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苟活者

這些人都是倖存者,而且無一例外,都是被荊藤爲首的峭壁村民逼下來的。

簡單說,這裡是一種叫做“夜叉”的怪物的巢穴,被逼下來的人和動物,最終的下場不是變成和它們一樣的怪物,就是被當成食物分食。

而據他們所說,夜叉這種怪物由於常年在洞穴和黑暗處活動,視力極差,幾近失明,但聽力和嗅覺卻是極佳。

至於這幾個俘虜,則是掉下來後運氣比較好的,或是說有一定狗鬥實力的,但也只能在洞穴深處苟活,想出去根本不可能,因爲越往外走,怪物就越多,他們根本沒那實力。

而他們之前掉下來那座“血池”,原來並不是這個樣子,只是某種富含礦物質和氨基酸的山泉水,而其中的成分有抗凝劑的作用,之所以會變成血池,是因爲他們這些“苟活者”的頭目,那個叫科爾的男人刻意製造出來的。

也就是說他們一直派人在這守着,只要有活物下來,就會殺掉,並把血放進池水中,足足殺了數十年,才形成這樣的規模。

而造這個血池的原因,據他們解釋也不是由於嗜殺,而是爲了生存。

因爲想要騙過夜叉的聽覺還不算難,只有保持安靜、放緩呼吸就能辦到,但想要騙過他們的嗅覺,就不那麼容易了,但也不是沒可能。

因爲夜叉嗅覺雖然靈敏,卻對血腥味兒卻十分敏感,只要血腥味足夠濃重,它們的鼻子就會被麻痹,聞不到其他氣味了。

所以他們這麼做也實屬無奈。

這些俘虜還交代,像他們這樣的“苟活者”,總數一直維持在十五個左右,這主要是由於食物有限,苟活者能夠“偷取”到的食物,最多隻能維持十五個人左右,再多,就會被夜叉們察覺,從而展開掃蕩,到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遭殃。

這也是他們會守在這裡,試圖殺掉新掉下來的人的主要原因。

但如果新人能反殺掉一個苟活者的話,按照他們定下來的規矩,這個人便能免於被殺,並取代死掉“苟活者”的位置。

換而言之,已經弄死了倆苟活者的張青峰和龐大海,已經有了和其他苟活者同流合污的資格。

根據這幾名俘虜的描述,張青峰推測,所謂的夜叉,應該纔是那種普通人變成的“守護者”。

這也解開了張青峰的一個疑惑,那就是之前布朗說過,守護者的主要攻擊手段是潛行偷襲,而羅剎僧侶那種鬼東西能潛行?走路都跟打樁機似的,任何偷襲讓他們執行都會變成強襲……

也就是說這種“夜叉”纔是可以在密林和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偷襲英印兵的人,而他之前幹掉的羅剎僧侶,雖然不是守護神,但也不是守護者,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怪物,如果守護神真是修羅的話,這結構倒是挺符合帝剎摩尼的軍隊構成的。

交代完畢後,帶頭的那個“苟活者”用希冀的目光盯着張青峰,釋放出的意思明顯是:我們不會再打你們主意了,因爲殺人就是這裡的規矩,你們已經完成了取而代之的試煉,接下來就和我們一起像老鼠一樣活下去吧!

張青峰最看不起的就是懦夫,聽完根本沒廢話,一指最後一名手上有血的苟活者,示意龐大海:“弄死他。”

龐大海頓時不滿:“敢情殺人髒手的事兒都我幹,你丫就負責發號施令是吧?咱倆軍銜向來是一樣的,退伍時都是二級士官,憑啥髒活累活全我幹?”

張青峰說:“就你這覺悟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老兵?當初指導員是怎麼教育你的?革命工作沒有高低貴賤,只是分工不同,腦力活和翻譯歸我,髒活累活當然就得你幹了!還有別忘了是誰把你從那幫土著手裡救出來的,我不來,沒準你現在已經被那羅剎僧侶爆了菊了!再說我體內的X物質睡着了,一沒恢復能力、二沒超人的力氣,殺人這麼危險的活兒你不幹誰幹?”

聽到前面幾句,龐大海還想辯幾句,一聽最後一句,他頓時驚訝:“睡着了?啥意思?”

張青峰說:“反正就是不管用了,具體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趕緊動手,麻溜的!”

龐大海不再廢話,過去把張青峰指的那人弄死,回頭還問:“還用去池子裡放血不?”

張青峰說:“費那事幹嘛?反正咱們也得打出去,就扔這兒吧。”

最後倆俘虜一看龐大海又弄死的一個,還以爲倆人要斬盡殺絕,頓時面露懼色轉身就想跑。

張青峰***子彈打光已經扔了,肩膀上還有把恩菲爾德呢,當下摘下來一擺:“跑,跑再快能快過子彈?”

倆俘虜面露絕望,但依舊威脅道:“你敢開槍就會驚動夜叉鬼,到時候我們活不了,你們也一樣得死!”

張青峰說:“什麼夜叉鬼,一幫土雞瓦狗而已,它們不來我們還想找他們麻煩去呢!不過你們倆也放心,剛弄死那人是因爲他手上有我們同伴的血,敢殺我們的人,就必須死!但你們倆手上沒血,所以小命可以暫時記下。不過兇手跑了一個,我們的原則就是有仇必報、除惡務盡!這樣,你倆帶我去見那個科爾,弄死跑的那人我就饒了你們。”

“夜叉鬼成百上千,你們不可能……”

張青峰一拉槍栓:“廢什麼話!”

