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銀杏一雙水汪汪的眼珠子,細細打量着江躍,似在審度他所說的這些話到底是危言聳聽,還是確有其事。
江躍自然看出來對方所思所想,坦然地坐在椅子上,有恃無恐的樣子讓陳銀杏心裡更加犯嘀咕。
“老洪,沒記錯的話,你有一個漂亮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吧?”陳銀杏忽然道。
既然老洪光棍不怕死,那就從他老婆孩子身上突破。
陳銀杏顯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銀杏妹妹,看來你沒有把我剛纔的話放在心上啊?我有必要讓你加深一下印象?”
江躍說着,手指跟彈鋼琴似的,在桌上輕輕敲打了幾下。
陳銀杏白皙如藕的手臂,血管忽然跟受到什麼刺激似的,像一條條長長的蚯蚓在皮膚裡蠕動起來,竟毫無徵兆地脹起來,將皮膚鼓鼓地頂了起來。
跟着,她感覺到修長的脖子也有異動,伸手一摸,竟摸到一根根暴突出來彈性十足的動脈。
陳銀杏駭然變色:“你……住手!”
在這一刻,陳銀杏是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像不受控制似的在膨脹,那種感覺就跟對方之前描述的一樣,就像一隻正在打氣的氣球。
一旦充氣到某個臨界點,她的全身血管肯定會毫無懸念地爆開。
江躍倒也沒有欺人太甚,對方喊停的時候,他便微笑着停下手中的動作。然後,陳銀杏的身體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恢復到原樣。
等一切恢復平靜後,她的肌膚上除了留下一些膨脹過後的褶皺,倒也沒有明顯的異常。
可陳銀杏的心情,卻跟墜入冰窖一樣,全身寒了個透。
一向都是她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對這些臭男人操控自如,讓他們俯首聽命,服服帖帖。
沒想到,今天居然失手了。
不但失手了,還被對方反制。
而做到這一切的,竟然是她之前一直不太瞧得起的猥瑣油膩男老洪!
江躍呵呵笑道:“銀杏妹妹,感覺怎麼樣?”
“老洪,是我低估你了。你確實有資格跟我平起平坐。說吧,你想怎麼樣?”陳銀杏語氣複雜道。
“首先,收起你那該死的優越感,不要覺得你總是高人一等。在我看來,你也就是一具好看點的皮囊而已。跟別人也沒多大區別。我真要你砰的一聲炸開,你同樣會血肉模糊,同樣會發出爛臭,別搞得你有多高貴似的。”
陳銀杏一張精緻的臉明顯抽動了幾下,顯然江躍這番毫不客氣的話,對她而言是一種平時不可能遭受的冒犯。
平時她見到的男人,哪個在她面前不裝模作樣?哪個不表現出風度翩翩的樣子?
像此刻這樣粗暴羞辱的感覺,當真是前所未有。
“老洪,看來你是真有些小人得志。你是不是以爲,對我做了點手腳,就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去特麼主動權,別跟我扯那些虛頭巴腦的。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你說啥都威脅不了我,拿我老婆孩子來威脅我也不管用。老子只認一點,如果我老洪完蛋了,我老婆孩子在這世道里肯定也活不了。所以你威脅我,就是威脅我一家。完全是同一回事。你陳銀杏這種自視甚高的人,別說是跟我一家換命,就算千條萬條人命跟你換,你也不會換。因爲你只愛你自己,你會覺得你的命比全天下都值錢。”
“所以,你捨不得跟我換命,而我,隨時可以跟你換。這就是我的依仗,這就是我所有的主動權。你不信,咱們現在就可以試試!”
