:“我父王……有些累,正要安歇了,你們、你們誰敢出聲驚動了,我就……殺了他!”
太醫們彼此相看,卻也知道他是怎麼了,一時之間,均都沉默無言地垂頭跪了下去。
白樘在旁邊,從頭到尾目睹了這一幕,可是看趙黼如此,又叫人能怎麼樣?
閉了雙眸,掩起眼底的不忍之色。白樘無聲而嘆。
正這會兒,外頭依稀聽到有人急急地叫道:“當值的太醫呢,快來去含章宮……”
“含章宮”三字入耳,白樘心頭大亂。
忙看向趙黼,卻見他死死地摟着趙莊,不知是因牙關緊咬還是如何,嘴邊一股血沁出來。
他竭力低頭,將臉貼在趙莊的臉上,父子兩人緊緊靠在一處,彷彿什麼也無法將其分開。
只因趙黼被囚禁在天牢,連日水米不進,身體早就撐不住,昨晚上又傷神驚心,一路狂奔而此,越發元氣大損。
這會兒精神恍惚,內傷無法形容,幾近不能自持,只一線壓制。
他閉着雙眸,冥冥中有個聲音勸自己: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偏偏外間那人又道:“太醫速去含章宮,太子妃……”
趙黼茫茫噩噩中,竟聽見“太子妃”三字,才驀地又睜開雙眼。
外間傳旨的內侍因不見太醫出來,正一邊叫嚷,一邊着急地奔了進來,卻見衆人都跪在地上,而榻上,是趙黼抱着太子,兩人皆遍身鮮血。
趙黼正擡頭盯了過來,就彷彿正沉眠中的猛獸被陡然驚醒。
那內侍冷不丁對上他的眼神,嚇得趑趄後退。
趙黼寒聲道:“你方纔說什麼?太子妃如何?”
內侍抖了會兒:“回、回殿下,太子妃、不知……不知怎地……暈厥在含章宮,陛下……讓太醫即刻前往……”
就像是天地之間的風雷均都直入耳中,將他心底那一線的防守都搖動起來。
趙黼閉了閉雙眼:“暈厥?”
內侍道:“是、是……奴婢也不知道……”
趙黼木然半晌,回頭看看趙莊。
忽然,他擡手在趙莊臉上慢慢地撫過,便小心翼翼將他放在榻上:“父王,我去看看母妃,待會兒再回來陪你。”
慢慢地轉頭,又掃過地上的太醫們,道:“你們,好生照料我父王,若有差池,我一個也不能饒。”
太醫們雖心知肚明,卻是半個字也不敢說,只死死匍匐於地。
趙黼起身出外,才走了幾步,渾身的力氣卻彷彿都一乾二淨,單膝一屈,幾乎跌跪在地上。
擡手在冰冷的地面撐了撐,趙黼提一口氣,復邁步出門。
此刻,含章宮內。
所有侍候的宮女內侍們都垂頭站在殿中一角,寂靜中,隱約有一兩聲未曾忍住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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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黼來到之時,正看見趙世在同王治吩咐什麼。
趙黼目光轉動,終於看到裡頭榻上躺着的人。
他便盯着那處,一步一步走到跟前兒。
因他手上的鐵鎖鏈尚未解開,隨着他一步一步而行,那鎖鏈也微微發聲,似嗚似鳴,似顫抖戰慄。
原本半垂的幔帳之中,露出太子妃的臉,她靜靜地躺着,神情安穩,宛若熟睡。
趙黼輕聲喚道:“母妃……黼兒來了。”
太子妃靜默無聲,趙黼來到跟前兒:“母妃?”
太子妃仍是一聲不吭,趙黼舉手,在她的鼻端試了試,復又緩緩地縮手。
他木然立在榻前,一刻間,宛若行屍走肉。
心底的那一線,就似在瞬間被點燃,倏忽不見,只餘一抹青煙。
死寂無聲中,皇帝趙世在身後,忍不住輕輕地吁了口氣:“黼兒……你且節哀。”
趙世琢磨了會兒,又沉聲道:“此事十分蹊蹺,不知是誰人暗下毒手,朕會命人仔細查明真相……”
趙黼卻仍是不答,只是背對着此處,沉默無聲地煢然而立,彷彿並未聽見。
趙世又沉沉一嘆,猶豫着問道:“太子……”
因趙黼來去甚快,他先前在太醫院的時候,那些太醫等又不敢妄動。
是以此刻太醫院的人還未回來稟告,趙世尚且不知趙莊情形如何。
但心中卻有些不祥之感,皇帝正要再問,卻聽趙黼低低笑了幾聲。
手上鐵鏈也隨着簌簌聲聲。
這宮殿內本是森寂之極,驀地傳來這樣幾聲突兀的笑,卻更見陰森可怖之意。
趙世皺了皺眉,道:“黼兒,你……可還好麼?太子如何了?”
