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果然是幽靜的所在,出了村子,天與地彷彿在一瞬間靜了下來。
兩人走在僻靜的小路上,兩邊參天的樹木遮住了陽光,給人一種陰森森,涼颼颼的感覺。
“南方,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嗎?”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走出樹林,小惠有些不安地問道。鎮南方說道:“只可能是兩個方向,一個是這邊,一個是大壩往東。不過我看了一下,大壩以東那邊應該不可能。”
小惠問道:“爲什麼?”鎮南方笑道:“你別忘記了,我可也算是個風水大師,大壩以東是絕戶地,不利子孫的,所以我才斷定是在這頭。”小惠說道:“萬一他們不講究這些呢?”鎮南方說道:“如果他們不講究風水,就不會出現過陰這個行當了,你沒發現嗎?那個虎姑在村子裡的威望好象還挺高的。”
小惠說道:“我就看不慣她那裝神弄鬼的樣子。”說着,她斜着臉微笑着望向鎮南方:“而且她竟然敢在我們小神棍面前班門弄斧,是可忍,熟不可忍。”鎮南方委屈地說道:“我說小惠姐,不帶這麼埋汰人的,誰是小神棍啊?”小惠見鎮南方那可憐相,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了,別生氣了,不是小神棍,是小神童,可以了吧?”
鎮南方忙把頭扭到一邊:“別摸了,男不摸頭,女不摸腰,會晦氣的。”
小惠嗔罵道:“稀罕摸你,小迷信殼!”
一陣山風吹過,小惠打了個冷顫。她看了看四周:“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鎮南方豎起了耳朵:“什麼都沒聽到。”小惠又聆聽了一會,只聽到絲絲風吟。
鎮南方望着小惠,心裡隱隱有些擔心。虎姑說得沒錯,從林城出發之前他就給自己起過卦,大凶,此行可謂是危機重重,他有些後悔硬拉着小惠來了,可他知道現在想要把小惠勸回去根本就不可能。
他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小惠,雖然小惠嘴上說自己不迷信,但如果自己真把這事說出來的話小惠的心裡一定會留下一道陰影。他不希望小惠有太多的心理負擔,他更願意看到小惠現在這樣天真無邪的快樂。
又走了半個小時,他們聽到了水流的聲音,應該要到河邊了。鎮南方突然站住不動了。小惠問道:“怎麼了?”鎮南方沒有說話,從口袋裡取出一隻小羅盤,正是他父親遺留下的那隻。他對着羅盤看了看,然後指着一個方向說道:“往這邊走。”小惠沒有再問爲什麼,她相信鎮南方的判斷。
走出一百多米,果然看到了一個巖洞,洞口並不高,一米三四的樣子,鎮南方走在前面,在他的身邊零零散散地擺放着七八口棺材,棺材都是頭朝下,底朝上的扣着,底下墊着幾根木條,做成一個矮小的支架,和棺蓋固定在一起,而支架卻被固定在地上。
小惠乍一看到棺材,嚇了一跳。緊緊地抓住鎮南方胳膊。鎮南方拍了拍他的手,輕輕說道:“別怕。”小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放開了鎮南方:“誰怕了,只是沒有心理準備才嚇了一跳嘛!”
鎮南方看了看這七八具棺材,他發現其中一具竟然是正着放的,一定就是村民口中的那個被殺死的小夥子的。鎮南方向棺材走了過去,棺材的蓋子確實鬆動了,鎮南方仔細地看了看,有幾枚棺材釘不見了。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雙白色的手套,戴在手上,試了試,雖然棺材蓋鬆動,卻還是無法移開。
小惠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鎮南方,沒有說話。
鎮南方拍了拍手,圍着棺材轉了一圈。然後對小惠說道:“走,進洞看看。”小惠也是個膽大的姑娘,正如她自己所說,除了狗,她什麼都不怕。跟在鎮南方的後邊,兩個走到了洞口。鎮南方取出手電,這纔看清楚腳下竟然有十幾級臺階。
小惠見鎮南方竟然揣了手電筒,她埋怨道:“怎麼不提醒我帶手電筒?”鎮南方說道:“忘了,這玩意一般我是隨身帶的。跟緊我,沒事的。”他伸出一隻手去,小惠緊緊拉住,鎮南方握着小惠的柔荑,心神微微盪漾起來,他扭過頭望向小惠,竟然看呆了。
他的目光讓小惠羞怯地低下了頭:“看什麼呢?還不快走。”
鎮南方對她有意思她早就感覺到了,可她從來就沒有把鎮南方看在眼裡,在她的心裡鎮南方就是個小孩子,她甚至把鎮南方當做小弟弟。但自從跟着鎮南方來到黔州省,她才發現鎮南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是那麼的成熟,當然,更成熟的是他的思想。
此刻,面對鎮南方這樣的目光,小惠的心也狂亂地跳了。
