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卻並沒有擡頭,只是低頭默默在捏着柳珂的手臂。
他順着臂肘輕輕捋了一下,趁柳珂不注意,猛的一扭,柳珂的胳膊發出了“咔嚓”一聲脆響,柳珂疼得尖叫一聲。
“你幹嘛!”柳珂怒目對清逸道。
清逸看了看柳珂,握着她的手抖了抖道:“你兄長在這兒守着,我就算想幹嘛也幹不成啊!”不等柳珂回話,他緊接着問道:“還疼嗎?”
柳珂將自己的手從清逸輕握的手中抽出活動了一下,搖搖頭,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的道:“不疼了。”
清逸將身體向裡面傾了傾,他的衣服幾乎與柳珂的衣服觸碰到了一起。
柳珂只感覺一股男性的陽剛之氣襲來,讓她心跳陡然加快,卻又不敢亂動。
清逸握着柳珂的另一隻手,以同樣的方法將她錯位的手臂弄好,方慢慢直起身子,不待柳珂說話,他衝她道:“下次男人打架的時候,你能不能有多遠躲多遠,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你若是躲在房中的話,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說完之後不忘對柳峰道:“你說是不是柳兄?”
柳峰是個實在人,聽了清逸的話以後,也對柳珂道:“妹妹,清逸兄說的不錯,今天你實在不該出來。”
此時的柳珂已經從剛纔的羞愧無措的心境中走出,冷冷的看了看清逸道:“你跟那些人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他們這樣三番五次的要殺你?”
清逸見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擡頭無奈的一笑道:“原因?原因就是我礙他們的眼唄。”
他說完這話之後。目光落在柳珂的臉上:“有時候連我自己也難以相信,他們竟然是真的會要我的命,更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麼,最後,只能歸結爲我礙了他們的眼。”
他嘆口氣道:“給你們帶來了危險。我很抱歉,過兩天我就會離開的。我走了之後還是將華先生搬到良園莊吧,吳儀與王五的功夫不錯,應該能夠保護先生。這樣我走了也能安心些。”
柳珂聽了此話之後,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可是這個念頭太快了。一閃即過,讓柳珂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便消失了。
她的胳膊已經完全沒有事了,便從牀上坐了起來,道:“管好你自己吧。”語氣中有些負氣。
柳峰嗔怪道:“珂兒,怎麼能這麼跟清逸兄說話。這些日子,先生的病多虧了他照料。”對於今天的事情,他沒有多說什麼。
柳珂不再說話。
此時,蘇立恆有些艱難的走了進來,看到他們都安然無恙,才鬆口氣道:“萬幸你們都沒事。”
柳峰趕緊上前扶住蘇立恆道:“先生還是快點去休息吧,剛剛的見好了,別又着涼了。”
柳珂也上前扶着蘇立恆的胳膊道:“先生。兄長說的不錯,您還是趕緊去休息吧。”
兩人都沒有理會清逸,扶着蘇立恆出了西里間。
一出門。看到倒臥在血泊中的黑衣人,讓他們都不由的一怔。
“珂兒,你跟先生去裡間,我與清逸兄將這裡處理一下。”柳峰道。
柳珂點點頭扶着蘇立恆進了東里間。
進了房門之後,柳珂扶着蘇立恆在牀上躺好,給他蓋好被子。悄聲道:“舅舅什麼也別管,就只養好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蘇立恆點點頭笑道:“我知道。這次多虧清逸的醫術高明,不然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見好。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我想再吃幾副他的藥應該就能好了。”
說起清逸,蘇立恆兩眼便有些放光,見柳珂低頭不語,接着道:“這個清逸真是不錯,長的又好家世又好,就是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你覺的他怎樣?”
柳珂猛的擡起頭,不解的道:“舅舅什麼意思?”
蘇立恆臉上一笑,知道自己說的有些唐突了,岔開話題道:“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大冷的天?”
