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石家來人了,別人尚可,柳琀便先低下了頭。
柳珂看了她一眼,心裡有些百味雜陳。
一方面她不想看到柳琀失望傷心,一方面她又知道石硯很可能會被皇家看重,到時候,柳琀與石硯難免被棒打鴛鴦。
此時,一個穿着體面的婆子已經走了進來。
石氏一見,先笑道:“程嬤嬤你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派個小丫頭來說一聲不就是了。辛嬤嬤快扶住,看座。”
程嬤嬤是柳家二老太太的孃家大嫂子身邊的管事嬤嬤,以前又曾伺候過石家的太老夫人,如今在石家是最有臉面的嬤嬤。
程嬤嬤一進門便俯身給石氏行禮被石氏身邊的辛嬤嬤扶住了。
“我們大老太太聽聞您近日回京了,心裡豈不掛念,今早便讓我過來問問您何時有空,我們大老太太要在怡心園給您接風洗塵呢,聽說您將大房的嫡孫女接到京城了,我們大老太太很想見見呢。”程嬤嬤一面說着在下手一個小杌子上坐了,伸手接過了丫頭遞上的茶杯。
石氏聽了此話,呵呵一笑道:“我當大嫂子真的惦念着我呢,卻原來是惦記着我的人呢,你回去轉告大嫂子,我這段日子什麼時候都有空,她什麼時候宴請我,我便帶着倆個如花似玉的侄孫女去見她。”
此話,說的程嬤嬤也忍不住笑了:“還是我們老太太瞭解您,她都猜着您會這樣說,早就有話等着您了,說是這月的初六是好日子。而且算着日子,那怡心園的迎春花也該開了,若是您沒意見,便那天帶着二位小姐過去。”
“既然大嫂子都安排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石氏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側的柳珂與柳琀笑道。
程嬤嬤站起身。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了丫頭,行了一禮道:“既如此,奴婢便回去回了我們大老太太了。”
“玉如,”石氏衝身邊的丫頭使了一個眼神。
玉如趕緊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在了程嬤嬤的手中。
程嬤嬤看着手中的荷包,一臉笑意,道:“這是怎麼說的。又讓您破費了,如此奴婢便告辭了。”
“辛嬤嬤,替我送送程嬤嬤。”石氏滿臉含笑的道。
程嬤嬤倒退着出了房門,隨着辛嬤嬤離開了。
石氏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慢慢收斂了,深深吸了口氣。旋即有換上了一張小臉對柳珂道:“既然石家的老太太有心邀請,你與琀兒便也去玩一天吧。今天是三月初二,距離初六還有幾天的時間,你們可以先到處逛逛,熟悉一下京城的風土人情。”
“是!”柳珂頷首道。
柳珂正要去自己的店裡看看段掌櫃他們做的怎麼樣了,順便去問問王五今天在街上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柳珂給石氏請早安的時候。笑道:“叔祖母,今天我想去街上轉轉,也給石家的幾位表姐妹準備點什麼禮物纔好。”
石氏聽了柳珂的話以後。笑道:“好,你能想到這點很好,去逛逛吧,碰不到合適的也沒關係,便去家裡的倉庫裡選。”
柳珂點點頭道:“好!”
柳珂並沒有提到柳琀,她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出去的。沒打算帶上柳琀。
而石氏也沒有問,只道:“玉香到底是個丫頭。我一會兒讓護衛跟在你的馬車後面,再派家裡最好的車伕老譚跟你一起出去。”
處於安全考慮。石氏的安排很是妥帖,柳珂知道推辭不掉,便笑着答應了。
她原也沒有打算在店裡呆很長時間,只是見見她的店現在運行的怎麼樣了,再跟王五說兩句話便可。
柳珂只有小時候在京城生活過,那時的情景她早就忘記了,如今算是初到京城。
對京城的路根本就不熟悉,她將段掌櫃跟她說的地址告訴了車伕之後,便只有由着車伕帶她去了。
好在車伕並沒有耍滑,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
柳珂站在門牌的下面,喃喃的念道:“恆慶絲織行,就是這裡!”她說完對跟來的護衛與車伕道:“你們在此等候,我進去看看昨天定的雲錦到了沒有,一會兒就出來。”
兩個護衛相互看了看,齊聲道:“是!”
