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黃粱一夢

就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光橋突然斷了,而在斷橋的邊緣,則端端正正的擺着三碗湯。

“嚯,還真有孟婆湯啊!孟婆呢?這是知道海爺要跟她來硬的,把湯擺好了就直接遁了?”龐大海一撥楞頭:“瘋子,要不咱先退回去?”

只有紙片厚的光橋,還沒橋墩,本就看起來不太結實,走在上面更是提心吊膽的,現在居然還居中斷掉了,讓人很是懷疑這玩意會不會下一秒就會一個倒栽蔥折到河裡去,要說不肝顫,那就是瞎掰。

所以張青峰也毫不猶豫:“行,先回岸邊再說。”

然而回頭一看,後面的光橋,也就是他們剛剛走過的那段,居然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我去,這河還沒過呢,就開始拆橋了?咋辦?”龐大海頓時毛了。

光橋消失的速度不快,但也絕對不慢,估計用不了十分鐘就會到他們腳下,張青峰也沒料到這種情況,有些麻爪。

很顯然,不喝這三碗湯,前面是肯定不會有路了,但真要喝了……誰知道這鬼東西會不會真是孟婆湯?真要刷了腦子再過去,那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張青峰過去端起一碗,舉到嘴邊,龐大海聲音有些發抖:“瘋子,真喝啊?”

“喝他麻痹!”張青峰蠻勁兒上來,比龐大海還愣,順手把碗往前一甩,他意思本來是想把碗扔到河裡去,卻不想碗飛出數十米,彷彿磕到了什麼東西,“當”的一聲反彈了一下,才掉進河裡。

“嗯?不對!”張青峰靈光一閃,從揹包裡拿出一根熒光棒,扭亮了順着“斷橋”往前一滾,果然,熒光棒並沒有第一時間掉進水裡,而是沿着“空空如也”的空氣滾出數米後,才一歪掉進水中。

他頓時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前面不是沒橋了,是咱們看不到,只有喝了這碗湯才能看到,而且後面這段‘隱形橋面’不像之前那一段一樣是直的,而是有轉彎,想靠蒙着往前走,就極有可能踩空掉下去。”

“那怎麼辦?要不咱選出一個人來喝了在前面帶路?”龐大海邊說,邊瞄了一眼明智綸,這貨向來幫親不幫理,這種以身試毒的事兒,當然不可能由他和張青峰來幹,只能逼着明智綸奉獻一把了。

明智綸顯然也看出了龐大海的意思,日本人都有股狠勁兒,這事兒說白了還是由於斯內克而起的,而且張青峰和龐大海算是救過她,所以她也沒矯情,上前一步端起一碗就打算幹了:“那麼,就由我來爲兩位開路吧……”

作死作到一半,手裡的碗就被張青峰劈手奪下,直接扔到河裡,然後把最後一碗也一腳踢飛:“有點腦子好不好?剛纔就是仨人都用河水洗完臉才能看到橋的,你覺得光你自己一個人喝能管用?我算看明白了,這鬼地方詭異的很,一環套一環啊,從上橋開始咱就中了套了,再繼續按人家安排的走,早晚被玩死。”

“那你說咋辦?咱總不能等着掉河裡吧,海爺我水性是好,可這鬼河好像沒浮力啊,塑料布都浮不起來……”

張青峰沒回答他,而是直接從揹包側面拿出一根登山杖——作爲職業冒險者,他和龐大海已經習慣了各種工具都帶全了,登山杖是伸縮的,也不佔地方,雖說基本用不上,但他們也一人帶了一根。

又把龐大海身上的登山杖也要過來後,他又拿出兩根安全繩,示意兩人綁在腰上,三人串成一串兒,然後他拿着登山杖當明杖用,便一馬當先在前面探路。

龐大海和明智綸迅速理會他的意圖,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跟着他往前走。

這樣雖然走的慢些,但只要前面的張青峰不掉下去,那麼後面倆人也就不會踩空,即便張青峰來個馬失前蹄,身上有安全繩,龐大海也可以第一時間把他拉上來,可以說是現在唯一的萬全之策了。

盲人瞎馬般走出了上百米,後面的橋面已經完全消失,龐大海扭頭豎了下中指:“艹,瞎比了吧?以爲這樣就能難住海爺?哇哈哈……”

還沒笑完,腰上繩子突然一緊,就聽張青峰喝道:“拉我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張青峰,不知是何原因,還是一腳踩空,朝河面墜下去了。

龐大海反應神速,外加三人本就高度戒備,扽住安全繩單手一叫勁:“給我上來吧你!”張青峰剛剛墜下便被他一把拽回……

還沒等他臭屁,就聽身後明智綸突然也是一聲驚叫:“雅蠛……”

然後,龐大海就感到後腰一緊,走在最後面的明智綸居然也失足了!

“我說大姐頭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還沒說完,就被張青峰焦急的聲音打斷:“不對,大海,快往前邁一步……”

然而卻已經晚了,龐大海腳下一空,直直朝水面墜落下去。

直到墜落水面的一剎那,張青峰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把這座橋想的太簡單了。

很顯然,這坐橋的後半段,確實只是一座隱形橋,但同時也是“機關橋”,等前面的“透明橋”全部消失後,後半段的隱形橋,就會啓動機關,就像某些遊戲中那些忽隱忽現的臺階一樣,你即便站在上面,但下一刻,它也有可能消失,而在它附近,則會刷新出另一塊可以立足的地方來……

也就是說必須不停的移動到即時出現的橋面上,才能避免掉下去。

這種機關,看不到根本就無解,說白了就是,不喝那碗“孟婆湯”,這後半段橋根本不可能過的去!

