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將細節方面的事情再叮囑了一遍,同時告訴三狗,這些靈符的使用方法。
好在這些靈符都是那種激發型的,並不需要太複雜的程序,倒也不用擔心三狗用不來。
三狗好歹也是老江家的後代,就算沒有制符的天賦,但終究是老江家的種,對靈符天生總有些親和力的。
“三狗,記住,我們大概只有一二十分鐘的時間,甚至更短。一定要記住,一旦那十二頭怪物衝過來,絕不能戀戰,必須撤退,這是紀律,懂不懂?”
三狗咧嘴笑道:“知道了,不過二哥,那些怪物真那麼難搞嗎?我這祖傳的劍,也不是吃素的啊。”
“別傻了。一頭兩頭能鬥鬥,十二頭一旦纏上,堆也能堆死你。”
三狗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象徵性地點了點頭。
江躍一巴掌呼過去:“你別當耳邊風,你要是被這些怪物纏上,害我分心去救你,那咱們這一局就算徹底敗了。”
“怎麼就敗了?”三狗頓時就急了。
“你沒看過爺爺下象棋麼?吃子不是目的,將倒對手的老帥纔是勝敗關鍵。”
這麼一說三狗立刻就懂了。
“那個嶽老頭,纔是老帥。那些鬼物怪物,都是卒子。”
江躍欣慰一笑:“對咯。還有一點你得記住,那老東西能把行動局的隊員炮製成怪物,必定還有其他手段。剛纔還有幾頭鬼物救走了萬一鳴。因此,這老頭身邊,一定還有其他護法,或許是邪祟,或許是鬼物,也可能是其他怪物,總而言之,必須小心。”
三狗一拍胸口:“我最不怕的就是鬼物,鬼物見了我還得繞彎走。我敢保證,就算盤踞着鬼物,也一定是我先發現它,而不是它先發現我。”
江躍又指着臨時畫出來的地形,分析道:“要靠近這棟樓,走地面肯定會被發現,我們從地下樓層走。”
這種新的小區,地下停車場這種人防工程是有硬性要求的。
哥倆默契十足,很快就從地下室摸到嶽先生所在的樓層。
這一戰對江躍來說,確實有些艱難。
先前做的一切部署,幾乎是被徹底打亂。本來打算以逸待勞,讓嶽先生主動鑽陷阱的。
如今倒成了江躍主動出擊。
來到地下室,江躍又把借視技能重點介紹了一下,叮囑道:“記住我的話,一旦被發現,立刻逃離,絕不能猶豫。我們能不能贏,就看你能不能把老頭身邊的力量調走。”
“二哥,你比小姑還囉嗦啊。”
兩人分別從不同單元的安全通道進入樓層。
……
此刻的嶽先生,其實一點都不輕鬆。
因爲他血引術操控的十二頭怪物,竟然把對面那人給跟丟了,這讓嶽先生心裡頭有點不踏實。
那十二個變身怪物怎麼分佈,如何走位,都是他精心設計的。
名義上是怪物們把對方追丟了,其實還是他倉促之下,安排得不夠盡善盡美,否則怎麼會讓對方在眼皮底下逃脫。
那棟樓本來就是小區的樓王之一,好幾個單元,每個單元又有好幾個居室,樓層又那麼高,真要鐵了心躲起來,確實不太容易找。
終究,這些變身怪物都是他臨時炮製,血引術雖然操控力不錯,但畢竟過於臨時,對怪物操控的順手程度自然是有影響的。
這讓嶽先生想想就有點鬧心,要是自己準備充分,把自己長期訓練操控的邪祟隊伍一口氣帶過來,別說區區一棟樓,便是整棟小區,對方也別想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躲。
鬧心的不僅僅是追丟了對手,更讓他鬧心的是,剛纔樓下有人忽然一陣嚷嚷,說是在外圍把一個通風報信的人給砍了。
嶽先生這個位置,看不到那邊的情況,也不知道對方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把司機給幹掉了。
要是司機被人幹掉,他派人回去通風報信的計劃可就砸了。
也就意味着,他今晚就無法指望有救兵前來。
在這一刻,嶽先生甚至都有些舉棋不定。
既然萬一鳴已經救出來,今晚又準備不足,要不乾脆走爲上計?
