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在黑暗中奔跑,他什麼都看不到,心臟也隨之加速跳動起來,他要是被什麼絆倒又或者撞上什麼東西,甚至更可怕的是前面有着什麼萬丈深淵,那他一腳踩空掉下去就會摔死。
他現在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他奔跑,後面的東西也在追着他,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爲那東西的氣還是噴在了他的身上。
他忽而看到了光,在這種時候,他根本無法考慮更多,他向着光奔去。
他走到了近前,才止步,看着那光,他整個人僵住了,因爲這光是一個巨大眼球散發出來的,那巨大眼球正注視着他。
巨大眼球散發出來的光把這一帶照亮。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可是後面什麼也沒有,那血腥氣是從深處吹拂而來,那怪異的囈語聲是風吹起發出的怪聲。
這兩樣東西都不足以致命,但他卻被這兩樣東西驅趕到了真正怪物面前。
由散發的光芒可以看出,那巨大眼球鑲嵌在一個白骨怪物頭顱上,怪物渾身都是尖銳的骨刺。
周凡毫不猶豫轉身就跑,可是那怪物一根骨刺噴射而來,聽着那凌厲的風聲,豐富的經驗使得他這具普通人的身軀只來得及往左邊踏了一步。
嗤!
骨刺從他左腰邊緣劃過,血水瞬間噴涌而出。
他忍住劇痛,繼續往前奔去,避開了發出嗤嗤聲射來的連續骨刺。
與此同時,夢境之外的小綣看到躺在牀上的周凡左腰突然出現劃開了一道口子,血從身體噴涌而出,她有些嚇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主人的修爲境界很高,還擁有冥螅逆輪體,爲什麼會突然受傷,還有這傷口爲什麼沒有癒合?
鮮血噴涌.出來已經染紅了牀上的被子。
周凡確認那怪物沒有跟來,他看着自己腰間的傷勢,眉頭微皺,萬國之皇說過,因爲噩夢中的他在流血,現實中的他即使擁有冥螅逆輪體,但因爲噩夢不斷作用於現實世界,會使得現實中的他傷勢無法迅速癒合。
只有脫離夢境,沒有這噩夢施加的持續影響,冥螅逆輪體的自愈能力纔會迅速讓他恢復過來,冥螅逆輪體都沒用,就算他讓小綣幫他醫治也無法起到用處。
所以在夢中受傷太多,外面的身體未必能夠承受得住。
這是紅藤符枕夢境的可怕之處。
他轉頭看去,那怪物似乎是無法動的,否則應該追來了。
他把自己的衣袖扯了下來,捂住傷口,往着前方走去。
他必須離開這個黑暗的空間,想法治療傷口,否則傷勢會持續惡化,他可能會因此而死在這裡。
不可能沒有出路,就算是噩夢,往往都會留下一線生機,這是他的經驗以及向萬國之皇確認過的。
他走着走着,再度見到了白光,他這次變得謹慎很多,腳步放慢,認真觀察那光。
他很快看清了那光,那是一個出口,不是什麼怪物眼球。
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有表現得太急切,因爲可能是出口,也可能是通往什麼恐怖的地方。
腰間傷口的劇痛讓他皺眉,他繼續往前,距離那出口越來越近,他看得更清楚了。
這是一個山洞的出口,他甚至看到了外面的草地山樹野花。
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問題?
他撿起了一塊石頭,往外面扔了出去,石頭落在草地上,也沒有任何異常。
他身後的黑暗處傳來了什麼跑動的聲音,有東西正在向他快速靠近。
他臉色微變,再也顧不了這麼多,往前面奔去,很快就從出口跑了出去。
燦爛的光線晃得他有些眼花,他又跑了數十步,扭頭看去,才發現那山洞內浮現一個個白光眼球。
只是這些白光眼球不再跑動,很快消失在黑暗處。
汗水從他額頭滲了出來,這些白光眼球顯然是那些怪物,剛纔他反應要是再慢一些,恐怕他就要死了。
這些白光眼球怪物,也沒有從山洞裡追出來。
他這纔有心思打量着周圍,就似從山洞內看到的那樣,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光線明亮得不似身處一個噩夢之中。
他鬆了口氣,從草地上仔細搜尋起來,幸運尋到了一兩株他認得的止血草藥,嚼碎敷在傷口上,痛得他咧咧嘴,他的頭有些暈,是失血太多的原因。
幸好那一下沒有傷到要害。
萬國之皇告訴過他,紅藤符枕磨鍊元神,並不需要刻意去尋找恐怖的東西,只要待在噩夢中就能幫助元神壯大。
所以他盤腿坐下,打量着四周,要是沒有危險降臨,他完全可以在這裡坐到脫離夢境爲止。
他的傷口也不再流血。
當然爲了避免意外,他還是遠離了那個古怪的山洞。
只是這樣坐了一會,他就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爲太安靜了,沒有任何的風,一切都是靜止的。
只有他是動的。
山洞的那些怪物是怕光沒有出來嗎?
還是……
外面充滿着更多未知的危險?
他心裡面充滿了不祥的預感,他站了起來,準備先離開這裡,只是他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
他就似這個靜止的世界那樣,變成了靜態,唯獨他的眼珠子能夠轉動。
這是詛咒還是什麼東西?
他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動彈,忽而他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有什麼在壓縮着他,他成爲了平面,山石樹花同樣如此,在他看不到的背後,那個山洞縮成了一個點,徹底消失了。
他成了平面,視線也只能往前,他看到了一個懸掛白骨的房間,各種各樣形態各異的白骨。
一個身體腫.脹腐爛的男子正好奇看着他,出聲道:“畫裡怎麼多了一個人?”
畫裡怎麼多了一個人?
周凡明白過來,他成爲了畫中的一個人物,這是一副山水畫,還是掛在這個古怪房間的山水畫。
現在怎麼辦?這噩夢是怎麼回事?
“眼珠還能動。”那個看起來就好似死屍的男人怔了一下道:“你是一個活人嗎?”
周凡無法說話,他只能眨了眨眼。
“可是你怎麼會出現在畫裡面?”那個渾身腐爛的男子伸出了手。
畫中世界就有着一個巨大手掌降臨,罩向成爲紙片人的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