倆人寒蟬若噤,只得帶路,剛轉身,就如同木樁子般定在原地,眼神兒恐懼的往前面看了一眼,隨即又看向張青峰剛提起來的簡易“燈籠”,扭頭眨眼拼命示意他趕緊噤聲,並把燈籠扔一旁的血池裡去。

這時張青峰也看到了,不遠處轉出兩個皮膚乾癟白皙,渾身一絲不掛的人形怪物,四肢着地,用類似於蜘蛛爬行的姿勢,邊側耳傾聽邊緩緩向這邊爬來。

顯然,這倆貨就是苟活者口中的夜叉鬼了。

所謂夜叉鬼完全就是人類的外形,只不過渾身沒毛,似乎根據環境進化了不少,最明顯的就是四肢變異明顯,奇長無比,指端有尖銳的爪子,明顯擅長撕咬和攀爬。

張青峰根本沒搭理一直用肢體語言示意的倆俘虜,一指倆夜叉鬼對龐大海說:“趕緊開工,弄死一個,抓一個活的,我研究一下。”

龐大海嘟囔道:“你丫領導還當上癮了是不……”吐槽歸吐槽,手上卻不慢,朝着倆夜叉鬼大步流星就衝了上去。

倆人根本沒刻意隱藏聲音,夜叉鬼聽力靈敏,龐大海一動便立刻被確定位置,倆夜叉鬼朝着龐大海一上一下疾撲而至!

龐大海不躲不閃,任由利爪刺入自己身體,同時雙手一擡,蒲扇大手一手一個直接將倆夜叉鬼腦袋抓住,然後一合,倆腦袋一碰,完事還意猶未盡的搓了搓,頓時一陣骨頭碎裂摩擦的聲音傳出,然後龐大海拎起來一看,撇嘴道:“哎呦,下手重了,倆都搓死了……這玩意兒也忒不禁造啊!”

張青峰給他了一腳,怒道:“廢話,整天曬不着太陽,嚴重缺鈣,早就骨質疏鬆了!你非讓它倆腦袋對撞?不會往地下摔啊?”

龐大海隨手拔出刺進自己肩膀的爪子,夜叉的爪子已經被他的血腐蝕的跟鏽鐵片一般,並反手把夜叉的屍體拋進血池,而他肩膀上的傷口卻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收口,同時他用敷衍的語氣應付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這一手立馬將倆俘虜震的目瞪口呆,其中一個更是目放精光:“狙魔人,範海辛!歐買嘎!上帝派人來救我們了!”

接下來頓時老實了許多,屁顛屁顛的帶兩人向前走去。

這裡的隧道一直向下,路邊還有血池流出來的一條溪流,兩邊岔路很多,但倆帶路的俘虜卻只沿着血溪走,邊走邊解釋:“這裡四通八達,但出去的路只有一條——當然,這是科爾說的,估計他也是猜的,因爲能出去他早就逃出去了。我們在這裡的活動範圍很小,根本不敢離開血溪太遠,否則在我們看到夜叉鬼之前,它們就能聞到我們的氣味兒了。”

張青峰隨口安慰道:“沒事,我們來了天就亮了,一會兒我們肯定得出去,只要你們表現好,重見天日就在今朝!”

他倆雖然表現出了超人的實力,但倆苟活者顯然還是不相信他們真能把這裡的夜叉殺光,但只是猶豫了一下,卻沒說什麼。

七扭八拐走了將近二十分鐘後,衆人已經走到了血溪的盡頭。

血溪盡頭是個大概幾十平的水窪,血紅腥臭的溪水匯入其中便不再流動,只不過雖然一直有溪水匯入,水窪卻一直保持固定的高度,估計是下面另有出水口。

但張青峰卻發現水窪最內側的洞壁有些奇怪……

怎麼說呢,這巖洞明顯是天然形成的,隧道雖然衆多,但卻有大有小,頭頂也是坑坑窪窪,鐘乳石密佈。

既然是天然形成的,肯定形狀各異,但水窪盡頭的山壁卻十分平整,雖然被溪水沖蝕的有些坑坑窪窪,但整齊的程度還是讓張青峰覺得好像是人工壘砌的,可惜水面上的牆壁由於潮溼,長了一層白絨絨的真菌,看不清實際結構。

這時帶路的兩名俘虜說:“我們的藏身地就在前面了……不過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試圖報仇了,科爾是不會同意交人的。”

張青峰說:“同不同意由不得他,一貪生怕死的地老鼠,帶着一幫小老鼠就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自己的命重要還是別人的命重要,估計那個叫科爾的比你們看得清。”

俘虜這建議就是炸着膽子說出來的,張青峰不聽,他也不敢再多說。

兩人在俘虜的帶領下,轉進了一個隱蔽的岔道,走了不到十米,便看到前方一個不大的火堆,一羣枯瘦如柴的野人或臥或坐,眼神空洞的目視前方。

幾人一出現,爲首的一名苟活者便低聲問道:“東古,這兩個人就是新來的嗎?既然你們活着回來了,那麼說明他們已經明白這裡的規矩了……咦?食物呢?爲什麼沒帶回食物來!”前面還是很欣慰的語氣,最後一句卻突然嚴厲!

而這話傳到張青峰耳朵裡,則立馬讓他產生了一些很不好的聯想,惹得他臉色一變,殺機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