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很快就通過賬本翻查起這些舊衣的來源,舊衣的買賣並不是無序的,大多數舊衣都是西坊住戶淘汰的衣裳,然後賣給東坊的那些窮鬼們。
要是有來歷不明的舊衣,估衣鋪一向不敢收購,怕是小偷偷盜出來的髒貨,到時可能惹來天大的麻煩。
掌櫃與兩個夥計在周凡他們的提醒下,他們不敢接觸舊衣,只是小心地用眼檢查標記,一一對照來源。
其實按周凡的想法來看,就算偶爾接觸一下,也不會有事,他猜測這些舊衣只有穿在身上,又或者長時間用手觸碰,纔有可能染上詛咒。
否則就說不通,爲什麼買了舊衣的人中了詛咒,而掌櫃三人依然沒有任何的事了。
“稟告三位大人,這些舊衣來自西坊的五戶人家。”掌櫃小心翼翼將賬本遞給武成才。
武成纔拿着賬本,看着標記的五戶人家,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你確認沒有看錯嗎?真的是五戶人家?”
“不會有錯的,上面都是我的字跡。”掌櫃被嚇得抖了一下,連忙回答。
周凡嘆了口氣,線索斷了。
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怪譎不是拿着舊衣混入估衣鋪的,而是偷偷跑入估衣鋪,然後在所有人都無法發現的情況下,在估衣鋪內的舊衣上下了詛咒。
周凡能想到的事情,武成纔等人也想到了。
衆人在估衣鋪沒有找到太多有用的線索後,只能離開這裡,回到天涼裡衙。
衛史兩位符師迎上來,詢問知道如此情況後,他們皆是嘆了口氣。
沒有多久,第二個中咒人被血線斷成兩截,死前她悽慘的喊聲在天涼裡衙迴盪着。
衛史兩位符師、武成才、牧建元都過去目睹了那個女人中咒時的慘狀,看着她的身體斷成兩截,看着那紅血噴濺,看着她的內臟從斷開的身軀流出來。
四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他們又回到議事的房間,周凡與李九月還有葛捕頭正等在那裡。
七人的心情都很爲沉重,照這樣下去,還剩下的十三人要是時間一到,都會因爲這血線咒斷成兩截。
而第三個中咒的人就在半個時辰後,說不定連半個時辰都沒有了。
“看來這怪譎並不是靠着本能來行動,它擁有一定的智慧。”葛捕頭板着臉道。
要是靠着本能來行動的怪譎,那還好對付,但不是靠着本能來行動的,就算這怪譎實力不高,只要它懂得隱匿下來,那就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它尋到。
甚至永遠也找不到了。
在天涼城,殺了人而最後又尋不到蹤跡的怪譎,這樣的事情每年都會出現,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情。
就似周凡前世所在的世界,破不了的命案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只是這些命案被封閉了起來,不得宣揚而已,免得造成惡劣的影響。
在天涼城同樣如此。
“有些不對。”周凡眉頭皺了起來道。
“什麼不對?”李九月有些好奇問。
“我看過一些資料,新誕生的智力型怪譎大多有着一段混沌期,就似人類的嬰兒一樣,它們對這世界是愚昧無知的,就算它們擁有智力,那也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後,才能慢慢掌握着更多的知識。”周凡回憶自己看過的怪譎文獻。
“這點確實如此,可是它有可能已經誕生了很久,卻一直沒有被我們發現的怪譎。”衛符師搖了搖頭道。
“這樣的怪譎應該不多吧,又要是新怪譎又要擁有着一定的智慧……”周凡同樣也想到了這點,儀鸞司養着這麼多的探譎員,可不是白吃乾飯的。
在野外還好說,如果天涼城附近真的有着這樣的新品種,而他們又沒有發現,那就是嚴重的失職了。
“確實不多。”史符師臉色嚴肅了起來。
除了人魅,真正擁有智慧的怪譎,絕對不算多。
能在天涼城長久隱藏潛伏下來的,大多數屬於擁有智慧的怪譎。
但就似周凡所說的那樣,要想出現一個擁有智慧的新怪譎,並且還恰好在天涼城出現,這種事……史符師臉露驚疑,他看向了衛符師。
衛符師也是搖了搖頭,“概率很小,但不代表沒有。”
“那我們是否可以假設它沒有我們想象中的智慧呢?”周凡猶豫了一下道。
“周力士,這樣的假設有什麼意義?”武成才愣了一下問。
“這樣假設意義在於,如果它是沒有智慧的,說不定我們能很快將它尋出來。”衛符師替周凡回答。
一個沒有智慧的怪譎或者能潛進天涼城,但根本就不可能懂得什麼叫躲藏。
現在還沒有發現它,那隻能是他們忽略了一些事。
“我這就讓人去將雲羅估衣鋪再搜尋一遍,要是找不到,就以估衣鋪爲中心擴散搜索範圍。”葛捕頭一邊說話,一邊往外面走去。
既然大概率存在這下咒怪譎沒有智慧的可能,那他們就按照這點來尋找。
周凡六個儀鸞司府的武者也是跟着捕快們朝估衣鋪而去。
估衣鋪很快又被他們翻找了一遍,可是依然沒有找到。
捕快們在葛捕頭大聲喝令下,又向着四周散開尋找,這是準備將北街都翻轉過來。
衛符師他們也跟了出去,可是李九月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發現周凡站着不動,就問:“你還傻站着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可不能讓那怪譎逃了。”
周凡摩挲着下巴,他沒有回答李九月的話,而是看向自己的狗,“老兄,你覺得它還在這裡嗎?你給我認真嗅一下地板與牆壁。”
怪譎的形態很爲怪異,周凡有些懷疑這怪譎嵌進了牆壁內。
即使剛纔捕快們也試過挖了牆壁和地板一無所獲,但他們只是嘗試着挖開部分,並沒有功夫大刀闊斧地去做。
在周凡的要求下,老兄用自己的狗鼻子四下嗅着地板與牆壁,它剛纔就嗅過了一次,可是沒有發現,這下嗅得更認真了。
老兄在嗅到地板的西角時,它忽然狂吠了起來,然後它從對西角低頭狂吠到擡頭對着西牆狂吠。
地板與牆內似乎有着什麼在竄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