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峰唯一能做的就是繃直身體,雙腿併攏,保持腳尖朝下的姿勢落水,試圖用腳尖先破開一些水面,以減小水面張.力……
雖說他也知道,這種高度掉下來,姿勢再正確估計也難倖免……但此時他有的選麼?
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入水的過程不過短短零點零幾秒,張青峰甚至連痛都沒來得及感受到,就直接就暈菜了。
但暈前的瞬間他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的內臟、甚至肌肉都被搗成了一團肉泥——沒錯,就是搗,某種做肉餡的方式。
所以在醒來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其實剛纔已經被摔死一次,至少是瀕死了,然後又被體內的X物質救活了……
這種判斷是有根據的,因爲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外傷已經基本恢復了,包括咬傷和刀傷,這說明自己暈過去時體內的X物質又活躍了一次。
隨後他就看到不遠處,冥輝不知何時生起了一堆篝火,火堆上還插着幾條魚,冥輝則在那裡一邊往火堆裡添木柴,邊用土著語吟唱着一首不知是詩歌還是經文的東西。
張青峰第一反應就是:這是這貨的第幾人格?
然後他起身走到冥輝面前,冥輝對他笑了笑,遞過一串烤魚:“吃。”說的是英語。
張青峰瞪着他問:“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死人的?”邊質問邊毫不猶豫的一把搶過烤魚。
冥輝搖頭晃腦:“人必有一死,活那麼久幹嘛?再說了……你不沒死嗎?甚至連傷都好了,對吧?”邊說還邊眨了眨眼。
這讓張清單感覺,冥輝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當然,也算不上秘密,很多熟人都知道的,但畢竟冥輝不是他熟人,而且此刻自己的這個“秘密”似乎一直在躲着什麼,這樣都能被冥輝發現……說明他遠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
此時對方略帶玩世不恭的語氣,讓張青峰確定,現在說話的冥輝,已經再次恢復成他最初見那個有些隨便的無賴,而不是被他一個大背跨摔出來的那個拽酷冷殺人魔。
這讓張青峰有些新奇,精神分裂不同人格之間的記憶還是相通的?這貨居然記得把自己踹下去時的場景?還是說把自己踹下去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人格?
張青峰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問:“嗯……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有種病叫精神分裂?”
冥輝點頭:“當然,我從你們倖存者身上學到過不少知識,不但知道精神分裂,還知道妄想症呢!”
張青峰頓時一噎,感覺這個問題問不下去了。
然後他開始試圖從冥輝口中多瞭解一些那座梵教神殿的事兒,包括聖地、聖山,以及怎麼走,雖說這老混蛋是個精神分裂,行事乖張暴戾,但張青峰依舊得承認,這座島上沒人比他知道的更多了。
可惜跟聰明人打交道也是很痛苦的,聊了一個多小時,天都黑了,張青峰突然察覺好像自己沒問到什麼,反而被冥輝套去不少信息。
吃飽衣服烤乾,冥輝拍拍屁股起身:“走吧,跟我回村子。”
張青峰說:“那個,我就不去了,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冥輝不滿道:“你是我女婿,我女兒可等着你結婚呢。”
“這事兒其實就是個誤會,而且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冥蝶沒跟你說嗎?你出不去了,把她忘了吧。”
“呃,其實她也在這座島上……”
“那更不是事兒了,以你的膚色,幹得好的話取代冥蝶當族長也不是不可能,冥蝶也得聽你的,本族的女人隨你睡,別的女人只要看上了,也可以買來或是乾脆搶過來,冥蝶她媽就是我搶回來的,到時候你再把心上人搶過來不得了?”
冥輝說的理所當然,張青峰卻是滿腦袋黑線,心說攛掇未進門的女婿泡別的妹子,原始部落還真夠開放的……
不過他肯定不會跟冥輝回去,但有些事兒卻可以拜託冥輝幫忙,然後他把自己有幾個夥伴失蹤的情況說了一下,冥輝立馬拍胸脯保證,回去就給各個部族送信,保證把所有幸存者都找到!
