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那年輕趕屍人正是夜白與李綺南。
當下只有他二人在其中。
夜白進入營帳之後，並沒有放鬆警惕，反而隱隱感覺不對勁。
突然攔路召集趕屍人是爲何？
本夜白以爲混入這支隊伍需要些工夫，可沒想到他們就要趕屍人跟隨。
說是去馳援邊疆趕屍，這不然不是真的。
而他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正當夜白沉思間，李綺南掀起擋住面部的黑紗，疑惑道：“他們爲何要如此之多的屍體？”
她先前望到了木訥的“人”，可以肯定那是屍體。
光是屍體的數量，將近佔了這支隊伍的一半。
趕屍有這樣趕的嗎？
顯然沒有。
“煉屍。”夜白淡淡吐出兩個字。
聞言，李綺南眉梢擰在一起，煉屍她聽聞過，可以用做兵器，來爲煉屍人所用。
屍體可以說是刀槍不入，說是銅筋鐵骨也不爲過，用在戰爭上面，面對那些肉體凡胎的兵士，簡直就是摧枯拉朽，那一方只能被碾壓。
只是，這些屍體的來源，卻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煉製屍體，最佳的材料便是活人。
難怪會臨時召集趕屍人，原來是爲了煉屍。
想到此，李綺南更不可能讓自己父親的屍體被煉成傀儡，受盡折磨。
“他們防備極其森嚴，恐怕不好下手。”李綺南擔憂道，不說那些肉體凡胎的兵士，就論身披黑衣的古怪人，對付起來應是極難。
“找機會吧，就算帶不走李叔的屍體，我也能將你安全帶出。”夜白道。
李綺南沉默了，良久後才道：“其實你不必爲了我冒險。”
她不想讓其他人牽扯進來，深陷危機。
看出李綺南是什麼意思，夜白平靜道：“你不必有壓力，保命的手段我還是有的。”
“可……”
李綺南話沒說完，便被夜白打斷了，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有人來了。”
聞言，李綺南將黑紗放下，與那曹仁站在一起，耷拉着腦袋。
只見一名巫師走了進來，其身後跟着幾位趕屍人。
“在此歇息吧。”巫師緩緩道。
幾位趕屍人支支吾吾走了進去，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其中還有一位中年人。
“大……大人，我們真是去邊疆趕屍嗎？”中年人面露苦澀，膽怯問道。
巫師點頭，道：“嗯，聽從安排即可。”
話罷，巫師踱步離開。
片刻後，又有幾名巫師站在不遠處，似乎是在看守。
趕屍人一共有五位，加上夜白有六位。
他們進來後，先將手上趕着的屍體安置在一旁，纔來到夜白身旁坐下。
中年人幽幽嘆了口氣，欲言又止，臉色難看。
他們趕屍人，消息還算靈通，那北煌國都打到邊關了，邊疆部隊渙散，該死的死，該逃的逃。
沒有軍隊的庇佑，趕屍人哪還敢停留，大部分趕屍人都趁亂撤走了。
如今卻臨時召集去邊疆？
其中必有什麼貓兒膩，這也是中年人擔心的問題。
奈何人家是官身，普通老百姓哪敢違抗命令，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趕屍倒是無所謂了，就怕是去幹別的事情。
中年人搖了搖頭，才道：“大家想必都是趕屍人吧。”
其餘幾人點頭。
“你們就沒想過，他們有別的目的？”中年人又道。
除夜白之外，其餘幾人臉色一黯，這哪還有選擇啊。
還能跑了不成，抓住了還不是沒命，倒不如跟着，還能有一些生機。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中年人指了指外面，低聲道：“你們沒看出被圍起來那些人其實是屍體？”
“什麼？屍體？”其中一名老者眯着眼道。
半夜確實不易看出是人還是屍體，但都會動，便當成了兵士，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過。
“嗯，我觀察過，其中有一個人是低着頭的，路過時還散發出活人不該有的味道。”中年人臉色難看，很不情願前去邊疆。
因爲有種恐懼的感覺在他心中油然升起。
這趕屍人都是小心謹慎的，有些東西不得不相信。
他們遇到神神鬼鬼的事情，比普通人多了去了，可當下的氣氛卻極爲詭異。
哪有軍隊帶着趕屍人一路去的。
“那糟了。”
所有人心裡都是咯噔一聲。
中年人看向夜白，道：“小兄弟，我看年紀不大吧。”
夜白點頭。
“唉，算了，不說了。”中年人低着頭，都是命中註定的，逃不了啊。
夜白也沒說話，這些人他都不認識，沒有必要冒險將真相與之相告。
他們知道結果，可能會引來禍端，倒不容易行事了。
正當這時，一名巫師走來，指了指中年人，冷冷道：“你跟我來，大人要見你！”
中年人支支吾吾，指了指自己：“找我？”
“廢話少說，跟我來！”巫師陰惻惻道。
雖說看不清此人的面孔，中年人能感覺到，那黑布之下有一張正在獰笑的臉。
“大……大人找我何事啊？”中年人膽顫心驚問道，跟在巫師後面，走了出去。
巫師沒有說話，帶着中年人走進一座營帳中。
中年人躊躇，心中暗道不妙，可迫於壓力，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這營帳不知爲何，裡面沒有生火，也沒有一絲亮光，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灌腦門。
轉過頭去，想要逃離，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經被封上，除了漆黑，只有他那撲通跳動的心臟。
中年人舉步維艱，如墜冰窟，戰戰兢兢道：“大……大人，在嗎？”
忽的，他眼前不到一隻手的距離，亮起一道幽藍色光芒，然後便看到了一張極其恐怖的臉。
那臉幾乎是皮包骨，骨骼形狀清晰可見，眼窩中沒有眼睛，只有空洞幽深的漆黑。
更可怕的是，只有這一張臉！
不見身體。
“呃呃呃！”
中年男人頭皮一炸，渾身毫毛倒豎，下意識向後栽倒，想要放聲驚叫，卻愕然發現，喉嚨像是被鐵鉗扼住一般，根本說不出話。
那張臉飄忽到他眼前。
中年男人慾要逃離才發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動彈不得，只能瞪着眼珠子，驚恐地看着。
骷髏臉張開嘴，一排發灰牙齒露出來，喉嚨裡則是空洞的，幽深漆黑。
中年男人只感覺自己的腦袋正在被托起。
骷髏臉張開巨口，一股極強的吸力迸發出來。
一縷淡淡紅光從中年男人頭頂飄出，緩緩進入骷髏臉口中。
只見中年男人帶着驚恐掙扎，身體漸漸乾癟下去，面孔逐漸扭曲。
最終，變成了一具皮包骨似得骷髏，只留着一層皮附在上面。
骷髏臉緩緩消失，留下一道舒爽且陰惻惻的聲音：“年輕人真是大補啊！”
另外一道聲音響起，“大祭司，營帳中還有一個年輕人，用不用……”
“他纔是絕品，我要將他獻給主上，在此期間，你們可要小心伺候，跑了或是受到損傷，我饒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