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死亡
“你這是爲什麼?之前明明是費盡心機的拆散我和朱祐樘,現在怎麼又做起媒人了?”
他擡起頭,手撐在膝蓋上說:“以後我不能陪你了,得有個男人在你身邊,作爲靠山,狗皇帝再合適不過。 ”
“你要去哪?”看着他那雙有些傷感的眼睛,我心中一涼,他不會是……真的要自殺吧。
我一下子急了,趕忙說:“你別聽我的話去死啊,你要是想見張月笙的話就讓她附我的身,你上次不是說了嗎?你死了以後會下地獄,天天遭雷劫,你根本見不到她的!”
他擡眼,哼笑:“你不想讓我死?”
“我只是嘴上說說,哪有想過你會真的去死,邪君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做傻事了好不好。”
他自顧自的笑着,言語也不那麼冷了,他說:“相比於我,你更在乎的應該是柯謹言吧,如果我不死,就不會有他。”
我愣住了,不再說話,在我的觀念裡柯謹言和邪君就是一個人,就像當初在屠冥眼裡我就是張月笙一樣。那時我急於證明屠冥愛上的是我,可是剛剛邪君的一句話,卻讓我無法選擇。
“不,你就是他,你說的對,如果你不死,他就不會出現,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擁有着前世的記憶的他,活的並不快樂。”
“這是命,駱靈,歷史是不能被改變的,你常說這句話。”
第一次聽他叫我的名字,就像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我說:“你自己決定吧,我只告訴你我不想你死,當時說的只是氣話,真正的張月笙也不會願意的。死了,沒有半點好處。”
他說:“天馬上要黑了,你趕緊睡吧,我給你講個故事。”
我重新躺回了稻草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深怕在我睡着的時候,邪君就不見了。
他幽幽的說:“剛剛路過的黑龍潭是我和月笙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當時,我在潭底修煉,月笙來山裡採‘藥’,她採‘藥’的時候沒有站穩從山上摔了下來,正好落入潭裡。我已經在潭裡呆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見到了活人,按照我的‘性’格,我肯定會坐視不管,但是,我卻救了她。她長得很漂亮,手裡還死死地拽住那把草‘藥’,我幻化‘成’人形,給她點了柴火,等她醒來。”
“她醒來之後沒有哭哭啼啼的,而是開心的向我道謝,在看到我身上的傷口以後,她立馬把手裡的草‘藥’嚼碎敷在我的傷口上。爲了這把草‘藥’,她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可是在看到我的傷口之後,竟沒有半分不捨得。第一次,有人爲我上‘藥’……你跟她一樣,見不得別人身上有傷……”
他低低的笑,只剩喃喃,我用力的想要聽清,卻越來越深的睡去,依稀間覺得渾身一冷。
然後邪君半清晰半模糊的聲音傳來,他說:“如果按照……發展,你……把我的心……狗皇帝,狗皇帝他快……,上次你說了,如果在我和狗皇帝之間選一個,你會讓……活,月笙,如果我……”
聽不清,模模糊糊的,就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裡傳來的一樣,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心特別的痛,像被針扎着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在自己的房間裡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只見四周黑壓壓的一片,無數只的眼睛盯着我,正中間站着朱祐樘,而他的身邊……是‘駱靈’。
他沉聲問我:“皇后可知自己怎麼回到的皇宮。”
我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怎麼回來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唯一能感受的就是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邪君他,現在是否還活着?
‘駱靈’跑過去把‘藥’端到我嘴上,我撇開了臉,不肯喝。
朱祐樘接過‘藥’碗,屏退了所有人,諾大的房間裡面只剩下我和他。
他說:“爲什麼要回來。”
我還是沒有忍住,眼淚滑了下來,縱使只離開了短短几天,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很想他。邪君大概是看出來我的想法,纔會執意送我回來,我就像一隻愛上主人的鳥,拼命的往外逃,逃走了以後,又甘願被束縛。
他說:“眼淚先留着,等到給我哭喪的那一天,也不遲。”
我‘抽’泣着看着他,他扶起我的身子,一點一點的給我喂着黑‘色’的‘藥’汁,他淡淡的說:“皇后把身體養好,日後朕要是走了,這國家就託付給皇后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卻揚起一個說:“我給皇子起了名子,叫朱厚照,只是近日越看越不像朕。”
小孩子胎‘毛’都沒有退,怎麼可能看的出來像誰,他就這樣旁敲側擊,讓我難堪?
