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福貴急促地問道,“楓兒!快告訴我,你是在哪遇見那女子的,她左邊臉上是不是長着一顆痣?還有,她笑起來時,臉上是不是還有一個小酒渦?”
丁雲楓一愣,那女子臉上好象是有一顆痣,但自己當時沒注意看是在左邊還是在右邊,爸怎麼這麼清楚,難道爸真得認識她,我沒看到她笑,自然無法知道是否有小酒渦,但看老爸的眼神,似乎認識她,並且還不是一般的熟識?
想到這,丁雲楓不敢有任何隱瞞,將自己在墳山所見之事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連自己和那女子的談話內容都一字不漏全盤托出。
聽完,丁福貴長嘆了一聲,“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想不到…想不到她還是……”
說到這,丁福貴已是老淚縱橫,再也說不下去了,頹敗地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出聲,似乎陷入了悲傷的回憶之中了!“
“冤孽!真是冤孽!都是你年輕時風流惹的禍,這麼多年過去了,但你現在還是忘不了,你竟然還是忘不了她,她竟然也還未去投胎轉世,還呆在那,她到底想幹什麼?”王蘭英悲哀地喃喃自語,眼裡淚光閃動。
聽完父母的話,丁雲楓心頭吃驚不小,我在墳山遇見的白衣女子難道真的是鬼魂?爸媽似乎對她很是熟識,並且和爸還有一段不淺的交情,難道那女子口中的負心男子竟然就是我爹不成?我爹又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能否告訴我祥情,那女子真的很是可憐!”丁雲楓的問話,令丁福貴和王蘭英由沉思中慢慢回到現實,丁福貴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都十一點多了,很晚了,楓兒!早點睡吧!”說完,丁福貴步履蹣跚地上樓了。
看着丁福貴的背影,王蘭英有些不滿地說道,“就你那點破事,你難道還想隱瞞一輩子不成?我偏不讓你得逞,楓兒!你爹不想告訴你,我講與你聽,不過!現在已是十一點多了,雲霞可能就要回來,我不想讓她知道,你妹是個直性子,心裡是藏不住事的,這樣吧!去你房間,我慢慢說與你聽!”
“那是三十多年的事了,你爹自小和你一樣,長得英俊,又聰明伶俐,深得村裡人喜愛,如不是遇上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你爸興許不會比你差;那時,張大爺的大女兒張熒盈,生得也是美麗賢惠,很得村裡人疼愛,就如同你和黃秀娟一般,村裡人視你爹和張熒盈爲金童玉女,並且,他們兩人感情也不錯!
可是好景不長,那場人見人怕的大運動開始了,那時候提倡破四舊,張大爺被扣上了封建迷信的帽子,他家境況很是不好,因家庭成份的原因,沒人敢和張大爺家交往,更別說是有人敢去娶張熒盈爲妻了。
你爹雖說和張熒盈很是要好,並且聽說,他們也曾偷偷私訂了終身,但你爺爺是不會讓你爹肆意胡爲的,再加上你爹又是一個孝子,因此,悲劇是無法避免的,後來,你爹就娶了我,結婚那天晚上,你爹哭了一個晚上,害得我也陪着他傷心難過了一晚上!
聽說,張熒盈聽到你爹結婚的消息也是哭得死去活來,並且,從那以後,每天晚上都會去山裡抓熒火蟲許願,期待着你爹的回心轉意,回到她身邊,永不分開;一天晚上,她又去山裡抓熒火蟲,但卻再也沒有回來,第二天,村裡人在山裡找到了她的被撕破的白色衣服和一大堆血跡,血跡順着山路有幾十米遠,大家知道,可憐的女孩一定遭遇到了兇狠的野獸,只可惜,她死時才二十四五歲……
後來,村裡人爲了紀念可憐的女孩,偷偷在墳山上建了她的衣冠冢,你爹也沒少去她墳前,幾十年來從未間斷過,我因同情張熒盈,對你爹的所作所爲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奇怪的是,你爹幾十年來都未曾見到過她,哪怕是夢中見到也好,不想,今日卻讓你給碰見了,真是冤孽!難道說,老天因你爹欠下的情債要你來償還不成?這也太不公平了!”
聽完,丁雲楓心裡也是悲傷不已,這段時間他耳聞目睹和親身經歷的悽慘之事爲何這麼多,也許,別人幾輩子也無法遇到。
黃秀娟和自己的婚變,王鵬飛和黃鳳仙的悲劇,自己又和黃秀娟的有緣無份,胡大娘不幸的身世,再加上爹和張熒盈的悽慘愛情結局,哪一段不會讓人落淚呢?哪一個故事又不能令天悲地傷呢?爲何世間總有這麼多的迴腸悠遠悲劇產生,是不是隻有令人動容的悲劇才更能讓人深記於心,流芳於歷史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