正又問了這句,外間太醫院來報信的人終於到了。
可是見趙黼人在裡頭,卻又不敢入內,就只站在門口,遲疑着同門口的太監稟明。
那太監臉色大變,不顧一切進內,便跪地道:“陛下,大事不好,太醫院說,太子殿下已經……”
一句話還未說完,趙世心頭巨震。
與此同時,那太監“啊”地一聲慘叫,話語從中折斷,整個人竟跌飛出去。
原來是趙黼一腳將在牀邊的錦墩踢起來,竟把原先跪在地上的內侍狠狠撞飛出去,重重跌出數丈開外,生死不知。
他毫無預兆出手,趙世略有色變:“黼兒!你做什麼?”
趙黼原本背對着他們,此刻才緩緩地回過身來,眸色幽沉閃爍,竟極狂亂。
嘴角偏帶一抹笑,他道:“誰敢咒我父王,我便要他死。”
就算趙世半生戎馬,九五至尊,見慣風雲,然而此刻面對這般趙黼,卻不由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
他張了張口:“你……”看一眼榻上的太子妃,又想到方纔那內侍的話,眼底也一片黯然,便道:“黼兒,你且冷靜些。”
趙黼低低地又笑起來,臉色甚是古怪,道:“冷靜?你叫我冷靜?”
趙世原本並沒多想,可見他這般,心頭寒意越發濃了,無端竟有種想要退縮之意。
這在從來呼風喚雨的皇帝而言,卻是生平第一次。
趙黼似笑非笑地擡頭,他的臉上仍印着趙莊留下的血手印,再加上那股發自骨子裡的殺機跟狂怒到極致逼出來的冷意,更顯得宛若地獄裡的煞神修羅,叫人望之魂喪魄散,不寒而慄。
趙世身邊兒的王治也發覺不對,壯膽道:“殿下、殿下……您節哀……”
趙黼目光森森轉動。
王治被他掃到,嚇得牢牢閉嘴,大氣兒也不敢再出一聲。
趙世心中的戰慄不安宛若殿外風雷,呼嘯狂亂,他不由轉頭看了眼,示意王治快傳禁軍。
趙黼卻早看了出來,面上笑意更勝:“你怕什麼?”
皇帝本欲悄然後退,被他一問,卻只得止步,強道:“朕怕?”
趙黼低笑:“哦?你不怕麼?”他擡手,帶血的長指虛虛點向趙世。
這姿態竟如此囂狂傲慢,彷彿九五至尊於他而言,不過是個任憑處置的卑微物件兒。
皇帝幾乎忍不住打個寒顫,咬牙道:“黼兒,朕知道你……傷心之故,然而太子跟太子妃……”
不等說完,趙黼打斷了皇帝的話,道:“你不配再提他們。”
皇帝掌心裡握着寒怒:“黼兒,朕會爲他們討回公道,可是你……”
“公道?何爲公道?”趙黼道:“你向誰去討回公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我又怎會流落至此,若不是你,他們兩個怎麼會……”
雖心底已經明白了那個真相,趙黼卻仍是說不出來,說到最後,反變成極厲烈的數聲長笑。
他厲聲道:“再公道,他們能活過來麼?我只要他們活過來!你且給我這個公道!”
趙黼說罷,驀地舉起雙手,微微用力,只一掙,便聽“鏗”地一聲,那道鐵鎖鏈已經被掙斷成了兩截。
直到這會兒,王治總算緩過勁兒來,大叫道:“來人來人,護駕!”
十數個禁軍聽命,飛快地從殿外衝了進來。
趙黼卻視若無睹,只一步步向着趙世走來。
有兩名禁軍首當其衝,因試圖過來將他攔住,被趙黼雙手輕揚,鐵鏈席捲而出,將兩人的兵器捲住,復一揮。
兩柄腰刀倒飛出去,那兩名禁軍躲避不及,頓時噗噗兩聲,腰刀穿胸而過,均已倒地斃命。
其他衆人見狀,膽裂心驚,卻因皇帝在後,只得壯膽再上。
趙世卻也將這一幕看的明白,雙手握緊,想出言喝止,心卻也似被人緊緊地捏着,幾乎連呼吸都困難。
這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幾個禁軍衝上前,趙黼踢翻了一人,擊飛一人,也不理地上的傷者慘呼,漫不經心將那兵器奪了過來。
本就是個不世出的煞神,如今更有了兵器,這下子,越發是猛虎下山,似入無人之境。
眼見在他面前的一個個禁軍慘叫倒下,琉璃地面上的血越來越多,死者,傷者,無數陳列。
趙黼踏着鮮血,所向披靡地步步而前。
雖仍有禁軍趕來,但看是這般架勢,卻也知道無濟於事。
這般神威,任憑是誰也無法阻攔,如今只是靠送人頭才耽擱時間罷了。
其中一個,卻正是緊急趕來救援的厲統領,見這般情形,便按捺滿心驚懼,道:“速速護送陛下離開!”
