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軍師走近看着身穿天藍衣衫,黑色短髮的小孩。
小孩跪在紫泡沼澤邊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就算是腦軍師走近,她也沒有說話。
“小妹,不要惹老爹生氣。”腦軍師輕聲勸道。
要不是因爲老爹誕下小妹後脾氣改了不少,要不是因爲小妹是老爹生下來的聖胎,要是以前有兒子敢忤逆老爹,老爹肯定毫不猶豫殺了它。
蝕芙沒有理會腦軍師的勸說。
“老三別理這不成器的東西。”洞內傳出蘊含極大憤怒的少女聲音,“你想知道什麼?我從來沒有說過你有父親,你是蘑之一族的聖子,是我的女兒,這還不足夠嗎?”
腦軍師也是把頭伏在了草地上道:“老爹,這事都是我的錯,小妹學習人類知識,知道了人類有父母一事,是我編造了故事說她的父親死在了那人手上……”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說了。”洞內那少女不耐打斷道:“以前說謊是不想你老是問東問西的,現在告訴你,你沒有父親,只有母親,又或者說我就是你父親。”
“可是那男人是怎麼回事?”蝕芙問。
“那男人是我們的死敵,他殺了你諸多兄長與族人,他是你的仇人!”洞內的聲音越發凌厲,“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見到了他,又是在什麼地方見到了他,之前你說不能殺他。”
“這些我都可以接受,甚至命令族人替你搜集瀕臨死亡的怪譎供你殺死,即使你什麼都不能說出來,但整個蘑之一族都能信任你,你爲什麼不能信任我,信任你三哥,信任自己的族人!”
“你冒着危險,使用秘術只花了一天時間趕回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事?”
“我不是教導過你,人類不可信,你是蘑之一族的未來,他們說什麼都不能信!”
即使受到了嚴厲呵斥,蝕芙還是反駁道:“可是我體內的人類血液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的部分譎人天賦又與那個男人的一樣……”
蝕芙話還沒有說完,一道白色人影就到了蝕芙的身前。
嘭!
蝕芙飛了出去,落在一丈外的草地上。
她擡起頭,左臉頰變得一片血腫。
站在她原先地方的是白網格裙子的清冷少女,雪白眼瞳正冷冷看着她。
“老爹。”腦軍師渾身顫抖起來,它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平息老爹的憤怒。
它第一次見到如此憤怒的老爹。
“閉嘴。”白冷蓀聲音冰冷,她看向蝕芙:“你知道的都是真的,你體內是流淌着那人的血液,那又怎樣?”
“但他不是你的父親,我當初借用他的血肉生下了你,爲的就是讓你幫我,幫蘑之一族殺了他。你是不是想說我錯了?”
“你認爲他是你的父親?”白冷蓀氣極而笑:“這不過是利用,他是人類你是怪譎,要是有機會,我們不殺了他,他就會殺了我們。”
“我沒說娘這樣做錯了,可是他不是父親又是誰?”蝕芙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如一縷輕煙般,白冷蓀就到了蝕芙身前,她擡腳踩去,嘭的一聲,蝕芙的頭被踩得陷入了泥土中。
白冷蓀憤怒道:“蠢貨,他是我的仇人,自然是你的仇人,我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學習人類的文化,把你都學傻了。”
白冷蓀一腳腳擡起,一腳腳踩下去。
踩得地面皸裂出一道道裂痕,鮮紅的血飛濺。
蝕芙沒有反抗,她的頭臉都是血,已經不成形狀,她感到了孃的憤怒,出生以來,娘還是第一次如此打她。
她連真氣都沒有用,任由娘發泄心中的怒氣,她眼裡只有茫然,如那落下羣山的夕陽,變得黯淡無光。
原來趙雅竹說的都是真的,那個男人……
“老爹,是我的錯,不應該提議讓小妹學習人類的文化。”腦軍師連連磕頭替蝕芙求情。
讓蝕芙學習人類的文化,是爲了讓蝕芙更好了解人類的功法,必要時候還可以潛進人類社會做其他事情。
白冷蓀沒有理會腦軍師,因爲腦軍師的提議是她允許的,她就不能遷怒腦軍師。
白冷蓀停下腳,單手提着蝕芙的腦袋把她提了起來。
佈滿血污的臉正在不斷癒合,就是那男人噁心的能力。
白冷蓀心中怒意更甚,她冷聲問:“你想做什麼?”
蝕芙對視着那雪白的眼瞳,她茫然道:“不知道。”
“你曾經說因爲某種原因暫時不能殺他,但當那問題解決,你殺不殺他?”白冷蓀逼問道。
蝕芙沉默。
“好,很好。”白冷蓀捉着小腦袋的手更加用力,她怒聲問:“我要你殺他,你殺不殺?”
“回答我!”
“如果你說不殺他,那我就殺了你!”
“老爹。”腦軍師渾身顫慄,“不能這樣做,老爹,讓我……”
“老三,你要是再敢說一句話,我就殺了你。”白冷蓀暴虐的情緒在累積,她看向蝕芙:“說話,難道我養了一個小啞巴?”
蝕芙眼珠轉動,她看着那已經墜下還剩一圈輪廓的夕陽,悽然道:“我下不了手。”
一切都似乎靜寂了下來。
白冷蓀的手用力又放鬆,如此反覆數次,憤而用力一扔。
蝕芙飛了出去,砸斷了一棵樹,才摔落在地上。
“叛徒!”白冷蓀轉身往洞內走去,她的聲音向着四處擴散:“滾,滾出我的領域,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必定殺了你。”
蝕芙躺在地上,綠翡翠的眼瞳不斷有眼淚滑落下來。
她被驅逐了,以後她不再屬於蘑之一族。
娘不認她了。
她無家可歸。
腦軍師連忙爬起來,把蝕芙提起,它害怕老爹改變主意,殺了小妹。
“小妹呀,別擔心,老爹現在在氣頭上,等她氣消了,你再回來道歉,就沒事了。”腦軍師安慰道。
即使怪譎成長速度與人不同,但無論如何,小妹出生不過幾個月,這樣的事無論是怪譎還是人,打擊也太大了。
“三哥,當初娘爲什麼替我起名叫蝕芙?”
腦軍師身體一僵連忙道:“你不要亂想。”
“是不是蝕芙與弒父同音?我生來一切都是爲了殺他對嗎?”她眼瞳裡蘊着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