他不惜消耗自身心血,施展血引術,本意是要乾脆利落幹掉對方,然後再逐一清理整個小區裡的行動局隊員。
沒想到第一步計劃就不順利。
那麼,是不是還有必要堅持?
這一戰,人家是準備充分,等着他來鑽圈套的。
要不是他手段多端,妙招百出,勉強搶到一些主動權,今晚沒準還真有可能要吃大虧。
此行的首要目標是救外甥萬一鳴。
說起萬一鳴,他派出的幾頭鬼物,已經將萬一鳴搬運過來。只不過萬一鳴此刻處於昏厥狀態,暈乎乎尚未清醒。
嶽先生已經簡單處理了一下手臂的傷口。
就在嶽先生考慮是不是先退一步,萬一鳴緩緩睜開眼來。
“阿舅……”萬一鳴看到嶽先生站在身邊,盯着他看,不由得有些心虛,虛弱地喊了一句。
“一鳴,你太讓我失望了。”
萬一鳴聽了這話,頓時想掙扎起來,卻發現自己掉了一隻胳膊,頓時驚得魂飛魄散。
“阿舅,我……你別聽那個混蛋挑撥,他早就對我們的秘密瞭如指掌,可恨我們一直矇在鼓裡。”
“就算不是你泄露的,也是你平時行事不周,纔有今日之辱。否則,這些秘密又怎麼至於泄露?”
“阿舅,你以爲他是誰?你真以爲他是丁有糧嗎?他根本不是丁有糧,他是行動局一夥的,是跟咱家早有恩怨的那個傢伙!”
“江躍?九號別墅主人?”
“沒錯,就是他!”
嶽先生聞言,頓時若有所悟,難怪那個傢伙戰鬥力那麼強悍,原來竟是他?
“那麼丁有糧是被行動局收買了?還是挾持了?”
“不管是收買還是挾持,反正都是一回事,丁有糧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丁有糧把咱們很多秘密都搞成了證據,而且落在了對方手裡,有可能會往京城那些巨頭手中送去。”
這回,嶽先生是徹底有些失色了。
到了他這個年紀,能讓他感到心神盪漾的事情不多,這個消息無疑就是其中一件。
要是萬一鳴這些話是真的,那些證據流入到京城巨頭手中,不管對岳家,還是對萬家,絕對是致命的。
他們在星城爲所欲爲,哪怕最終在星城一手遮天,這些都是沒有擺在明面上的。
就算最後那個組織跟官方撕破臉皮,甚至取代官方統治星城,萬家同樣不會落在明面上。
可那些證據一旦暴露,那便意味着,還沒來得及起事,就有可能被盯上,甚至被鎮壓下去。
而且,這個組織所圖者大,他們的終極目標,可不僅僅是星城啊。
一旦星城這個環節出現紕漏,甚至有可能影響全局。
這也是嶽先生有些慌神的原因。
嶽先生沉思片刻,瞥了萬一鳴一眼:“你現在情況怎麼樣?能走嗎?”
萬一鳴到底是覺醒者,稍微調整了一番,也便恢復了六七成,除了斷臂帶來不便之外,他的身體並沒有遭遇多大的傷害。
“阿舅,這個江躍,絕對是咱們的心腹大患,絕不能讓他活着。這個傢伙,好像每一天都在進化,他多活一天,對咱們的威脅就增加一分。我們一直在計劃那件大事,人家其實也一直在暗中籌劃怎麼對付咱們。”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見是,今晚必須了結他,不能再讓他攪和下去。包括行動局這些混蛋,今晚是清除他們的最好時機啊。”
嶽先生暗暗苦笑,你說得輕巧,你舅舅我爲了來救你,來得十分倉促,根本沒來得及把精銳全帶上。
今晚根本不是了結的最佳時機啊。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萬一鳴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今晚這個機會錯過,想要再幹掉對方,無疑更加麻煩。
嶽先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也採取了一些手段,可一直收效甚微。
指望杜一峰那邊成事,現在看來也希望渺茫。
他也不是不想親自動手,無奈一直公務纏身,無法專心去着手這件事。
有好幾次,他也在九號別墅外圍觀察過,也打算過趁江躍在九號別墅的時候動手。
無奈他發現,九號別墅就好像一個無懈可擊的堡壘,根本沒有漏洞可鑽,甚至他還能感覺到,如果他真要硬闖,還有可能在裡頭吃上大虧。
因此,這個江躍,雖然一直都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可偏偏沒有機會將這根刺徹底拔除。
要說對這個江躍,嶽先生也必須承認對方的實力,確實有資格讓他親自動手。
尤其是今天白天得知七螺山的戰果後,嶽先生更加確定,這小子確實被他低估了。
當然,嶽先生也有絕對自信,如果自己所有底牌都準備充分,帶上精銳力量,要幹掉這個小子,至少有八成的把握,甚至更高。
可這八成把握,是有前提的。
今晚,顯然不具備這些前提。
可錯過了今晚,這小子繼續成長下去,以他掌握的那些東西,以及這小子不安分的程度,日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威脅,簡直不敢細想。
想到這裡,嶽先生深吸一口氣,凝重道:“一鳴,我護送你離開。你回去找你爸,讓他想辦法聯繫總裁,去搬救兵。”
萬一鳴吃驚道:“阿舅,您親自出馬,還用搬救兵?”
