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一路跑回了村寨中。
然而,此時村寨中的村民卻都不在自己家中,聚集在一處,似乎是在等着消息。
見去送藥的老農回來,衆人都圍了上去。
“怎麼回事?!”一名在衆多村民之中看起來德高望重的村長問道。
老農此時面色鐵青,他顫顫巍巍說道:“藥裡有毒被他發現了!”
此言一出,村民們紛紛露出驚疑之色。
那毒藥是大仙賜下來的,可以說是百發百中,無色無味,又怎會被人發現?
村長皺眉問道:“那你怎麼回事?那藥被你喝了?!”
“不是我,是他,是他逼我喝下去的,他要害我,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老農聲嘶力竭吼着,眼眶之中佈滿了悔恨的淚水。
這時,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從人羣中衝出,撲倒在老農身上,哭訴道:“老伴兒,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麼活啊,孩子怎麼辦啊!”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村長露出愁容,哀嘆一聲,便默不作聲。
誰家死了人都會難過的。
“對了,他這不還沒死嗎?讓老郎中給看一下,能不能救活。”人羣中有一人提議道。
只見村長搖了搖頭道:“沒用了,大仙賜下來的藥,無人能解,節哀吧,我會託人照拂你們母子二人的,他死得其所,大仙會來接引他的。”
婦人聲淚俱下,淒厲道:“都是你們,非要去祭拜那個什麼狗屁大仙,不然我老伴兒也不會死,都是你們害的!”
“住嘴!大仙是你能隨便罵的嗎?!大仙一怒,血濺五步,子嗣將會永遠得不到安寧!”村長厲聲呵斥。
雖然這個間隔大仙洞府很遠,但大仙的能力,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保不齊能聽到,那時大仙怪罪下來,那可就糟了。
“來人,把她給我綁了!杖責五十!”村長想了想,還是要做些什麼,才能讓大仙不生氣,嘴巴三決定將這婦人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幾名年輕力壯拿着麻繩,將婦人和一個一二歲的孩子綁了起來。
村長似乎在做着一個重大的決定,緩緩才道:“把他們孝敬給大仙,大仙怪罪下來,將不再會庇佑我們村子,否則大禍臨頭啊!”
“大仙不容染指,更不能褻瀆,他庇佑我們多年,沒有他,我們早已經因爲饑荒餓死了!”
村長越說越氣,恨鐵不成鋼。
“是啊是啊,真是的,再怎麼樣,也不能怪大仙,大仙保佑我們,我們感激還來不及。”
“我沒意見,大仙怪罪下來,你我都得罪不起,送去由大仙定奪!”
“真是糊塗啊!”
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
“來幾個人帶着他們,與我一同前往大仙洞府,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村長吩咐道。
幾名年輕力壯擡着老農的屍體,其餘幾名押着婦人與一個孩子。
“老東西,都是你們害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婦人似乎死心了,冷冷罵道。
聞言,村長皺眉道:“把他們的嘴給我堵上!”
“有本事放開我!什麼狗屁大仙,把你們迷得神魂顛倒,我看你們纔是真正的傻子,不就是一隻死耗子嗎?值得你們這些狗孃養的東西這麼孝敬它!”
婦人極力掙扎,只要不堵住嘴,她就可以一直罵。
“掌嘴!”村長聽不下去了,怒目圓瞪!
幾名年輕力壯猶豫了一下,伸手打了婦人一巴掌。
村長冷眼道:“你們沒吃飯嗎?用點力!”
啪!!!
手掌擊打在臉上的聲音傳開,迴盪在山谷之中。
婦人吃痛,牙齒被打飛一顆,嘴中滲出鮮血。
“你們不要打我孃親,你們都是壞人!村長是壞人!”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孩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雖然不怎麼懂事,但還是能看到,他們在打他孃親。
“閉嘴!”
村長兇狠的瞪了小孩子一眼,後者頓時止住了哭泣,但還是忍不住抽泣。
“抓緊時間,趁大仙還沒怪罪。”
“好!”