鎮南方笑了笑:“小惠姐,你真美。”小惠嗔道:“去,油嘴滑舌的。”鎮南方拉着小惠慢慢地往下面走去。下完臺階,鎮南方呆住了,巖洞非常的大,應該有四五百個平方,而裡面竟然密密麻麻地擺放着棺材,很多棺材都疊放在一起。
鎮南方慢慢地走着,慢慢地看着,很多棺木已經上了年月,有了風蝕腐化的痕跡。
小惠拉了拉鎮南方,鎮南方看了她一眼:“怎麼了?”小惠指着腳下不遠的地方,鎮南方將電筒射了過去,是幾塊屍骨的殘骸。而旁邊的那幾具棺木已經散架了。
鎮南方說道:“走吧,我們出去。”
洞裡的漆黑與洞外的光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靠近洞口,兩人眯起了眼睛,慢慢習慣從黑暗到光明。
突然小惠叫道:“誰!”接着只見她身形一閃,便好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鎮南方沒有叫住小惠,看到小惠敏捷的身手,他放心了不少,不過他還是掏出了槍,迅速地跟了上去。
出了洞口,已經沒有了小惠的身影。鎮南方知道小惠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確切說應該是看到了什麼人!鎮南方沒有走,他留在了原地,他怕自己亂走動,到時候小惠找不到自己。
五分鐘過去了,小惠沒有回來。
十分鐘過去了,小惠還是沒有回來。
鎮南方的心裡有些急了,但他還是在原地呆着,等待着小惠回來,他相信小惠一定不會有事的。
樹林裡傳來了聲音,鎮南方叫道:“小惠,是你嗎?”一個人影慢慢地從樹林裡鑽了出來,是烏麻。他見到鎮南方,象是鬆了一口氣:“終於找到你們了,咦,小惠呢?”鎮南方說道:“我也在等她。”烏麻說道:“她不會是一個人進去了吧?”他望向巖洞。
鎮南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因爲他也不知道小惠去哪了,去做什麼。
就在這時,小惠回來了,她的速度很快,就象是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一般。
鎮南方問道:“你去哪了?”小惠看了看烏麻,她紅着臉說道:“我去找地方小解,不小心竟然迷路了。”
烏麻說道:“嗯,這裡你們第一次來,很容易迷路的。”鎮南方說道:“烏麻大叔,你怎麼來了?”烏麻說道:“巴音說你們要去發現烏嘎遺體的地方,讓我給你們帶路,我便到處找你們,沒找到,我想你們會不會到巖洞來了,就跑來看看。”
鎮南方微笑着說道:“看我們,給你添麻煩了。”烏麻說道:“唉,有什麼麻煩的,你們遠來是客,而且你們是爲了我大哥的死來的,爲你們做一點事情是應該的。”鎮南方指着那具翻轉過來的棺木:“烏麻大叔,那應該就是小夥子的棺材吧?”烏麻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點了點頭:“嗯,就是它。”
鎮南方說道:“我聽說村裡的人自從鬧鬼以來都不敢再靠近巖洞了,你過來的時候不害怕嗎?”烏麻說道:“怕,不過我更擔心你們,實話告訴你們,不怕你們笑話,來的路上我的腳都是抖的,還是見到小鎮以後才鎮定下來。”
鎮南方說道:“謝謝了,烏麻大叔。”烏麻笑道:“你們可別跟我客氣,對了,還去發現大哥屍體的地方嗎?”鎮南方點了點頭:“去,去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烏麻說道:“好,你們跟着我。”小惠問道:“遠嗎?”烏麻說道:“不遠,也就半小時的腳程。”
雖然說是半小時的腳程,但路卻很難走,半小時後,終於到了。
鎮南方擡頭看了看,確實是懸崖低下,峭壁如刀削,亂石嶙峋,懸崖頂上長滿了草木。鎮南方隨口問道:“烏麻大叔,這上面長的是草藥嗎?”烏麻說道:“應該是吧,不然大哥也不會爬上去了。不過我不太懂,說不好。”鎮南方點了點頭:“你能給我們說說那天發現屍體時,屍體是什麼樣子的?”
烏麻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鎮南方笑道:“就是頭朝什麼方向,腳又朝什麼方向,是什麼姿勢。”烏麻比劃了半天,還是沒有交待清楚,他乾脆躺了下去,擺了個姿勢。
鎮南方在這裡看得很仔細,有時候他還跑到一邊,從各個角度查看着現場。
在這裡呆了四十多分鐘,三人才離開。
回到屋裡,烏麻說要到地裡看看,便先走了。鎮南方這纔有空問小惠:“小惠姐,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惠說道:“我們來到洞口,我突然看到一個影子閃過,便追了出去,一直追了很遠,突然便消失不見了。那影子跑得好快,身影有如鬼魅。”鎮南方輕輕地說道:“你的速度已經夠快的了,它居然比你還有快?”小惠點了點頭。
鎮南方說道:“你是不是眼花了?”小惠說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