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怒了嗎?
門關上的一瞬間,我只感覺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小鬼,我師父好心好意跟你說話,你竟然這個態度,你知不知道我師父要是出手,你早就魂飛魄散了。”
說話的是永輝,他雙手叉腰,儼然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然而,下一秒,四周突然之間陷入一陣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耳邊風吹過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我身邊的凳子突然之間響了一下,接着,什麼東西陡然之間從凳子上滾落下來,掉在地上。
我一看,竟然是個小小的公仔。
突然之間,又有個東西從凳子上掉下去,我再一看,居然是個毛絨的手機吊墜……
等等,這些東西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
那一瞬間,我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渾身上下像是過了一道電流似的。
這些東西不就是之前我們寢室失竊的那些東西嗎,原來,這些東西是被他拿走了,難怪他不要錢,也不要值錢的東西,專門揀一些可愛的東西拿。
他願意將這些東西還回來,是不是證明,他決定離開了?
我心裡正疑惑着,可這個時候吳天師陡然之間開口說道:“夠了,機會我已經給你了,要不要是你的事情。”
他說完,臉上的表情似乎又變得凝重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之間聽到一個聲音,接着,我面前的酒杯陡然之間發出“啪”一聲清脆的響聲,跟着就碎了。
他發脾氣了嗎?
我心裡這樣想着,但永輝卻陡然之間開口說道:“師父,你這樣跟一個孩子說話,他是不是聽不懂啊?”
然而,吳天師卻搖了搖頭,說道:“這麼多年的道行,不會聽不懂我的話。”
“那……那這是什麼意思?”
宋寧低低地問了一句,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那一瞬間,我好像感覺到耳邊吹過一陣風,接着,一切都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吳天師,我……我可不可以見見他?”
這個時候,我突然
之間開口,一旁的宋寧忍不住一驚,問道:“婠婠,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單獨跟他談談,我想,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吧,畢竟我是他媽媽。”
我這麼說道,心裡也很沒有底,但是,我知道,害怕並不會帶給我任何幫助。
“好。”
吳天師比我想象中要開明多了,他說完,立即起身,永輝看了我一眼,也跟在師父身後離開。
只有宋寧最放心不下我,倏然,她說:“婠婠,你別以爲他是你的孩子就心軟,一定別忘了,他現在可是一隻鬼,一隻可以隨意拿你性命的鬼。”
我點了點頭,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我相信,一定有得談的,只要我們好好談。
沉思了片刻,我倏然發現他們都走了,整個院子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坐在那裡,看着桌子上的飯菜發呆。
突然之間,整個人好像就釋然了。
我從旁邊抓起兩個酒杯,分別倒了一些酒進去,然後,擺放在自己身邊的一個位置上。
其實,此時此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不在我的身邊,但我知道,不論我做什麼,他都是能夠看到的。
倏然,四周的風都熄了,一切安靜得好像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看着杯子裡的酒,突然之間想起了夢中的那個小孩兒,他那雙靈動的眼睛,不正是隨了我麼?
像我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甚至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過這樣一個孩子,可這個孩子卻爲了能夠再一次投胎等待了甚至上千年,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我能摸摸你嗎?”
那一刻,我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然而,他卻沒有任何迴應。
“對不起……我只是每每想到一個可愛的孩子就在我面前,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臉。”
這是我的心裡話,可不知道爲什麼,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覺得胸口莫名一酸。
我怎麼可能摸得到他呢?
這麼想着,我在心裡自嘲地笑了一聲,倏然,我問:“你是不是還沒
有名字,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依舊沒有任何迴應,他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似的。
沉默了片刻,我突然之間想起了霍三少,翩翩白衣,謙謙公子,我想,這個孩子應該和他長得一樣吧。
“就叫你謙謙好不好,大丈夫,謙和、謙恭、謙遜、謙厚,是爲君子也。”
我淡淡地說道,目光看着前面那一處空空的座位,心裡某個地方卻覺得暖暖的。
突然之間,他的筷子動了一下,從菜盤裡夾了一小塊肉放在了我跟前的碗裡。
他竟然夾菜給我?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受寵若驚。
“你喜歡這個名字,對嗎?”
我接着問道,可我卻依舊聽不到任何迴應。
但我想,他應該是喜歡這個名字的,就算不喜歡,但至少,他並不抗拒。
如若不然,他不會給我夾菜。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囉。”
我說道,不知不覺間,我竟恍然發現,我臉上居然掛着笑。
我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嘴角,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那個剎那,我忽然之間發現,原來我心裡是喜歡這個孩子,認可這個孩子的。
是的,我愛他,因爲他是我的孩子,即使,在那個不堪回首的過去,我失去了他。
但我想,我當時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這個時候,眼前好像陡然之間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影子,我彷彿能夠看到一個小男孩兒正坐在我身邊,眨巴着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到怨恨,我看到的是一種渴望,一種對生存的渴望。
如果當初,他沒有死在我腹中,那現在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場景呢?
我不知道,更不敢去想象。
就在這個時候,杯子裡的酒突然之間輕輕晃動了一下,就像是有人用手指沾了一些。
下一秒,我看到桌子上一筆一劃地寫出兩個字:“救我。”
我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發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