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拿眼掃過眼前的四個人,知道他們早晚會成爲老太太盯着自己的眼睛,便索性選了老太太的人。
張善家的現在只是掛在正房上領份例,實際卻暗中在爲老太太做些比較機密的事情。
柳珂幫韓氏管着中饋若是連這點事情也弄不清楚,也算她白白歷煉了這些年了。
李嬤嬤就更不用說了,現在本就在慈心園伺候。
柳珂選好了人之後,韓氏遲疑了一下道:“你覺得崔嬤嬤和蔡嬤嬤怎樣?”
柳珂沒想到韓氏會問出這麼一句來,嘴角一揚笑道:“都很好,只是李嬤嬤與張嬤嬤原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定然更加拔尖。”
韓氏聽了沒有說什麼。
散了之後便去了慈心園,將柳珂選了李嬤嬤與張嬤嬤的事情告訴了老太太王氏。
老太太王氏聽柳珂選了李嬤嬤與張嬤嬤,不由得陰着臉沉吟不語。
韓氏偷偷擡眼看了看老太太的神情,小心的道:“媳婦也覺得李嬤嬤是老太太身邊得力的人,給大小姐指了蔡嬤嬤與崔生家的,不過,大小姐覺得李嬤嬤得靠,現在她是嬌客,媳婦也不好說什麼。”
老太太王氏聽了之後道:“既然她看上了英子與張善家的,那就讓她們好好伺候,將她們二人的份例撥到秀竹園就是了。”
英子是李嬤嬤年輕時的閨名,如今也只有老太太與府上幾個年長的嬤嬤纔會這樣叫她了。
韓氏聽了老太太王氏的話以後連聲稱是。
出了慈心園之後,韓氏的臉上閃過一絲的冷笑,帶着秋平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走了之後,一直侍立在老太太身後的秦嬤嬤走到門口將大棉門簾的縫隙合好,又從火盆裡夾了些木炭,將老太太手爐裡快熄滅的木炭換了,試了試手溫放回老太太懷裡,緩緩的道:“老太太我覺得這倒是好事,雖然少了英子。有很多地方不方便,但是畢竟英子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有些事有她長着眼比其他人要好些。
且那英子辦了一輩子的事,老太太對她恩重如山。自然知道輕重,定然能讓老太太放心。”
老太太王氏長嘆一口氣道:“我何嘗是因爲身邊少了英子而發愁,這孩子選了英子與張善家的,定然是因爲知道她們兩人是我的人,如此看來,這孩子依然當我是她的依靠,她這樣倒讓我心裡不忍了。”說着眼睛便紅了。
秦嬤嬤一回神,沒想到老太太竟然是爲了這個傷神。
她默默站在老太太的身後,一面給她按着肩膀一面嘆息道:“說起來,大小姐也是個苦命的。她那麼小一點的時候,大太太便離開她了,若不是老太太的悉心照料,大小姐豈能活這麼大。
哪有祖母不疼自己的孫女的,按理說大太太死都死了。不該再說她的不是了,可是到底還是錯在她的身上,是她的貪心給大小姐和二小姐絕了後路,不然老太太現在何必如此爲難。”
此話正中老太太的下懷。
老太太將自己這些天的矛盾、委屈、憤恨、糾結……諸多的不滿都算在了死去的蘇悅的身上。
“真是不經事看不清人的真面目,原本她剛剛進門的時候,我還看着她挺好的,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麼陰毒的一個人。你說她死能怪在我們柳家身上嗎?還不是因爲她們蘇家惹怒了皇上,她憑什麼恨柳家的人,你瞧瞧她死了這都多少年了,子照若不是因爲她豈能變成現在這樣子,她死了就死了,卻毀了我一個兒子的大好前程。”
老太太越說越生氣。早就將剛纔心裡的那點小小的愧疚與不捨丟到了一邊。
秦嬤嬤時不時的插話:“誰說不是。”
主僕二人將蘇悅的不是又羅列了一番才漸漸的轉了話題。
柳珂帶着李嬤嬤與張嬤嬤回了秀蘭院。
此時正是丫頭們打掃整理的時候。
在院中的幾個粗使丫頭看到柳珂帶了李嬤嬤與張嬤嬤回來,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活,用手扶着掃帚給他們行禮。
廂房中的柳青正與幾個針線媳婦在做針線,柳青正在給柳珂做一個繡梅花枝的暖袖,其他人有打絡子的。有做衣衫的,都手法嫺熟,一看就是慣做這些活計的。
聽到外面有人給柳珂請安,便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出來行禮。
見到跟着一起回來的李嬤嬤與張嬤嬤無不一愣。
柳珂帶着他們進了自己的房間。
柳青剛剛帶人將房間中打掃的一塵不染。
薰爐中的火炭剛剛換過,頂端繚繞着熱氣。
柳珂在往常習字的椅子上坐了,守着眼前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桌案對他們笑道:“今天二位嬤嬤便正式算是我們秀竹園的人了。
你們都是伺候過老太太的人,若說吩咐我還不敢,只是望二位嬤嬤以後多多幫襯吧!”
