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齊思仁中了進士之後,其祖父齊健便也到了京城,在京城西邊租了一個小院落暫住。
主要是爲了督促齊思仁好好用功,一鼓作氣將庶吉士考下來,這樣就算是走門路也有話好說,正經的某一個好官職,纔算是功德圓滿。
好在齊思仁經歷了些事情之後,慢慢成熟了不少。
就拿柳家的事來說,雖然齊思仁與柳珍的事情在前,可是齊健聽說了一些消息之後,便堅決反對齊思仁上門去提親。
齊思仁卻不想好沒有入仕便留下把柄給人,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齊健聽了之後,心裡固然高興,可是又怕有萬一。
“這個辦法真的管用嗎?”
“祖父便聽我的好消息吧!畢竟知道您在京城的人不是很多。大家最多說我書呆子氣,不會說別的。”
齊思仁臉上得意的一笑。
二人商量好了對策,便找了一個在齊家在京城的遠親,帶着一個媒婆上柳家提親了。
當柳家祿與柳明聽說齊家上門納彩的時候,看到卻是一個萬有駝背年逾花甲的老者,帶着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提着納彩的一隻雁,別無他物便進門了。
老者自稱是齊思仁的堂叔,代其父上門爲齊思仁上門納彩。
在民間雖然有這樣納彩的,可是全因銀錢捉襟,不得已而爲之。
更讓柳明生氣的是,來的人說話竟然屢屢出錯,連問名的事都說了出來。
柳明一聽,便心中大怒,這明顯是沒有將柳家看在眼裡,更沒有將柳珍放在心上。
還沒有成親便如此輕慢。成親之後,齊思仁還不知道怎樣對待柳珍。
柳明雖然踟躕柳珍之前的作爲,可是當面對齊家上門提親的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拍案而起,命護院將人趕了出去。
齊家來人不趕出去柳家的府門之時,柳家祿並沒有說什麼,帶人走了之後,方用手扶着額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齊健早就到了京城了,齊家卻上演了這樣一出。很明顯是知道了什麼事情。他這是不想引火燒身啊。”
柳明聽了柳家祿這番話之後,愣了一下方道:“叔祖父的意思是齊家故意如此爲之,爲的就是要我們柳家提出退婚的事!”
“齊家算什麼東西。”柳家祿陡然坐直了身子,冷笑了一聲說道,“就算是我們家的庶女陪他們的嫡子,那也是他們高攀了,齊思仁當初費盡心思要跟我們柳家搭上關係,還不是覺得柳家是棵足以讓他背靠的大樹。
若齊家真的想跟柳家聯姻,今天還怎麼會拍這麼兩個人來。顯而易見是要跟柳家劃清界限。”
柳家祿說完此話之後,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起身,對柳明道:“如今不要再理會齊家的事了,最重要的霍斯如何度過現在的坎,現在最要緊的便是搭上楚王府這條線,再好好的利用與華妃的關係。就算真的有什麼事。總不至於連累到你的身上,只要你還在朝中爲官。我們柳家便有重振家業的一天。”
柳明聽柳家祿說的鄭重,知道他今天的話絕不是隨便說說,頓時心裡一驚。
自打留了奏摺之後,柳家祿便一直鬱鬱寡歡,雖然柳明不知道奏摺裡寫的什麼東西,可是看柳家祿的情形也知道事關重大。
柳明微微點點頭道:“是!”