幾人加快了腳步,朝着山上走去。
只見山腰上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廟宇,廟宇沒有牌匾,顯然就是爲了衆人口中的大仙而建造。
村長命人不要靠近,自己先去詢問大仙。
來到廟宇門口,只見廟宇的大門虛掩着,從中透出昏黃色的火光。
村長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所爲何事呀?”廟宇之中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
聲音尖細,彷彿是剛學說話的孩童一般。
村長顫顫巍巍解釋道:“大仙有所不知,村民冒犯了您,我已經把人帶來了,交給大仙定奪。”
沉默了半晌之後,廟宇之中又傳出一道聲音。
“把人送進去吧。”
村長領命,轉頭示意幾人帶着人上前。
婦人被捂住嘴巴,說不出話來,喉嚨裡發出唔唔唔的聲音,淚水嘩嘩流淌。
小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睜着茫然的眼睛,只是瞧見孃親在哭泣,他便也跟着哭起來。
幾名年輕力壯將人帶到廟宇之中,但都是低着頭,不敢擡頭去看。
顫顫巍巍將人放在裡面之後,又退了出來,將門關上。
衆人都跪在廟宇之前,等待着大仙發話。
下一刻,廟宇之中傳來撕咬皮肉的聲音。
緊接着又是婦人聲嘶力竭的哭聲,還夾雜着孩童的哭聲。
一番動靜之後,周遭忽然安靜下來,只剩下咀嚼食物的聲音。
跪倒在廟宇前的村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雙腿發抖,將頭埋在地上,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片刻之後,所有聲音終於平靜下來,但一股血腥味傳來出來,令幾人作嘔。
“這次你們做的不錯,本座暫且繞過你們一回,下不爲例。”
那道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透着一種莫名的滿足和慵懶。
“多謝大仙,多謝大仙!”
村長頓時激動起來,瞪了旁邊幾人一眼,示意趕緊磕頭。
幾名年輕力壯連忙磕頭。
村長這時又道:“我們會好好供奉大仙的,請大仙賜下福緣,讓我等度過這一場劫難。”
沉默了片刻後,聲音再次響起。
“準了,回去等着吧。”
村長頓時老淚縱橫,繃直身子,開始磕頭。
到了關鍵時刻,還得仰仗大仙,否則難以渡過難關。
“多謝大仙,多謝大仙!”
“嗯,回去吧。”
村長起身拉了拉幾人小聲道:“走,先回去,這次要給好好供奉大仙!”
幾名年輕力壯起身,跟在大仙身後,一同下山。
……
很快,一直焦急等候的村民終於盼來了那幾道身影。
一人馬上上前問道:“怎麼樣了?大仙怪罪沒有?”
村長咳嗽幾聲,緩緩道:“大仙明鑑,饒過了我等,還準備賜下福緣,庇佑我等!”
“哎呀,太好了!”
“這次是誤打誤撞,大仙終於肯賜福緣了!”
“多謝大仙!”
村民們雙手合十,對準廟宇的方向,虔誠爲大仙祈禱。
片刻之後,村長又道:“此次他們衝撞了大仙,幸好我等及時彌補,沒有降下罪來,所以,這次供奉大仙,得挑選一些好的貢品。”
此言一出,村民們都沉默了下來。
說起這貢品,很容易得到,也不容易得到。
村長冷哼一聲道:“都啞巴了?!!沒有付出,哪裡來的回報?!”
沒有一人回答,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是一名年輕力壯,望着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
他神情激昂道:“村長,我願意出貢品孝敬給大仙,若是沒有大仙的福報,我又怎能娶到媳婦兒,又哪裡來的孩子,都是大仙賜福!”
村長開心的笑了,道:“嗯,那這次祭司的貢品就由你來出吧,大仙不會忘記你的!”
“好!”
力壯此時極爲亢奮,轉身就走,回家去取貢品。
村民們都在耐心等着。
不多時,只見他拽着一個小孩走了過來。
“爹爹,我好怕,咱們回家吧!”小孩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只覺得心中極爲害怕。
力壯蹲下身來,耐心道:“女兒乖,咱們不回家,爹爹帶你去玩好玩的。”
“玩什麼呀?”小女子估摸着也就三四歲的樣子,聲音發嗲。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不過你不能哭,也不能鬧,這是關乎着大家的大事,我們必須要辦。”力壯說道。
“哦,那好吧,我不哭不鬧。”小女孩儘管嘴上這樣說着,但內心卻有一絲害怕,也有好奇。
村長走了過來,說道:“孩子乖。”
小女孩怯怯弱弱躲在自家爹爹身後,瞪着一雙大眼睛望着村長。
力壯說道:“村長,那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村長想了想,拍了拍力壯肩頭,道:“先不急,咱先去把義莊之中那人捉拿,一同獻給大仙。”
力壯聞言,點了點頭。
這時,一名年輕婦人跑了過來,指着力壯鼻子罵道:“你今天敢把孩子帶走,我就跟你拼命!”
力壯頓時眉頭一皺,走上前道:“你一個婦人懂什麼,回家去,別出來丟人現眼!”
“我不懂?那你懂?那可是你的親骨肉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婦人痛哭流涕。
“把人帶回去。”村長也露出一絲不快。
力壯應了下來,強行拉着婦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