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被柳珂這樣一唬,嚇得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蘇小姐饒命,蘇小姐饒命,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柳珂直起身子,冷冷的道:“說吧!”
“是太子妃讓奴婢在您與太子的茶水裡放的藥,您不要找我,皇帝也是太子妃讓人引到你們的房門前的,跟奴婢沒有關係。”那婆子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可是這些話足以讓柳珂震驚了。
這婆子嘴裡的太子與太子妃,肯定不會是指現在的皇帝和皇后。
以着這婆子的年齡,她嘴裡說的事情,怎麼也得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先帝尚未即位,那這婆子嘴裡所說的太子便很有可能是先帝了。
先帝與與蘇家的那個小姐有過過往?
因爲她的母親蘇悅過世的比較早,所以,她對蘇家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後來也沒有聽蘇立恆說起過。
所以此時,她一時間不知道這婆子嘴裡的蘇小姐說的是誰。
此時,老漢已經從房中拿出了衣服,見老婆子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道:“你這是怎麼了?別嚇壞了這位夫人。”
那婆子的嘴裡還唸唸有詞,只是,柳珂不好再問了,一伸手,玉葉將碎銀子放在了那老漢的手裡,道:“這是我們給您的報酬,衣服我們拿走,這個你拿着。”
那老漢一看柳珂手裡的碎銀子足有二兩多,趕忙揮揮手道:“這兩件破衣服不值這麼多錢的,你要是給錢,隨便給我幾文錢就行了。”
“沒事。你先拿着吧,給這位婆婆看看病,我看她病的不輕,竟然連人也認不清了,以爲我是她以前認識的人呢。”柳珂說到這裡臉上忍不住笑了笑。
老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以前她的病已經很長時間不犯了,沒想到今天又犯了,讓您受驚了真是不好意思。”
柳珂搖搖頭,道:“沒事,多謝老伯的衣服,去哦們就此別過。”
她說完帶着玉葉離開了。
雖然她很想將從這個老婆子的嘴裡得到更多的信息。可是,今天她卻耽擱不起。
只能盼着這個婆子會一直在這裡生活,等她將容熠和父兄的事情都處置好了,再來找她瞭解情況。
柳珂與玉葉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穿上了粗布的衣服,柳珂將髮髻也散了下來,自己簡單的盤了一個利落的髮髻,並從地上抓了一把黑土,在自己的臉上抹了抹,雖然仔細看依然眉眼清秀,可是原來的模樣卻早已看不出來。
玉葉也依樣畫葫蘆,也將自己的臉上塗的黑漆漆的。
兩人相攜朝着城門口走去。
“世子妃。我們真的不會被發現嗎?”雖然如此,玉葉還是有些擔心。
柳珂看了玉葉一眼道:“以後不要叫世子妃了,這個稱呼很有問題。還是叫我姐姐吧。”
玉葉點點頭道:“是,姐姐!”
“只要我們言行注意,應該不會有人看出來的,記得進城的時候,若有人問,就說我們是要進城給家裡的老母親抓藥的。聽到了嗎?”
柳珂一面往前走,一面對玉葉道。
“那若是人家問我們母親得了什麼病。奴婢怎麼說?”
“還說奴婢,不是讓你稱我爲姐姐嗎?若是有人問的話。就說家的母親得的是——”柳珂說到這裡之後,想了想接着道:“就說是痛風。”
玉葉點點頭道:“好的,姐姐。”
走出不遠之後,玉葉擔心柳珂的身體,扶着她的手臂問道:“姐姐,你的身體能支撐的住嗎?”
柳珂伸手下意識的撫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道:“沒事,鄉下的女人懷孕之後,不是照樣做農活嗎?我走幾步路應該對胎兒沒有什麼影響吧?”
其實,她自己也不能確定到底會怎麼樣,但是現在的情景,她沒有別的選擇。
玉葉朝前看了看,道:“我想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離城門不遠,在午時前一定能趕到城裡的,走到前面的長亭,我們便休息一會兒吧?”
“算了,還是進城再休息吧,我怕——”
柳珂說到這裡噎住了,眼睛裡一下盈滿了淚水。
若是妙法他們施救不成的話,那這便是她最後一次見容熠的機會了,她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玉葉能猜到柳珂接下來要說的話,便道:“好,奴婢扶着您,我們接着走。”
玉葉所料不差,妙法派出的幾個和尚,將他們從慈恩寺帶出來之後,便只到了山下,便被柳珂與玉葉逃走了。
此地據京城城門只有兩個時辰的路。
柳珂與玉葉辰時便開始往京城的方向走了,這樣算,到巳時末刻便能進城。
幸好柳珂重生之後,並不是想其他的大家閨秀一般只是悶在家裡,經常出去走動。
否則現在這樣長的路,她還真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就在她們已經看到不遠處的城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幾個和尚裝扮的人,正在城門附近逢人便問,很明顯是在找她們。
玉葉握着柳珂手臂的手一緊,“世子妃,是昨天護送我們的和尚,我們該怎麼辦?”
