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王鵬飛眼裡不滲出了淚水,淚水裡包含着無比的痛苦,也涵蓋着悔恨,更多的無奈。丁雲楓見此,不由動了側隱之心,本想安慰幾句,但話到嘴邊,沒來由打住了,只是呆呆地望着,眼裡透露出憐憫。
好一會,王鵬飛才拭去淚水,收拾起緒,但仍然沉浸在痛苦的回憶,“黃鳳仙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記得在中學時,許多男生都以能和她說上幾句話爲榮,我也不例外,但我更幸運,因爲我是你的好朋友,而你又是黃鳳仙的人,因而我能和黃鳳仙相處的時間也比別人更多,這也成了我可以炫耀的資本,但那時,我沒有其它非分之想,要有的話,也只有一丁點暗戀,深藏於心,浮現於夢中,銘刻在歲月的痕跡裡。”
說到這,王鵬飛神激動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向窗邊,望着遠處黑漆漆的山巒,接着說道,“如果這樣下去該有多好,只可惜事不如願;鳳仙的父親黃運來,成天做着不切合實際的發財夢,聽信他人之言去做木材生意,結果血本無歸,還欠下幾十萬的鉅債;爲不讓黃鳳仙傷心,我縮小自己生意的規模,蘀她家還清鉅債,也免去了黃運來的牢獄之災,這本是一件好事,但黃運來卻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強鳳仙嫁於我,以嘗還我蘀他出的鉅款,還不時由我這舀些錢去賭博,我本還是猶豫不決,但聽到黃鳳仙竟然親口對我說願意嫁給我,我就……”
聽到這,丁雲楓原本心如止水的心境被打亂了,特別是黃鳳仙親口說願嫁給王鵬飛,令丁雲楓鬱悶不已,心在爲逝去的愛在泣血,無與言狀的煩躁,令他不由自主地喝起悶酒,但耳朵還在不聽話地繼續聽着。
只聽王鵬飛接着說道,“黃鳳仙的美貌可令任何男人爲之傾倒,我也不例外,更何況我暗戀她已久,經歷這麼一件事,特別是她親口說願嫁給我,令我幾乎瘋狂,也讓我暗藏的意徹底爆發,並且不可收拾,只要能和她長相廝守,哪怕是她內心根本容不下我,我也心甘願!”
說到此,王鵬飛調整了一下激動的心說道,“這也許是我的虛榮心在作怪,也許是我太喜歡她了,必竟黃鳳仙是我們男生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對她誰不心動?古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之流在當今社會絕對罕有,至少我不是!”
王鵬飛神轉爲悲哀,“我還有一個自私的信念,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萬年長,堅信,只要我持之以恆,黃鳳仙定能爲我所感動,她關閉的心扉最終會爲我打開;於是我對她家人幾乎是有求必應,勝過對我家人,對此,我父親頗有微詞,但我依舊如故。”
王鵬飛更加悲涼,眼裡再現淚珠,“我沒想到,黃鳳仙並非尋常女子,幾年來的所作所爲,並沒打動她,她的心是如此狹小,僅僅只能榮納一個人,並不會因任何事所改變,她嫁於我純粹是爲了報恩,沒有任何,哪怕是一丁點的其他想法,最終還是鬱鬱而終,我不想如此,更不想要這樣的結局……”
說到這,王鵬飛再也說不下去了,輕聲低泣着。
丁雲楓此時大吃一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由此可見王鵬飛心裡是多麼痛苦了;緩緩走到王鵬飛身邊,輕聲說道,“你的心我可以理解,聽我一句,我們今後的路還很長,你不能深陷在此不可自拔,那樣對你,對關心,愛護你的親人朋友太不公平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黑夜過後,依舊是充滿朝氣的早晨!”
王鵬飛眼裡閃過一絲感激,沒再說話,走回坐位,喝起悶酒來,丁雲楓搖搖頭,回到原位,靜靜地看着他,也沒做聲。
王鵬飛喝得有六分醉,兩眼佈滿血絲,兩眼緊盯着丁雲楓說道,“好兄弟!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黃鳳仙,我希望你能打我一頓,或者罵我一通,如此我心裡興許會好受點!”說完,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丁雲楓。
丁雲楓依舊面帶微笑,王鵬飛從他的笑容中讀出了真誠,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它可以撫去自己心頭的霾,將自己黑暗的心空點亮,王鵬飛不一陣激動;此時,只聽丁雲楓說道,“有件事,作爲好兄弟的我不得不問,你在村子裡做了房子,又在鎮上有一棟,爲何還要在山背處建一棟,並且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聽說還花去不少錢?”
王鵬飛聽完,臉色大變,身子也開始有些顫抖,伸出有些抖動的右手,在口袋裡掏了好一會,摸出一包精品金聖的煙,抽出一根,接着把煙盒向丁雲楓遞過去“你也來一支嗎?”見丁雲楓向他擺擺手便又收回,點燃煙,猛抽幾口,大腦在激烈地思索着。
丁雲楓用手扇了扇撲鼻而來的菸草味,椅子向後挪了挪,低聲說道,“鵬飛兄弟!我很瞭解你的格,你告訴我也好,不說與我聽,也行!我不會在意的,我絕對相信你,你這麼做定會有你自己的道理,否則你不會一意孤行的!”王鵬飛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丁雲楓,接着又猛抽幾口煙,然後將煙股狠狠扔掉,望着丁雲楓道,“謝謝你這麼信任我,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真正的原因,但我答應你,過一段時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丁雲楓微笑地點點頭說道,“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嗎?”王鵬飛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接着眼神透着神秘的色彩說道,“雲楓!你相信這世上是否有鬼神的存在嗎?”