他接着說:“孩子朕準備‘交’給駱靈撫養,你玩心大,自己還是個孩子。”他握住了我的手,誠懇的說:“你就安心當皇后吧,這個位置,永遠是你的。”
我的手還在他的掌間,卻感覺不到半點溫暖,從頭皮涼到了腳跟,我拂開了他的手自嘲的說:“皇上還真是會爲臣妾着想,不過,如果你要是死了的話,我會讓政權落入張氏手裡,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廢了我這個皇后?”
“你知不知道,就你這一句話,朕可以定多少罪?”
“我不知道,我的生死大權都掌握在你的手裡,你做什麼事情我能反對呢,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沒有頭腦,沒有在受寵的時候給自己布好退路,到現在也只能任人擺佈。你這麼喜歡駱靈的話讓她當皇后啊,我不想當。”
我不想讓他以爲,我是捨不得這個身份。
“不可理喻。”他放下‘藥’碗,作勢要往‘門’口走去。
“皇上。”我叫住了他,他也隨之停住了腳步,我走到他的背後輕輕的抱住了他,我說:“你先不要動,讓我在抱你最後一次。”
在這個擁抱裡,我抱的不是朱祐樘,而是屠冥,我抱的,是那個我朝思暮想的屠冥,我抱的,是那個把我忘掉的屠冥。
他們兩個有着一樣的身軀,面前的這個是真實的,也是冰冷的。
我不甘心,不甘心他就這麼的把我忘掉,活的開心,而我,整天自我糾結中痛苦。
“你是他嗎,如果你是他,怎麼會忍心這麼對我,我來到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爲了你,可是沒想到你的心那麼寬,竟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我自言自語,眼淚打溼了他的後背。
他的身體僵硬,淡淡的對我說:“皇后,你恨我嗎?”
“恨,恨不得你去死。”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緊繃着的肌‘肉’竟然放鬆了一點。
他想要走,我卻抱的更緊,我說:“可是,如果你死了,只怕我也活不長了,所以就算在恨你,也不想讓你死。”
他轉過了身,雙手扶住我的肩膀,他說:“你怎麼是這麼愚蠢的一個‘女’人,我都這樣對你,你還在念我的好嗎。”
“真是註定要可悲一輩子。”
他撂下了這句話,就匆匆的走了,明明知道他的腳步上纏着我的心,卻絲毫不放慢腳步。
我愛着的男人都說我可悲,那麼,我確實夠可悲的了。
還沒有從悲傷裡緩了過來,外面便燈火通明起來,聽到小太監刺耳的聲音:“皇上,皇上您醒醒,快點去叫太醫,皇上?皇上……”
我心一沉,立馬跑了出去,朱祐樘他出什麼事了。
我走近一看,只見他面如死灰,此時已經喪失了意識,昨天夜裡,我依稀聽到邪君在說朱祐樘什麼的,奈何現在回憶起來,卻是一片空白。
“祐樘,你快點醒醒,你不要嚇我……”難不成我剛剛說了要他去死的話,就靈驗了。我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龍涎香帶着點‘藥’味,和那日我在煙火會上遇見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並不是我的鼻子多麼的厲害,只是那味道,太讓我印象深刻了。
而且剛剛抱朱祐樘的背的時候,確實瘦弱,難道……真的是他?
幾個小太監把朱祐樘擡進了我的房間,我給他寬衣,突然從他的袖子裡掉出來了一個東西,面目猙獰,正是煙火會那天我所見的面具。
真的是他!
這太奇怪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是在擔心我嗎?
這時候,老太醫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娘娘,娘娘,這皇上的手攥的太緊,老臣掰不開。
我收拾好複雜的心情,強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淡淡的說:“我來。”
我輕柔的去掰他的手,發現其實並不是掰不開,而是那個太醫不敢。
一陣絨絨的觸感傳來,我低頭看,只見朱祐樘手裡握着的——是一撮頭髮,用紅‘色’的繩子綁起來,特別像在現代的時候……屠冥綁的那撮頭髮!
我還清晰的記得,屠冥彎着好看的桃‘花’眼,嘴角微勾,修長的手指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笑意淺淺的說:“因爲我們是結髮夫妻呀。”
結髮夫妻……
我的眼淚接二連三的落了下來,屠冥,你不是一直想讓我當你的妻子嗎,可是爲什麼我當了你的妻子的時候,你卻忘了曾經說過的話。
說:
明天得出去玩了,俺們好閨蜜聚會,大家有沒有好吃的菜單,我這兩天在家給爺爺做飯,實在不知道做什麼,爲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