在稱呼上,一時間玉葉根本就改不過來,尤其是情急的時候,玉葉便將“世子妃”三個字脫口而出了。
幸好她們旁邊沒有人。
柳珂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不遠處就只有一個挎着竹筐的鄉下婦女,便小聲的道:“姐姐,要叫姐姐,不然就露餡了。”
玉葉一捂自己的嘴道:“是,姐姐,那幾個和尚一定是找我們的,他們肯定能認出我們來,要不我們從西城門進吧,不要走南門了。”
柳珂搖搖頭道:“繞道西門又要多走很多路,浪費不少時間,放心吧,就算他們認出我們,也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我們帶走,若是等會他們用強的,我們便大喊和尚欺凌良家婦女,城門口站着的士兵幹什麼吃的,肯定不會讓他們得逞。”
“世——姐姐,我聽你的,那我們走!”玉葉扶着柳珂的手,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就好像是要上戰場一般。
等到了近前之後,果然聽到一個和尚在打聽她們的事情。
玉葉腳下忍不住有些沉重,步伐便有些慢了下來。
柳珂卻反而比剛纔輕快了,拉着玉葉便到了城門口。
到了城門口之後,腳下不停,直接便朝着守城門的護衛而去:“官老爺,城門口的幾個和尚看着真是奇怪,在到處打聽兩個姑娘的下落,您說這和尚跟姑娘挨什麼邊,他們打問姑娘做什麼,莫不是有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
那守城門的護衛被她說的也忍不住朝城門外看去。
果然看到幾個和尚在打聽人,便招呼與自己當值的人走出了城門驅趕。
柳珂回頭衝那幾個和尚一笑,便帶着玉葉進了城。
進了京城之後,她發現,幾乎隔十幾丈遠便有一個告示,告示上的內容無一例外都是寫的楚王世子容熠如何私通北燕,犯上作亂的。
每個看了告示的百姓無不開口大罵。
容燁這是不僅要容熠的命,更要讓他失今天下之心。
“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他們有什麼證據說世子私通北燕。”玉葉看了告示之後,忍不住小聲的憤憤道。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們還是趕快去西菜市刑場吧。”柳珂咬了咬嘴脣道。
玉葉沒有說話,帶着柳珂朝西菜市走去。
一路上,有很多人是朝着那個方向去的,八成都是去看容熠是如何被砍頭的吧。
此時,後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玉葉拉着柳珂趕緊朝着路邊躲,饒是這樣,還是差點被那匹疾馳的馬撞到了。
玉葉扶住了柳珂,恨恨的罵了句:“趕着去奔喪嗎?”
本來以爲那匹馬上的人是不會聽到的,可是沒想到,那騎馬的人猛的勒住馬繮轉過頭,目光犀利的落在了柳珂與玉葉的臉上。
柳珂的眼睛也落在了那人的臉上,不看還罷,一看那人竟然是晉王容炐。
柳珂立馬將目光收回,躬身彎腰道:“小女子該死,沒有教導好妹妹,望官爺饒命。”
容炐聽了此話,一甩馬鞭調轉馬頭揚塵而去。
柳珂這才鬆了一口氣。
玉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道:“真是好險啊。”
就連旁邊觀望的老百姓都爲她們捏一把汗。
在容炐遠去之後,一個好心的婆婆拍了拍玉葉的肩膀道:“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忍了的好,不然指不定會惹來什麼話,你瞧瞧這些皇親國戚的,那個是好相與的。”
玉葉乖巧的一行禮:“多謝婆婆提醒,下次肯定不會再魯莽了,這次就嚇死了。”
她說完一吐舌頭,扶着柳珂繼續朝前走。
她們與大羣的百姓一起來至西菜市刑場。
此時,那裡已經裡裡外外的圍滿了人。
玉葉一面伸出手替柳珂擋住前面,一面用盡力氣往前擠,可是人太多了,她們根本擠不進去。
柳珂環視四周,見旁邊不遠處有茶樓,便拉着玉葉道:“我們去那個茶樓的二樓,一樣能看到他。”
柳珂說到這個“他”字,心裡不由的一陣抽痛。
眼睛裡的淚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