他們二人聽了此話慌忙口稱“不敢”。
柳珂臉上一笑:“之前這裡的一切都是柳青打理着,她畢竟年輕,以後除了柳青與玉葉,底下的丫頭便有勞李嬤嬤費心管教吧,張嬤嬤便管着我平日裡的穿衣飲食。”
柳珂一句話便將玉葉提成了一等丫頭。
這讓玉葉大爲驚喜。
李嬤嬤與張嬤嬤則等於是頂替了桂嬤嬤與敬嬤嬤的職位。
聽完柳珂的安排之後,李嬤嬤便越發不懂柳珂的意思了。
若柳珂洞悉了老太太的意思,斷然不會做這樣選擇,就算是選了她,也應該是處處提防,時時防範。
現在她不但睜着眼選了她與張善家的,還對她們委以重任。
難道這柳珂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柳珂吩咐下去之後,便徑自在房中看起了佛經,不再理會她們。
還是柳青忍不住問道:“大小姐,那以後二位嬤嬤的住處怎麼安排?”
柳珂微微的擡了一下頭,道:“二位嬤嬤已經是秀竹園的人了,分工剛纔也已經分派好了,此事該誰管,便有誰來安排吧。”
她說完便有沒有了聲音。默默的誦起經來。
丫頭們的衣食住行以前是敬嬤嬤管着,如今便是李嬤嬤管了。
她聽了此話之後卻犯了難,按理說她與張善家的是應該住東廂的,可是如今東廂有柳青與玉葉各佔了一間。兩個針線媳婦佔了兩間。
西廂是寧紅、祁紅與幾個粗使丫頭,也沒有空着。
就只有東西廂房的耳房空着,難不成讓他們去住耳房。
別說她不會住,就是張嬤嬤也斷然不會去住耳房的。
眼下便只有讓她們挪屋了。
原本李嬤嬤也不想大動,可是打牆也是動土,索性便一步到位了。
讓幾個粗使的丫頭都搬到空着的耳房去,寧紅與祁紅兩人佔西廂一間房,剩下的兩間,讓兩個針線媳婦搬進去,柳青與玉葉搬到東廂靠南的兩間房中去。她與張嬤嬤搬到東廂靠北的兩間房中。
如此一安排,衆人便都紛紛忙着搬起了家,整個秀竹園中丫頭婆子們都忙亂起來。
上面的丫頭還好,雖然心裡不痛快,可是面上沒有說什麼。下面的幾個粗使丫頭便紛紛小聲的抱怨起來。
進進出出搬東西的丫頭也不禁引得府上其他院中的人的猜度。
所以很快全府上下的下人們便都知道了,李嬤嬤與張嬤嬤剛到秀竹園第一天,便將秀竹園弄了個人仰馬翻。
有說她們是仗着伺候過老太太故意拿大的,也有說她們是欺負柳珂好性兒的,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傳到慈心園之後,氣的老太太王氏大罵她們辦事不利。
秦嬤嬤見老太太生氣,也不知道怎麼勸。“這英子也真是的,慣會如此,年輕時候的毛病到現在也還沒改,既到了秀竹園中便一切先聽從大小姐的吩咐就是了,還端什麼架子。”
老太太王氏聽了秦嬤嬤的話以後,一下想起了李嬤嬤在自己身邊伺候時的情景。仗着她是自己從王家帶來的,便對家裡的小輩都不放在眼裡,不然也不會讓秦嬤嬤頂替她。
“將她們二人找來。”老太太王氏陰着臉道。
秦嬤嬤一垂首,臉上笑着給李嬤嬤求情道:“老太太還是別跟英子生氣了,雖然她有時候在小主子跟前有些架子。可是平日裡辦事還是很得力的,您就看在她平時盡心盡力的份上,此次便權當不知道吧。”
老太太聽了此話之後,便想起了些事情,心裡更加生氣,一拍手邊的椅子扶手怒道:“如今她是端着架子,若是我不管她,她還不騎到家裡小輩的頭上去,趕緊將她找來。”
秦嬤嬤只好苦笑着去了。
到了秀竹園,知道柳珂在誦經,秦嬤嬤也沒有驚動,便直接進了東廂找到了李嬤嬤與張嬤嬤,只說老太太找她們說話。
張嬤嬤問及原因時,秦嬤嬤苦着臉將老太太的話說了一遍。
李嬤嬤聽了之後大爲心驚,她沒想到只是搬個房子便惹的老太太如此不喜。
張嬤嬤則暗自抱怨自己被李嬤嬤連累了。
她們不情不願的跟在秦嬤嬤的身後去了慈心園。
她們前腳出了秀竹園,後腳柳珂便帶着柳青與玉葉出了府門。
前日她收到柳峰的書信,說是已經給蘇立恆找好了住處。
今天蘇立恆要從良園莊搬到新的住處去,她豈能不去幫忙。
快出城門的時候,她將一摞的手抄《金剛經》放在柳青的手中,又給了她幾兩銀子,道:“你僱兩馬車將這些佛經送到霧林山上的靜心庵的佛前供着,我與玉葉到大覺寺去看望兄長。(http://)。”
柳青心裡清楚,這是柳珂對她不信任,不想讓她跟在身邊,又怕她去老太太身邊通風報信,便將她帶出門又支走。
她什麼也沒有說,帶着佛經便下了柳珂的馬車。
看着柳珂的馬車遠去,她知道自己以前的努力白費了。
她要一切從頭做起了,一定重新取得柳珂的信任,不然她母親的仇她永遠也報不了。
柳珂到了良園莊之後,一進院門便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院中,不是清逸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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