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越見盧興不說話,她繼續說道:“其實公司對肖進南已經很是仁至義盡了,六十萬元的配股,那是實打實的,平常的業務獎勵,分紅什麼的也都一分錢不少,可是他就是不滿足,唉,如果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最初我們也不會成爲合作的夥伴了。”
盧興淡淡地說道:“你也說過,沒有肖進南或許也就沒有大唐的今天了。”
胡越楞了一下。
盧興說道:“胡總,有一點我不明白,肖進南既然拒絕了六十萬的配股,爲什麼又要打那七十幾萬的主意?這看起來根本就是得不償失。那六十萬是他該得的,可以得得心安理得,可是這七十幾萬卻要讓他提心吊膽,甚至還會讓他失去更多。肖進南是個聰明的,他不應該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胡越皺起了眉頭,盧興說得並沒有錯,從道理上這確實說不過去。
盧興問道:“胡總,問一個可能你會反感的問題,你不介意吧?”
胡越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介意不介意有什麼意義麼?
“肖進南收到的孫凱的印刷費是不是真的沒入賬,胡總有沒有弄清楚?”盧興這問題有些意思,要說肖進南的錢是不是入賬,大唐案的時候胡越他們可是向法院提供了許多的相關證據,這就足以證明了肖進南收到的孫凱的那筆費用理沒有入賬的,但盧興這樣一問這很有深意了,盧興分明是懷疑大唐公司當時的舉證。
胡越冷哼一聲:“盧隊的意思是當日我們大唐公司向法庭提交的是僞證嘍?”
盧興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是與不是。
不過他的笑卻說明了問題,盧興這笑分明是置疑當初大唐公司提供的證據是假的。
胡越憤然站了起來:“盧隊,對於我個人的一些問題,我承認,或許有些不夠檢點的地方,可是我可以很認真地說,我們大唐公司絕對不會兒戲國家的法律。對不起,既然你們是有足夠的理由按程序辦案,該怎麼辦你們看着辦吧,我和我們大唐公司一定會配合。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胡越的離開並不出乎盧興的意料,這也是他需要印證的結果。
盧興出了茶館,上了車。
胡越最後的態度是真正的憤怒了,盧興在想大唐案的舉證莫非大唐公司真的沒有動什麼手腳?胡越表示出來的憤怒不象是假的,因爲其中感覺不出一絲心虛的成份。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肖進南就對田麗說謊了,但這又怎麼解釋田麗的家裡會被翻得亂七八糟,田麗又爲什麼會遇害?
此刻盧興的心裡充滿了疑惑,這其中好象隱藏着太多的秘密,他甚至懷疑作爲大唐案直接當事人之一的胡越都有可能也矇在鼓裡。
他驅車就往酒店去,他想和舒逸、鎮南方碰碰。
舒逸不在,出去拜訪朋友去了,小惠和沐七兒也去了夜市,就鎮南方一個人在酒店的房間裡,他正坐在陽臺的躺椅上,一邊抽着煙,一邊喝着啤酒,欣賞着渝市的夜色。
門鈴響了,鎮南方過去打開門,見是盧興,他笑了笑:“盧隊!”
盧興點了點頭,往房間裡看了看:“舒逸人呢?”鎮南方請他坐了下來,遞給他一杯水:“他不是來參加朋友的婚禮嗎?今晚去參加聚會去了。小惠和沐姐姐上街了。”
盧興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
“盧隊,看你滿面的愁容,是不是案子又出現了什麼新情況啊?”鎮南方輕聲問道。
盧興把今晚和胡越見面的事情說了一遍,對於鎮南方他是沒再有任何的隱瞞,他知道鎮南方也是個怪物,隱瞞了很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正確判斷。
鎮南方聽完眉頭緊鎖,他可沒想到胡越和自己的遠房表弟竟然還有這麼一腿,不過這種事情也見怪不怪,反正他們之間的親戚關係也是拐彎抹角,能夠勉強掛得上的。
“盧隊,你想過沒有,或許胡越還真不知道肖進南的事情,在她看來大唐案她是佔理的,也就是說她很堅信肖進南不不是被冤枉,而是真正的私吞了那筆錢。”
盧興“嗯”道:“正是因爲這樣我才覺得奇怪,如果真是這樣,肖進南就在說謊,但這麼一來之前我們判斷的就被推翻了,而且疑點也更加的明顯了,比如肖進南既然放棄了六十萬的配股,卻要私吞七十萬的業務款,這不合邏輯,再有就是肖進南吞掉的這些錢用到哪去了?說他好賭,可是我們調查下來他雖然賭,但卻沒有什麼大的出賬。另外,他的自殺我一直覺得有問題,再有就是田麗的死又怎麼解釋?”