最後冥輝還摘下來一串項鍊,吊墜是個人的尾指骨,張青峰本想不要,就聽冥輝說:“這是我的信物,在這座島上號令羣雄也許做不到,但最起碼拿着這個,所有原住民都不會傷害你的。”
張青峰上島後遇到過兩次襲擊,都是被英印遺兵襲擊的,反倒是原住民救了他一次,所以他忍不住問道:“好像你們原住民,對外來者並沒有太大敵意啊?”
冥輝說:“不一定,原住民的部族有溫和的也有暴躁的,溫和的就會像冥蝶這樣,安排你在村子裡傳宗接代,甚至結婚。暴躁的就不太一樣了,雖說也同樣會安排幾個女人和你睡覺,但等你爽完了就會架口鍋把你燉了,因爲他們覺得吃了你會讓他們的皮膚變的更白。”
張青峰頓時嚇了一跳:“那我那幾個同伴不會都被燉了吧?”
冥輝問:“你們到這座島上幾天了?”
“今天應該是第三天。”
“那應該還沒事,但明天就沒準兒了,因爲任何部族抓住外來人,前三天都會讓他們和村裡未孕的女人睡覺,儘量留下血脈的,但那些暴躁的部族會在第四至七天把這些人殺死吃掉,因爲他們覺得七天之後,這些人身上的神性就會被吸光了,所以最遲第七天就會吃掉他們。”
“得,那咱還是別廢話了,我得趕緊去找人了。”張青峰說走就走。
冥輝也說道:“放心,我一回部族,馬上就會派人出去幫你找的,他們能走失的方向不多,附近就這十來個部族,三天之內我就能全找遍。”
兩人分道揚鑣,臨走前冥輝還把他搶來那把司登***送給了張青峰。
這讓張青峰有些驚訝,因爲他想走的最大原因,就是不信任冥輝,因爲冥輝奇怪的表現,讓張青峰有種感覺:他毫不猶豫的離開那座根本就關不住他的監室,原因就是爲了自己!
但走出一段發現冥輝並沒有跟來後,張青峰覺得自己似乎是多疑了,或許那座監室關不住的,只是冥輝那個殺伐果斷的人格,而現在的冥輝卻沒那本事,自己只是趕巧用一個大背跨把冥輝的第二人格放出來了……反正這就是個巧合。
天色已晚,被狼羣襲擊過一次後,張青峰不敢隨便進樹林,而是在邊上隨便找了個船隻的殘骸湊合了一宿,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便找到一條河流,沿河岸前行,遇到周圍就山就爬上去向四周看看,尋找一下週圍有沒有原住民的村落。
按照冥輝說,此刻還能存留的原住民村落,基本都是處於山區,極難抵達的,因爲平原地區的早被英印軍全屠光了。
但既然是定居點,周圍有水源是必須的,所以沿河找的可能性更大。
張青峰這也是屬於沒辦法中的辦法,畢竟冥輝沒法給他變出張地圖來,就算有這種標註原住民村落的地圖,冥輝也不可能給他,因爲他不信任冥輝,冥輝也不一定信任他,萬一張青峰轉手把地圖給了英印軍,或是點背被英印軍再次俘獲,這張地圖就是原住民的滅頂之災。
至於英印軍和原住民衝突的原因,張青峰也問過冥輝,但他也不清楚。
這種找法比大海撈針略強,好在這種熱帶的大島不用爲食物操心,只要不挑食,肯定不會捱餓。
一直到天色偏黑,張青峰估摸着自己起碼沿河走出五十公里了,他纔看到不遠處一道山樑後隱隱冒起陣陣青煙。
他頓時大喜:總算找到一個!