“失算……”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張青峰也已經被冰冷的河水包圍,即便知道這條“忘川河”根本什麼東西都浮不起來,但他依舊本能的掙扎划水,試圖浮上水面。

但不出意料的,徒勞無功。

而且就在他落入水下幾秒鐘後,他就感到周圍一羣黑影圍了上來,耳邊甚至響起了無數惡鬼的伸吟慘叫,就好像這水下藏着無數被淹死的“水鬼”,就等着他這樣的倒黴鬼下來給它們作伴呢,抓胳膊抓腿的都有,甚至還有上來貼面的,張青峰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很快,他便被無數惡鬼纏的絲毫不能動彈,肺裡的空氣也被壓榨一空……

“還真特麼跟神話傳說一模一樣啊,傳說不願喝孟婆湯的新鬼,就會墜入忘川河,遭受一千年的折磨後才能轉世投胎,難道我真猜錯了,我們三個真是在進入光門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腦子裡意識漸漸散亂,就在他將要完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如刀削斧砍般的聲音:“呼吸,別被自己騙了!”

一瞬間福至心靈,張青峰猛的睜眼,抽風般挺身坐起,“嗬兒……”的一記歇斯底里的深呼吸,窒息的感覺徹底消失,而眼前的情景,讓他徹底目瞪口呆。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比籃球場稍大的房間,龐大海和明智綸就躺在他旁邊,他們三個身後,則是那道光門。

整座房間是由一種不知名的材料構成,雖然陳舊,但充滿高科技元素,連張青峰躺的地面都是這種材料,看起來像是金屬,摸上去卻並不涼,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些韌性。

房間內並沒有燈,但光線卻十分良好,也看不出有隱藏照燈的跡象,就好像這些牆壁、地板本身就會發光似的。

房間一側是控制檯,控制檯對面是一扇落地窗,裡面密密麻麻數百臺不知名的儀器,跟科幻電影裡面的“休眠艙”似的,此時安琳正站在控制檯前,表情複雜的看着他們,斯內克則站在三人面前,似乎在與安琳對峙。

此時龐大海和明智綸也已經甦醒,龐大海明顯還處於懵逼狀態:“我說這是咋回事?又穿越了?還是羣穿,嚯,這回可有伴兒哈……”

明智綸則是起身,默不作聲的站到斯內克身後。

張青峰是第一個想明白怎麼回事兒的,他看了看身後那道光門:“難道……剛纔我們經歷的都是幻覺?”斯內克既然都已經趕到了,那麼說明他們最少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斯內克點頭:“沒錯,從見到這扇傳送門開始,你們見到的一切,其實都是幻境,都是自己腦補出來的幻象罷了,這裡是古神的起源地,凡人根本無法到達的,你們幾個雖然擁有一些古神的血脈,但純度太低,所以距離這裡越近,受到的影響越大,穿過光門後,更是在X源物質的作用下,陷入了深度沉睡。”

這話意思明顯告訴張青峰,他們在“穿過光門”的一剎那,就已經陷入沉睡的幻境之中了,之後那些“轉生”,以及他們三個所經歷的“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都是夢境而以,而且這個夢境不但十分真實,還是聯網的,可以隨意調取他們三個任意一人腦子裡的記憶,作爲素材呈現給其他人。

而只有擁有古神血脈濃度很高的人,纔不會受到影響。

聽到這句話,張青峰第一反應就是驚訝,然後看向了明顯也沒受影響的安琳。

安琳嘆了口氣:“斯內克,何必要讓他們醒過來呢,讓他們一直睡到結束,然後迴歸普通人的生活不是更好麼?”

斯內克咧出一個冷笑:“你覺得他們願意這樣?”

龐大海也聽出啥意思來了,一挺肚子:“沒錯,海爺我就是寧可做個明白鬼,也不做糊塗人!安老師,你心夠狠的啊,這要不是老斯來得及時,把我們從幻境里拉出來,我們仨現在恐怕已經在夢境裡被淹死了吧?”

“只是幻境而以,看不破的話,只能怪你們自己能力不夠。”安琳倒是沒反駁這一點,言下之意也很簡單:三人真要是被淹上幾分鐘還看不透那只是個幻境的話,那麼真的窒息而死也正常。

但張青峰略一琢磨就猜到了安琳的另外一個意思:即便自己三人能看透“墜河”也是假的,接下來肯定還會陷入第三個夢境裡,繼續被忽悠,反正說白了就是,沒斯內克這個不受幻境影響的人趕來叫醒他們,他們三個就會一直陷在夢境裡不能自拔,直到有人帶他們離開這裡。

而安琳這樣做的原因,顯然是依舊不想動手殺他們,這讓張青峰不忿的心理稍平。

不過龐大海顯然不這麼認爲,指着安琳怒斥道:“我說安老師,海爺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丫不是個好人,果然,事實證明海爺我的眼光還是英明的!不過雖然你心毒了點,但看在瘋子的面兒上,海爺我還是可以給你一個被挽救的機會的,你老老實實交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把馬庫斯那大反派交出來,海爺我可以代表黨和人民放你一條活路!”

張青峰沒插話,此時的場面有些蹊蹺,斯內克似乎不想動手,安琳好像也樂得拖延,所以張青峰也很想聽她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果然,安琳說了,而且她第一句話,就險些讓張青峰驚掉了下巴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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