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北冥流觴是很喜歡這個茶的,我伺候他喝了差不多半壺,正在愉悅的飲茶時,他忽而說:“剛剛看摺子,看到一個事兒想說與你聽。”
他這一下倒是讓我措手不及,朝廷的事何時讓我過問過,他這是什麼意思?
“那君千逸,上了摺子,臨行前想到千歲府見一見青梅竹馬的戀人,他倒是個明白人,知道這朝廷的摺子都是悉數送到我這裡來的,這摺子也是寫給我看的。”
“君公子想見柳絮兒?”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試探嗎?
“不錯,那人倒是長情的很,那柳絮兒都這樣對待他了,他卻還是念念不忘。”
“爺……”我坐在他腿邊,將頭搭在他的腿上,輕淺的說:“當年,你爲什麼要戳穿柳絮兒?是不想別人覬覦你的女人嗎?”
“你真的以爲,只要進了千歲府的女人,就都能做我的女人嗎?”北冥流觴冷冷的反問。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直覺的點了點頭。
“那些瘋了的,死了的,被我送人的,都是千歲府的女人,但是不是我的女人,柳絮兒……她欺騙了我,吃了我那麼多人蔘補藥,單純的殺掉太可惜了,所以我要折磨她,利用她,直到把那些吃進去的人蔘補藥給完全吐出來爲止。”
北冥流觴越說聲音越輕淺,聽得出那是他已然有些怒意的感覺了。
“所以,你讓她在君公子面前破功,是爲了收服君公子,你之前就想用千歲爺的身份頂替那位爺了是麼?”
“那位爺越是殘妄,強壓之下,必然有人要起來造反,順勢而爲,自然能收買人心。”北冥流觴淡淡的說。
“所以……你不會答應君公子的,因爲柳絮兒知道的太多了,對了,當初她欺瞞了你什麼?”我真是好奇了,像北冥流觴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人欺瞞呢?
“你說錯了,我要讓他們相見,不然豈不是不近人情了?”北冥流觴緩緩的說,卻獨獨避開了我的問題,很明顯,他不想回答。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告訴我這件事,是想試探我會不會爲君公子求情,但是,爲什麼又要答應君公子的要求呢?
“柳絮兒……現在這個模樣見到君公子的話,不怕說出點什麼嗎?”
“她不敢,怎麼,君千逸去見柳絮兒,你很不願意?”北冥流觴眯了眯眼,修長的指劃拉着我的臉,輕淺的問。
“我只是擔心爺,柳絮兒畢竟已經不是人了,我怕她胡說八道,壞了爺的事。”原來他告訴我這事兒,是想看看,君千逸念着柳絮兒,我會不會不高興,這麼迂迴,我真的猜不透。
“呵,右相府裡有對她十分重要的東西,否則她那麼自私的人,絕對不會如此的奮不顧身。”北冥流觴輕淺一笑:“所以,她不敢亂說話。”
“夫君,霜兒求見。”正在這時,冷逸霜卻忽然在門外求見,我看向北冥流觴,他倒是也沒有多餘的表情,淡淡的說:“進來吧。”
我作勢要起身,卻被他用手按住了,依舊是趴在他腿上,這個模樣給冷逸霜看見了,還不定得多恨我呢。
冷逸霜翩然的走進來,她的傷已經完全好了,我低低的說:“冷姐姐進來了,爺……”
“恩,夫人不知有何事?”北冥流觴根本不理我,輕淺的問。
“那一夜,夫君命我護好這小丫頭,我卻沒能做到,特來請罪的。”
“夫人那夜,也受了重傷,所以,不需自責吧。”北冥流觴懶懶的說。
“那惡鬼……到底是何身份?爲何要對小丫頭,趕盡殺絕?”冷逸霜頓了下問。
“夫人覺得呢?”北冥流觴只是淡淡然的問。
冷逸霜頓了下說:“莫不是認識這丫頭的人?”
“你認識那人嗎?”北冥流觴看向我問,我搖搖頭。
“她說不認識。”北冥流觴看向冷逸霜,依舊是輕描淡寫的說。
“小丫頭,你退下吧,我有話要同夫君單獨說。”冷逸霜眼神微沉,然後說。
“她是自己人,要說什麼無需避諱她,說吧。”北冥流觴卻再次按住我,淡淡的說。
“這是夫妻之間的私密話,我不想說與別人聽。”冷逸霜微微皺眉說。
“是麼?”北冥流觴輕淺的喃喃一聲後說:“既然如此,不想說,便不說就是了,退下吧。”
冷逸霜的臉都綠了,北冥流觴這樣做,雖然我心裡的確是很開心的,但是,冷逸霜恐怕要恨死我了。
“夫君……這樣未免過於不近人情了,你我好歹是明媒正娶。”
“夫人莫不是忘了,當初你我談好的條件了?再者說,人情是什麼?你我皆不是人,卻要談情?”北冥流觴懶懶的掃了她一眼說:“你在說笑的吧?”
冷逸霜臉色鐵青,緊緊咬着脣瓣,似乎是沉吟了半晌,才緩緩的說:“那妾身告退了。”
“去吧。”北冥流觴揮了揮手,冷逸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實在是很複雜,我心裡也有些不忍的感覺,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夫人,其實,你並不應該嫁我,你應該找個普通人類,嫁了。”北冥流觴忽而開口說。
“爲何?”冷逸霜咬着牙問。
“你先要的情,在我這裡根本沒有,你太過嚮往人世間的那些感情了,但是我卻根本不是人,你找錯了對象。”北冥流觴低着頭,也沒看冷逸霜,一字一句卻是插心窩的話,字字見血,我都聽得有些於心不忍了。
冷逸霜卻勾起一抹淡笑:“夫君教訓的是,可惜,我就是犯賤。”說完,她走了出去。
“爺爲何如此傷她?”我都不忍心了。
“怎得,之前不是還爲我要娶她,與我鬧麼?現在又同情起來了?”北冥流觴依舊是那麼的冷,明明他剛剛把一個愛他至此的女人傷得那麼重,卻好像沒事人兒一樣。
“冷逸霜該是恨死我了。”我嘴裡低低的說,其實心裡卻是很不安,對這樣冷酷無情的他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