山樑不高但也不低,粗略估計海拔在五百米左右,但山坡上有明顯修葺過的小路,所以張青峰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爬了上去了,面前的景象讓他挺驚訝。
他上來時走的南坡,是道緩坡,但登頂後可以看到,這座山根本沒北坡……亦或是說這座山好像被人用斧子劈了一下,另一側幾乎是懸崖峭壁,但峭壁對面數十米開外卻是個地勢寬闊的平頂山,平頂山四面全是峭壁,可以清晰的看到山頂有個規模龐大的村寨,起碼比半山村大了數倍不止。
而這座峭壁村寨出入的道路,只是幾道木質棧橋,飛架在他所在的山頂和峭壁村寨之間,棧橋足有數十米長,似乎完全是用野藤編織的繩索紮成的,山風一吹忽忽悠悠,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由於這邊的山頂比較高,可以隱約看到,此時村寨裡似乎在舉行篝火晚會,正中間一座數米高的巨大篝火熊熊燃燒,周圍似乎還有原住民載歌載舞。
張青峰琢磨了一下,這麼歡脫部族,估計應該不是冥輝口中的“暴躁型”的,況且自己手裡還有冥輝的項鍊呢,明目張膽的進去看看應該沒啥事。
當然,他想偷偷摸摸也不行,通向村寨的就那幾道棧橋,每道棧橋盡頭都有原住民站崗,張青峰上來的小心,對方沒發現他,但要想上棧橋,不可能不被人發現。
於是他把身上的兩把槍摘下,高舉過頭頂,站起身邊往前走邊大聲喊了幾句什麼。
他喊的是冥輝教他的原住民語,大概意思就是我是朋友,沒惡意,別動手。
幾名站崗的原住民看他突然出現,先是一愣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在聽到他喊的話後明顯放鬆了些,然後一名哨兵回了幾句,張青峰理所當然的聽不懂,於是他摘下了脖子上戴的冥輝的項鍊,舉在手裡試圖讓對方看清楚。
果然,在看清他手中的項鍊後,幾名哨兵跪地上就開始磕頭,這讓張青峰老懷大慰,心說人的名樹的影,冥輝這智者果然吃得開,即便不是聯合國秘書長級別的,也是及時雨宋哥哥級別的,納頭便拜。
磕完頭,其中一個哨兵快步跑上棧橋,應該是回去跟領導彙報了,留下的帶頭的大聲說了幾句什麼,張青峰理所當然聽不懂,嘗試着用英語問:“你們這有懂英語的嗎?漢語也行……”
他說的對方也聽不懂,不過在聽到張青峰居然說的是“外語”時,哨兵臉上再次出現了驚喜的笑容,這下連通報都不用了,對方直接做了個往裡請的姿勢。
張青峰本來也是打算進去看看,既然對方這麼客氣,他也毫不猶豫,穿過棧橋進入村寨。
在經過棧橋時,他發現棧橋的藤繩上居然吊着不少的人頭骨,很多顱骨上還有破洞,很明顯是被人殺死的,棧橋下面飄飄忽忽的還吊着不少乾屍,跟臘肉似的垂在峭壁間,根據頭頂的大頭巾以及身上灰撲撲的卡其布軍裝判斷,明顯是英印軍的屍體。
這讓他感覺自己之前的判斷似乎有些武斷,這些原住民好像也不是善茬!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可以理解,英印軍肯定打過這地方的主意,但武器也改變不了地理優勢,這地方易守難攻,狹窄的山樑又無法佈置重炮,所以被原住民殺退,並把弄死的人直接掛棧橋上示威,也屬正常。
畢竟再和善的民族對待敵人也不會手軟的。
通過棧橋後,迎面正好遇見最先進去那哨兵,帶着幾名明顯地位更高的原住民往外走,要說張青峰爲啥知道這幾個人地位比較高,因爲色(shǎi)兒淺。
雙方又驢脣不對馬嘴的客氣了一番,幾名色兒淺的貴族連比劃帶說的表示,本村寨正舉行龐大的狂歡儀式,我們的族長就在裡面,歡迎尊貴的客人到來,趕緊往裡請,請坐,請上坐!
既來之則安之,張青峰不客氣跟着幾人往裡走,狂歡的地點似乎在村子正中間的廣場,得穿過村莊外圍的木樓。
藉着火光,張青峰清楚的看到,幾乎每座木樓的門楣上都掛滿了成串的顱骨,有動物的,也有人的,但大多數都是人的,在搖擺的火光映照下,白涔涔的骷髏頭上黑漆漆的眼洞好像在瞪着他這個不速之客,分外滲人。
好在張青峰也是見過大世面的,新幾內亞的食人族就有把死去親人的顱骨帶回家的習俗,所以他也沒當回事,徑直隨人來到“村民廣場”,然後在對方示意下,看向那名坐在主位的族長,頓時大眼圓睜,目瞪口呆!
PS:本來本週想維持雙更的,結果發現好像夠嗆,今天白天得帶老爺子去市醫院複查,起碼墨跡一天,週六得去市裡考個試,又是一天……所以還是能更多少更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