盧興的思路確實很清晰,他說的也很有條理。
鎮南方遞給他一支菸,自己也點了一支:“確實是這個道理,之前也就是肖進南自殺的疑點太多,我們纔會把視線放在大唐案上,因爲我們覺得大唐公司一定是做了某樣手腳,甚至盧隊,你還懷疑田麗的死也與大唐公司有關係吧?”
盧隊苦笑着點了點頭。
他也很鬱悶,對大唐公司的所有懷疑竟然在見過胡越以後他有些動搖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胡越沒有說假話,孫凱也沒有做僞證,而肖進南說的那些也全都是真的?”鎮南方想了半天才緩緩地問道。
盧興楞住了,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理解鎮南方的話。
鎮南方吸了口煙:“胡越雖然是大唐公司的老大,可是她不可能做到事無鉅細,什麼都清楚,什麼都知道,假如,我這是在打比方,假如肖進南的這筆錢確實交回了公司,可是在其中的某個環節被底下的人做了手腳,根本就沒有入賬,當然,這種假設就得解決一個問題,那就是那個經辦人是怎麼應付肖進南這邊的,因爲幾十萬不是小數目,不入賬,卻還得讓肖進南覺得是已經入賬,這有些小難度,而且肖進南既然把錢交給了公司,手裡總會有什麼憑據吧?爲什麼在法庭上他不拿出來。”
盧興眯着眼睛望着鎮南方,他想到了田麗家被翻得亂糟糟的情形,對方在找什麼,莫非就是肖進南手中的證據?
可剛纔鎮南方也說了,如果肖進南的手中真有這份證據的話爲什麼在和大唐公司對簿公堂的時候不拿出來呢!
突然,鎮南方睜大了眼睛:“我明白了,肖進南的手裡是有證據的,老盧,田麗死後,她的家裡被人搜過是吧?對方就是在找這份證據!”盧興原本還以爲鎮南方想到了什麼,這一點自己都已經想到了。
“值得這麼一驚一乍嗎?這點我早就想過了。可是你剛纔不是也說了嗎?如果肖進南的手中有證據,爲什麼他在法庭上不把證據給拿出來?”
鎮南方笑了:“這就是我爲什麼這麼激動的原因,盧隊,你再想想,如果肖進南事先已經發現了自己手中的證據根本就是假的,有問題的,他還會在法庭上拿出來嗎?那樣就變成了僞證,單純的財產糾紛證,就算他敗訴了,損失的就是些錢,可是摻雜了做僞證,那可是輕則處以罰金,重則可能獲罪的!所以他只能忍了,眼睜睜地看着輸掉這場官司,不過以他的性格,他是不會放棄的,他想要暗中調查,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在坑他。”
鎮南方的話說到這兒盧興明白了:“於是他就成爲了對方的目標,直接就‘被自殺’了!”
“對,肖進南的死,所有人都認爲是大唐案導致的結果,大唐公司在法庭上的舉證說明肖進南確實私吞了這筆款項,肖進南雖然手中握有自己已經把錢交給了公司的憑證,但他不知道爲什麼竟然發現了這憑證根本就是假的,不足爲憑,他就沒敢在法庭上出示,只能認栽,他想把事情搞清楚,卻莫名其妙的死了,雖然他死了,但那假憑證卻令對方食無味,睡不安,因爲那是他們留下的一條大尾巴!”
鎮南方說到這兒,摁滅了菸頭:“他們知道肖進南與田麗的關係不尋常,認爲肖進南一定會把那東西交給田麗,又或者藏在田麗家,當盧隊你接觸田麗的時候他們就緊張起來,不得已出手殺了田麗,又試圖想從田麗的家裡搜出那證據!”
盧興的心裡也明瞭了。
看來自己這一趟沒有白來,鎮南方確實有一套,他的一番話讓盧興茅塞頓開。
同時盧興也看清了下一步的調查方向,大唐公司財務部!
不過他們的興奮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十分鐘後盧興接到電話,說大唐公司的財務經理宴和平和出納員郝春玲死在了宴和平的家裡,是宴和平的妻子報的警,他妻子很是氣憤,她說雖然她知道兩人原本的關係就很曖昧,但她沒想到宴和平竟然會把這女人領到自己家的牀上。
初步判斷,兩人死於中毒,至於是怎麼中的毒,技術部正在調查。
盧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又是一次時間差,自己要是早一點想到這個問題他們就不會死了。這兩人的死讓盧興的線索再一次斷了,肖進南的案子與他們一定有着什麼關係,至於是他們其中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