要說這話其實說得很沒腦子,很容易讓嶽先生下不來臺。
可萬一鳴對嶽先生一直有一種盲目的崇拜,他覺得嶽先生是無所不能的。
因此,聽說要搬救兵,萬一鳴第一念頭就覺得,這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一鳴啊,即便是老虎搏兔,也需竭盡全力。你不要以爲,所有的對手都是獵物,都等着你去獵殺,更不要小看了天下人。這天底下的隱世家族可有不少,這個江躍,顯然也是隱世家族的後裔。這種人,絕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對付。而且,你沒看到嗎?這廝狡猾,根本不跟你正面交手。就打算躲在暗處,隨時出來抽冷子給你一下。”
萬一鳴還是一臉鬱悶。
雖然他承認舅舅說得也有道理,可他之前被江躍羞辱了那麼久,今晚要是不能將對方幹掉,看到對方橫屍當場,他這口憋屈勁,根本下不去。
他萬大少,可一向都是吃虧不過夜的。
不過舅舅既然發話,他也不敢違逆,強忍怒意:“好,我這就去搬救兵。阿舅,拿住那小子,記得交給我,我一定要親手了結他,不然這口氣我下不去。”
“糊塗,你以爲這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呢?高手過招,呼吸間定生死,你以爲想留活口就能留活口嗎?”
萬一鳴被罵了一個狗血噴頭,一時間更加鬱悶。
“走吧,我先送你出去。”
嶽先生一個手勢,那幾頭鬼物便扛着萬一鳴往窗外跳下。
嶽先生也不知道使了一個什麼法門,一團血氣託着他,也迅速朝樓下射去。
可就在萬一鳴身體降落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發出一聲怪叫。
跟着,託着他的三頭鬼物也明顯出現異動。
跟着,萬一鳴剩下的那隻胳膊,忽然砰的一聲炸開了。
的的確確就是炸開了!
在嶽先生眼皮底下炸開的。
接着是雙腳,軀幹,就跟體內埋了炸彈似的,砰砰砰不斷炸響,最後是腦袋,同樣炸得稀碎。
慘叫聲傳出後,萬一鳴炸開的身體組織在啵啵啵不斷跌落到地面。
嶽先生差點心神失守,一根跟頭栽了下來。勉強穩住局面,雙腳落下之後,上前一查看,現場慘烈無比。
已經完全不成人形,都是分裂開的各種身體組織。
就跟摔爛的大西瓜似的,連輪廓都分不出來。
啊!
嶽先生只覺得腦子猛地被一根針扎過似的,強大的精神力差點瞬間崩散。
就在他眼皮底下,他一向寵溺的親外甥,就這麼死了,而且死得如此悽慘!
不過,他顯然沒有時間哀傷萬一鳴的死。
因爲,一道光芒一閃,眼前一枚術丸就在他跟前碎開,一股強大的爆炸力,幾乎就炸在他跟前。
嶽先生本能一裹身上的長袍,整個人迅速被長袍裹在其中,就像一隻將身體藏入龜殼之內的老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