丁雲楓愣了一會才答道,“至於鬼神,對於我這個無神論者而言,純粹是子虛烏有;所謂鬼神,只不過是人們道聽途說中得來的,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以至於對鬼神的描繪也是五花八門;在我而言,鬼神是一些人對外界不可想象的超能力的幻想而已,以平和自己對無法抵禦外界超強力量無可奈何的心態,是一種精神上的產物,是自己對無法解釋的異常現象的藉口。”
王鵬飛心有不甘地說道,“記得小時候,你曾和我說過,你爺爺去世時,你家晚上總是聽見廚房裡會傳來響聲,你爸媽告訴你,說是你爺爺回來看你們了,這又作何解釋?”丁雲楓輕輕一笑,看着王鵬飛認真的眼神說道,“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對外界的認識還很膚淺,很多事都相信父母等長輩的話,這也不奇怪,如今你我都是成年人了,看待事物應不會再象兒時那般幼稚了,你說對嗎?那些聲響,以我現在的猜測,應是老鼠和貓或狗弄出的聲響,你也清楚,在我們村子裡誰家廚房裡沒鬧過鼠患,你不提的話,我還真的忘了有這麼一件事呢,呵呵!”
王鵬飛心有不滿地說道,“好!這件事就算你可以這麼解釋,那麼,我再問你,我們讀中學時,我親眼看到的事又做何解釋?”丁雲楓眨了眨眼,看了看王鵬飛,心裡一片茫然,也許是近幾年來工作繁忙,也許是黃鳳仙給自己的打擊太大,以前的事已有許多記不清了,任他如何絞盡腦汁,在腦海依舊找不到王鵬飛曾對自己說過的片言碎語。
最後,丁雲楓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眼露無奈;王鵬飛並沒在意,沉聲說道,“我就知道你是貴人多忘事,記得那是讀初三時,一個夏天的早晨,天剛矇矇亮,我被尿急醒了,就去上廁所,你也知道,我們村每家的茅房都是建在屋外,並且都有一段距離,我家的茅房就離我家有五十多米。
我迷迷糊糊去上廁所,走了十多步,忽然聽見有聲響由遠及近傳來,好象是什麼東西撲打翅膀所發出的,緊接着,就見一羣象鵝一般的動物飛進我家茅房;當時我想,這是誰家的鵝,這麼早就飛進我家茅房,我得將它們趕走,否則,出了事就不好了;我一進茅房就傻了眼,裡面空空如也,竟沒見到一隻鵝的蹤影!當時我嚇壞了,尿也不敢拉了,急匆匆的跑回家......”
丁雲楓聞聽,立即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當時,王鵬飛給他講此事時,臉色還泛着蒼白,顯而易見受到的驚嚇不小。沉思了一會才說道,“此事由科學角度來講有兩種可能;一是,你看見的確實是一羣不知是誰家的鵝,但當你進茅房時,它們已經從另一出口飛走了,因爲你看見它們時,離茅房還有幾十米遠,它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第二種可能是,你當時是因爲尿急醒的,大腦皮層大部分細胞組織還處於沉睡,也就是說你還是處於半夢半醒之時,在這種形下,出現幻覺也是很正常不過了。”
王鵬飛有點急了,再次問道,“記得張老太爺講過,解放前,村裡有一陣子竟出邪事,許多人無緣無故生病,並且很難完全治好,後來,不知從哪請來一位茅山道士,開壇作法數日,並給村裡人服下聖水,那些得病的人竟然離奇全好了,你能告訴我是爲什麼嗎?”
丁雲楓沉吟一會道,“當時的形我一下子也弄不明白,有沒有這麼一回事也無法得知,即便有這麼一回事,但我堅信也絕不是那所謂茅山道士一己之力治好了衆人;茅山道士,從歷史淵源來講,要遠遠早於我國土生土長的道教,在先秦時期就已存在了,但它的影響力卻遠遠不如後來的三清道教,到如今有銷聲匿跡的樣子,這是爲什麼呢?”
說到這,丁雲楓頓了頓,看了一眼正在聆聽的王鵬飛一眼繼續說道,“道理其實很簡單,茅山,是個子虛烏有的山名,茅字的發音正如我們南方方言《沒有》的音,茅山道士從字面上講其實就是不存在的道士,我推斷,茅山道士其實就是一些招搖撞騙之輩所打的招牌。”
王鵬飛嘿嘿一笑道,“雲楓兄弟!此次回家有沒有遇到什麼奇異之事?”“你是說在那山坡上倒在血泊中的王芸?”丁雲楓愣了一會說道。
王鵬飛點點頭說道,“不錯!我也曾看見過,王芸是在去年三月份出車禍死的,當時的慘狀正如你我所看到的一樣,請問,王芸既然是在一年前就已身死,爲何一年後你還會再次看到,並且,聽說看到的人都出了事,這個難到還不能證明世上有鬼魂的存在嗎?”
丁雲楓沉思一會說道,“我在報紙雜誌上看到過,地球上有些地方的人有時會聽到,甚至看見發生於幾百,幾千年前的事件,後來,科學家經過考察,發現那是因爲那些地方的自然環境會存儲一些記憶,當在一定的條件下,便可將存儲的記憶釋放出來,此種形和我們所見到的也應該類似,因此,我覺得這也並不很奇怪,如果將它與鬼魂聯繫在一塊就太荒謬了!”
王鵬飛聽完,露出不以爲然的神色,剛想搭話,又好象想起什麼,強行將欲出口的話嚥了下去。丁雲楓見狀,急忙問道,“鵬飛兄弟!你要說什麼,儘管道來,看我是否能蘀你排憂解難?”王鵬飛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沒什麼,你還是老脾氣,好強!爲此,我們從前沒有少吵過,我們都很好強,偏偏我們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命運真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