自己拔刀領着手下,攔在近前。
趙世卻也知道他們決計無法跟趙黼相抗,便勉強道:“黼兒……”
誰知才揚聲喚出他的名字,便聽到厲統領一聲慘叫。
同時,一道雪亮的刀光迎面而來。
趙世睜大雙眼,無法置信,正閉目等死,卻有一道銀白色的影子,如急電般掠來。
袖子一抖,堪堪地將那直奔皇帝而來的腰刀拍開。
那刀雖然被打飛,勢頭不減,“咄”地一聲,深深沒入皇帝身後不遠處的柱子,刀身顫巍巍地發抖。
趙世回頭,卻見及時前來救駕的正是白樘,趙世卻不敢放鬆,復回頭看趙黼,卻見他雙目血紅,正盯着自己。
霎時間,趙世眼前微微一晃,竟又出現鳴鳳宮火起的那一夜。
站在殿門口的蕭利海,她向着自己微微一笑,雙眼之中,漾着的淚光在那熾烈燒灼的火焰之中,也泛着令人心驚膽戰的赤紅!
就如同記憶跟現在這一幕重疊了一樣,看着此刻的趙黼,就像是昔日的蕭利海站在跟前兒,要取他的性命了!
趙世窒息,再也撐不住,身子往後微微傾倒。
幾個禁軍拼力扶住皇帝,護送他往外。
金吾衛統領厲銘雖然知道趙黼之能,但畢竟並未認真跟他動手,本以爲還能擋住他一刻鐘,誰知才相交手,便被那股迫人慾死的氣勢給壓得幾乎無法還手。
眼前的人,似乎已非是人,而的確是天降煞神而已,那股咻咻殺意四溢,幾乎讓人無法跟他對招。
若非因皇帝不合喚了趙黼一聲,趙黼將手中兵器擲了過去,只怕厲銘已死。
厲統領負傷倒地,卻見趙黼一步上前,正自忖再逃不過,心頭慘然之中,便聽得身後有人道:“殿下!”
有一個人,宛若救星似的閃身上前,且吩咐道:“厲統領快退。”
厲銘費盡全身力氣爬起身來,看白樘一眼:“四爺留神。”
被兩個禁軍扶着,踉蹌退後。
此刻宮殿內的侍女內監們因先前之變,也都驚叫紛紛地逃了個無影無蹤。
狂風大作,外頭霹雷閃電之聲越發響亮,風撩動榻上的帳子,裡間太子妃仍是靜靜躺着,似乎全不知外間已經殺的天翻地覆。
白樘對上趙黼,道:“殿下……”
趙黼因見皇帝被人擁着逃了,正欲追出,見白樘攔路,才略微止步。
雙手的鐵鏈仍舊垂着,均都沾血,血順着鏈子慢慢滴落。
右手持刀,刀上也是鮮紅一片,趙黼擡起眼皮,漠然絕情的目光看向白樘。
這種眼神,如此陌生,卻又如此駭人。
白樘道:“殿下,且停手罷。”
趙黼道:“停手?”彷彿全然不懂這兩個字的含義。
白樘想到先前在太醫院的情形,又看看裡間兒的太子妃,趙黼的心情,他如何能不明白,然而……
白樘道:“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之事,必然會給殿下一個交代……可是……”
話音未落,便聽趙黼輕輕說道:“我不要交代。”
白樘默然。
電光掠過,刀鋒輕輕一轉,白芒同血色交相輝映。
眸色仍是冷絕,趙黼道:“我要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活,他們若是活不了,我就要你們……都陪葬!”
這一句話,生生地彷彿是天地之間最可怕的誓言。
就在兩人對話之間,只聽得密集的腳步聲從外響起,同時而響的,還有鎧甲兵器交撞發出的輕微動靜,——是宮內的大批禁軍在外集結了。
謝謝堅持不懈的小夥伴們,其實扔地雷就很感謝,不用多破費哈,深度鞠躬~~~(づ ̄3 ̄)づ╭~
擦淚。說實話,寫這章也很糾結很痛苦,其實已經糾結想了好久好久了,遠超過你們的預測……
但是……還是決定按照原本的劇情,給莊叔獻上一朵小花~
虎摸,不如來預測接下來的走向吧~看看有沒有人猜到
加油挺住~六六也是(狂化入魔六……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