“我前幾天在街上遇到了清逸給您抓藥,知道您病了,便過來看看。”
柳珂明白剛纔蘇立恆的意思,只是見蘇立恆不說了,她也便裝作不懂,可是再次提到清逸的名字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自然。
她見蘇立恆沒什麼要緊,便起身告辭。
她出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若再耽擱,路上不好走,天又短了,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到家了。
告辭了蘇立恆,柳珂出了西里間的門,隔着房門的門簾,聽到清逸站在院子裡跟柳峰道:“過兩天,等華先生的病情好點了,我便會離開,以後不會再來了,你大可放心。”
聽了此話柳珂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滿腦子有些空。
雖然跟清逸見面的時候,拌嘴的時候居多,可是,柳珂總覺得清逸應該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不然也不會盡力救治蘇立恆了。
她慢慢踱出了房門。
見他們守着擺的整整齊齊的四具屍體在說話,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他們要怎麼處理,也該想想辦法,這樣擺在院中也太滲人了。”柳珂怕引起誤會,故意不去問清逸要離開的事情。
清逸與柳峰雙雙回頭,看到柳珂都是一笑。
只是柳峰笑的單純,清逸笑的別有深意。
“現在是大白天也不好處理,等一會兒天黑了,我便將他們拖到後山去埋了。”柳峰說完此話,接着道:“你在此耽誤的時間不短了,也該回去了,我先去送你下山。”
柳珂輕輕應了一句,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看看天色道:“現在回去,差不多到酉時初刻便到家了。”
她說着慢慢從清逸的身邊掠了過去,飄起的大毛斗篷的邊角在清逸自然垂下的手上輕輕掃了一下。
清逸的手指稍稍一動。嘴角一揚,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旋即換上不羈的神情衝柳珂的背影道:“最近幾天胳膊不要用力,否則殘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哦。”
柳珂聽了此話,忍不住回過頭道:“如果我的胳膊殘了。就怪你,若不是你將那人丟過來砸到我,我的胳膊怎麼會受傷,所以你最好少說風涼話,不然——”
本來她想說“不然我殘了便讓你負責到底。”
她說到這裡之後,忽然想起了當時柳琀對石硯說的話。臉上一紅不再往下說了。
“不然怎樣?”清逸見柳珂原本一臉怒氣現在卻又紅着臉不說了,便饒有興趣的走到她跟前問道。
柳珂瞪了他一眼,回過身道:“沒什麼,我們走了。”說着便與柳峰出了院門。
清逸看着柳珂離去的背影,想到馬上要離開。再也看不到她了,心裡竟有了一絲不捨。
可是他們註定是走不到一起的吧,即便是那件事蘇家沒有錯,祖母也不會接受他娶一個跟蘇家有關的女子吧。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儘快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了,然後慢慢將這裡的一切忘掉,當然也包括柳珂。
柳峰去了好久纔回來,大約是將柳珂送進了城才返回的。
清逸將蘇立恆晚間需要喝的藥交給小廝煎好。看着蘇立恆喝下,道:“這些藥就只有這一副了,我另給先生開一副藥。明天讓童兒進城給你抓了來,吃到年底先生的病差不多就能去根了。”
說到這裡,清逸頓了頓接着道:“我會幫忙打聽先生妻女的下落的,若是有了消息便書信與先生聯繫,好了,其他沒有什麼事了。我明天一早就返京了,先生多多保重。”
經過與蘇立恆多日的接觸。他已然明白當年的蘇家與他們一樣,也不過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而已。所以對蘇家已沒有了任何怨念。
他知道蘇立恆的妻女在宮中爲奴,雖然蘇立恆沒有明說讓他打探,可是他能夠聽得出蘇立恆語氣中的渴求。
蘇立恆聽了清逸的話以後,有些不捨的道:“在這裡住的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況路上不好走呢。”
清逸淺笑道:“已經快到年關了,我已經出來了大半個月了,也該回去了,不然趕不及回去過年,家裡的老人也該掛念了。”
話如此說,不過是清逸的託辭罷了,其實他一點都不想回去,在這裡他整個人都會變得輕鬆自在,一想到京城暗無天日的生活,他便滿心陰鬱。
“說的很是,我只顧與你投緣了,竟忘了這一層,如此正該是應回去了,一會兒峰兒回來了,我讓他給你打點行裝。”蘇立恆聽了清逸的話之後滿心以爲是真的,便嘆息着說道。
到了申時末刻,暮色籠罩整個大地的時候,柳峰才姍姍回來。
兩人吃過晚飯,一同將四具屍體拖到了後山埋了,童兒從打架起便嚇得渾身哆嗦,躲在房中不敢出門,自然處理屍體的事情也不能指望他,所以便都是清逸與柳峰的活了。
童兒只留在家裡照顧蘇立恆。
兩人託運屍體、刨坑、埋人,忙活了大半夜的時間才忙完。
回到小院之後,柳峰累的到頭就睡。
清逸則讓童兒燒了水,洗了澡,換了衣服,趁着夜色出去了。
他出了院子之後,便直奔博陵城而去。
要走了,他拼命讓自己忘記這裡的一切,可是越是這樣,柳珂的樣子便在他的腦海中越清晰,要見柳珂的心也越迫切。
若是在走之前,他不能再見柳珂一面,他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以前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子有過這樣的感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情動的感覺?
他如此想着腳下幾個起躍,加快了進城的速度。
到了博陵城牆下,他一提氣一個躍身便翻過了城牆。
不多時便到了柳家的院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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