柳家祿見一向兒女情長的柳明沒有再爲自己女兒的事情耍性子,心裡不由安慰。
到底他還是以大局爲重。
完成使命的齊家幾個人回去之後被齊健與齊思仁褒獎自不必說。
柳家後院中柳珍忽然得知上門納彩的其家人被柳明打了出去頓時便傻了,兩眼瞪得老大半晌沒有說話。
身邊服侍的人都嚇壞了,趕緊去找柳珂前來。
柳珂到了柳珍的院子裡之後,聽到裡面哭聲震天,便知道柳珍已經發泄了出來,不由得嘆了口氣,擡腳進了房門。
見房中能砸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柳珍手中還舉着一個汝窯瓷瓶正要丟到地上,見柳珂推門走了進來,柳珍越發用了大力氣將瓷瓶往地上一摔住了哭聲,滿臉掛着淚,冷冷的道:“姐姐這是來看笑話的?還是來炫耀你的好親事的?父親一向偏心,就怕我超過你,就連親事上也是如此,告訴你,我不吃這套,我現在一無所有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說到死,柳珍臉上的神情一滯,旋即從地上快速的撿起了一片尖銳的瓷片便要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就是死,也絕不受你們的嘲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啪——”的一下,柳珂伸手將便甩了柳珍一個清脆的耳光:“要死最好死的乾淨一點,也好保全柳家的門風。”
柳珂豈能不明白,柳珍此時要死要活是爲了打柳明的臉。
柳明將齊家的人趕走,柳珍不明內裡,將原因歸咎在了柳明對幾個女兒的態度上。
她哪裡知道是一直都她甜言蜜語的齊思仁正想盡辦法與她撇清關係。
她這一巴掌希望能將柳珍打醒。
柳珍被柳珂這一耳光打懵了,伸手捂着被打的發麻的臉頰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
只聽柳珂深吸一口氣,冷冷的接着道:“你以爲是父親不明事理將齊家的人趕走壞了你的親事,你有沒有好好想想,就算你是柳家的庶女,就算那齊思仁是兩榜進士,那也是他齊家大大的高攀了我們,不說叔祖父是朝中御史,就是父親也比齊思仁的父親齊志新有前途的多,爲什麼納彩這種事上他們齊家都能出錯,這哪裡是來納彩的,明明是來退親的!
父親將他們打出去算是全了你的臉面,你還鬧,有什麼好鬧的,想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想嫁給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嗎?”
柳珍聽了柳珂的這一番話之後,瓷片慢慢的從她的頸下滑落了下來,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他說過回來娶我的,他爲什麼要這樣?他爲什麼騙我?”
“你是柳家的三小姐,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誰還敢看輕了你,至於婚姻之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要好好的聽話等着家裡人的安排就是了,這樣鬧來鬧去的,只能讓人笑話。”
柳珂見柳珍的情緒漸漸的平復了下來,沒有再多說什麼,帶着人除了柳珍的院子。
出來之後,柳珂不由得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頭。
剛纔她在柳珍面前,爲了穩住柳珍只是將話說了一半。
此時,她心裡卻七上八下。
此番齊家的舉動,便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齊家一定也已經嗅到了什麼異常的氣息,不然的話是絕對不會放棄與柳家聯姻的機會的。
正如剛纔她跟柳珍說的,就算她是柳家的庶女,齊家也是大大的高攀了,可是齊家卻選擇了用這樣的辦法解除了與柳家結親的機會,這便太反常了。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石家竟然想求娶柳琀,足見石硯是重情義的人。
雖然石家還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但是就石氏房中傳出的消息來看,石硯與柳琀的事情是已經準了的。
她還沒有來的及細細的囑咐柳琀,楚王府的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便緊接着來了。
她還沒有完全消化自己要嫁進楚王府的事情,她的婚期便要來了。
而柳家祿也越來越覺得危機了。
雖然他這些天都少有進出,只是將心思放在了柳珂的婚事上,可是他卻一日也沒有忘記自己的頭上還懸着一把劍。
就在距離柳珂的婚期還有十幾日的時候,石家正式上門提親了。
而且來的是石硯的父親和他的兩個隨從。
柳家祿與柳明自然是高接遠迎。
柳明早就聽柳家祿給他透過風了,知道石家要來爲石硯求取柳琀,可是卻沒有想到石齋會親自來。
石齋現在是皇帝跟前的鑾儀衛雲麾使,正四品,官階雖小,可是卻日日在皇帝跟前轉悠,且石齋受皇帝寵信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柳家祿也不敢小覷石齋。
況且柳家祿現在正是非常時期,自然對石齋的到來頗爲感激。
石齋見柳家祿親自迎到門口倒有些不好意思,一拱手笑道:“柳御史親自來迎,到讓下官惶恐。”
石齋長的高大威武,微黑的臉龐上劍眉星目,分外俊朗,下巴上微微的有些鬍渣,整個人顯得英姿勃勃。
雖然嘴裡說着惶恐,可是石齋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惶恐的意思。
柳家祿也是滿臉的笑容,忙將石齋讓了進去。
站在一旁的柳明倒是沒有了插話的機會。
石齋是個爽利人,一落座便將來意講明瞭。
柳家祿聽了此言笑着對柳明道:“石大人如此厚愛琀兒,你怎麼說?”
柳明剛想說話,忽然柳家祿隨身的長隨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雖然看到石齋在場,可是卻一絲要退下的意思也沒有。
柳家祿見狀呵斥道:“混賬東西,沒看到這裡有貴客在嗎?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該如此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