柳珂帶着玉香、玉葉進了店鋪。
此時,段掌櫃正與吳儀、王五在店裡忙碌着。
柳珂一進門,段掌櫃便認出了她,剛要上前打招呼,卻看到了柳珂暗示的手勢,便停住了腳步。
吳儀與王五也立刻注意到了柳珂身邊跟着的面生的丫頭,知道此時柳珂不方便與他們相認,便只是站在一邊看着沒有說話。
王五一下想起了昨天柳珂跟她說的話,便悄悄的走了到了後面,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走了出來,湊到段掌櫃的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柳珂裝作不認識他們的樣子,四周看着四周,過了一會兒她走到一堆的絲綢錦緞前,道:“老闆,這是軟煙羅嗎?看着真是細膩?”
“姑娘說的不錯,正是軟煙羅。”段掌櫃也裝作不認識柳珂的樣子,問道:“要來幾丈嗎?如今天一天比一天暖和了,拿來做牀帳再好不過。”
柳珂從善如流的道:“好,那便來兩丈吧!”
“姑娘,這您就外行了,要做牀帳的話,兩丈可是不夠的,最起碼四丈才行。”段掌櫃說着便用木尺量了四丈,道:“您看四丈是這麼多,給您截了?”
柳珂點了點道:“截了吧。”
段掌櫃將截好的軟煙羅疊好,往柳珂的手中一放。
柳珂忽然覺得手中除了軟煙羅還多了一件東西,她便將軟煙羅放在了櫃檯上,道:“玉葉,你接了,玉香結一下賬。”
她一面說着一面將東西塞進了自己的衣袖中。
柳珂又挑了幾件色澤清雅的絲綢買了下來,才離開。
到了車上之後,柳珂纔將衣袖中藏得東西打開來查看。
她見手中是一個小小的字條,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昨日所救的孩子是亡友之子,其父被殺,其母含冤入獄,別無他人照看。
柳珂看了字條上的字之後,心裡不由嘆息。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猛地拿起那張字條,發現字條上的字跡筆鋒蒼勁有力,筆力雄健,竟是少有的好字。
這王五還真是讓人看不透。
以前柳珂只是覺得他雖然是習武之人,可是頗有頭腦,現在看來,王五絕不是簡單的落草之冦。
看他的字,應該是受過系統的教育的人,怎麼會落草爲寇呢?
柳珂正想的初審,忽然聽到外面的馬兒一聲長嘯,馬車猛烈的抖動了一下停住了。
柳珂猛的撩開了車簾,發現她四周是陌生的巷道,車伕因爲馬車劇烈的顛簸已經摔倒在了車下。
在她的車前站了一排四個黑衣人。
除了這四個人之外,她馬車的前後便再沒有其他人了。
柳珂的心一下便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再看兩個護衛,雖然擋在柳珂的馬車前,可是看他們二人的雙腿都已經嚇的抖動不已,別說是保護柳珂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
四個黑衣人中不知道那個說道:“我們家主人要你們家小姐去坐坐,你們從也得從,不從我們便打得你們從。”
兩個護衛雙腿發着抖,牙齒砰的“咯吱”亂想,就是沒有一人接話。
柳珂知道今天若沒有奇蹟發生,她是在劫難逃了,便掀開簾子,從站在她車前的黑衣人道:“你們主人是誰,爲什麼請我,既然說到請,那你們便應該對我好好的,說一個地址,我自己過去就行。”
幾個黑衣人絕沒有想到柳珂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相互看看,都沒有說話。
此時,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柳小姐要是願意跟我們走一趟是最好的。”
柳珂索性落下了車簾,冷冷的道:“那便走吧!車伕趕車!”
她的話音落下之後,馬車開始緩緩的朝前行進。
此時的柳珂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更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大約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馬車停下了。
在馬車停下之後,柳珂再次撩起簾子的使喚,發現原本跟在她身邊的護衛不見了,就連玉香與玉葉也不見了,只剩下了站在她跟前的四個黑衣人和趕車的老譚。
而老譚早已嚇得坐在車轅上下不來了。
“柳小姐,下車吧!”其中一名黑衣人站在柳珂的車下道。
此時的柳珂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答應跟他們前來是多麼魯莽的行爲,可是開工沒有回頭箭,她到底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要見她。
此時,她一撩車簾忽然看到在她的馬車不遠處,停着那輛熟悉的黑色馬車。
她遲疑了一下,將頭探出了車廂,剛要下車,她的馬車不知道被什麼人在後面猛的一擊,馬兒受驚,風一般的跑了起來。
柳珂一慌,趕緊死命的抓住了車門纔沒有被甩出去。
她的身體往後面一仰,又跌倒在了馬車內。
不多時,她的馬車便將後面的黑色馬車遠遠的甩在了後面,又過了一會兒,完全沒有了黑色馬車的影子。
此時,她聽到車外傳來,拉馬“籲~籲~籲~”聲。
柳珂一皺眉頭,這聲音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