江躍不想跟陳銀杏扯那麼多彎彎道道。
單刀直入,直指陳銀杏的軟肋。
像這種精緻的女人,她甚至會覺得自己的一根頭髮,一片指甲都比別人性命跟值錢。
這種人,她一定不會接受極限一換一的。
只要有這個軟肋,主動權就永遠在江躍這邊。
果然,陳銀杏面色變得很是難看。
不過,事到如今,她哪怕一肚子火氣,也得捏着鼻子忍了。還得耐着性子勸說。
“老洪,你說的不是沒道理。如果是我一個人的立場,我肯定不會跟你搞什麼極限一換一。你也說得對,在我看來,我的命比你金貴多了。你這種油膩渣男根本不配跟我一換一。”
“不過,你忘了一點。”
“你忘了,這個局,從來不是你和我之間的私人恩怨局。你的生死,並不僅僅是掌握在我手裡。”
“所以,你個人威脅恐嚇不成,又要搬出背後的勢力來恐嚇我麼?”江躍嘲諷笑道。
“老洪,少一點情緒化的對抗,我現在是非常理智地陳述一個事實。”
“行,那你趕緊亮底牌,把你背後的勢力搬出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大的勢力,才讓你陳銀杏如此死心塌地賣命,不惜背叛組織。”
“現在時機還沒成熟。總有一天,你老洪會明白,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有多愚蠢,你不選擇屈服,反而選擇對抗,簡直是愚不可及。老洪,看在你我之間交情的份上,我勸你一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江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個世道,還能讓我回頭麼?往前一步是懸崖,回頭還是死路一條。陳銀杏,你其實很清楚,我現在的處境,左右都是絕路。既然你們都不給我路走,那麼,我就先送你上路吧!大家同歸於盡,黃泉路上有個伴,至少不寂寞。”
說着,江躍將面前的杯子一把拍開,手指輕輕一晃,陳銀杏身上的血管再次跟充氣似的鼓了起來。
那種恐怖的感覺,再一次光臨她。
“老洪,別衝動,有話好說!”陳銀杏駭然變色,她大概也沒想到,老洪居然如此決絕,竟真的是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
這可不是陳銀杏願意面對的局面。
跟老洪這種粗胚同歸於盡,那豈不是虧大了?
“我原本不是衝動的人,是你陳銀杏逼我衝動啊。我倒是想好好說話,你一直在我面前裝逼,搞得神神秘秘。好像吃定我似的。”
“不不不,老洪,你聽我說,事情還沒到這一步。還有的商量。”
“是嗎?”
江躍冷冷一笑,“你是不是打算調動什麼力量暗中對我下手?給我一個偷襲什麼的?”
“我勸你省省心,我只要一個念頭,就能催動你體內的能量,讓你全身爆體。一旦我掛了,你體內的這股能量就永遠出不來,時間久了,即便我不催動,它也會爆開。說不定就在某個紙醉金迷的夜晚。”
陳銀杏此刻真是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她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個男人面前如此被動,被他吃得死死。
“老洪,開出你的條件吧。”陳銀杏頹然搖頭,泄氣道。
“我的條件也簡單,告訴我你背後是誰。然後把我身上的禁制解除掉。從此咱們相安無事。”
“不可能!我不可能告訴你背後是誰。你知道了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至於你身上的禁制,我現在也有點困難……至於以後相安無事這一點,我是完全可以答應你的。”
“呵呵,趁現在我的條件還沒加碼,你最好想清楚。等我不耐煩的時候,我的條件還會加碼。”江躍冷冷道,“我也相信,你爲了活命,肯定拒絕不了我的加碼。比如說,我會讓你把這身衣服去掉,再比如說,男人都懂的那種要求……”
陳銀杏再次花容失色。
她能感覺到對面這個老洪語氣中的肆無忌憚。
這男人顯然已經是不顧一切,肆無忌憚,他還真的敢提這些要求。
而且,爲了活命,她陳銀杏還真未必敢拒絕。
“我可以把你的禁制去掉,但是背後勢力,我肯定不能說。說了我們都活不成。”陳銀杏語氣堅定。
說着,陳銀杏從包裡翻出一隻小小的瓶子。
“這是解藥,能把你體內的變異種子殺死。一天三粒,連服三天,即可清除。”
“有沒有副作用?”江躍淡淡問。
“基本上沒什麼副作用,就是會拉肚子,有點折騰就是。”
“這次你想好了吧?沒拿錯解藥吧?你最好想一想,要是拿錯了會是什麼後果。”
江躍忽然一拍桌子,桌上那支紅酒砰的一聲毫無徵兆炸開,碎的一桌都是玻璃碴子,殷紅的紅酒灑滿一桌,染成慘淡又詭異的血色。
陳銀杏瞳孔微微一縮,知道江躍這是在暗示着某種下場。
“老洪,我給了你解藥,你難道不給我解開禁制?你這樣做可不夠爺們吧?”
“呵呵,跟你這種人打交道,夠爺們的都栽了吧?”江躍譏諷道。
“那你就打算這麼一輩子控制我?你這可不是相安無事的處理方式。”
“哼,等我確定沒有問題之後,自然會解決。像你這種臭狗屎,我也不想一輩子都沾着臭氣。”
江躍說着,將桌上的解藥收了起來,完全無視陳銀杏那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
就在這時,江躍忽然耳根一動,冷笑道:“陳銀杏,你就這麼沉不住氣?真想一換一不成?”
陳銀杏一怔:“你說什麼?”
江躍猛地一掀桌子,整條桌子朝窗外飛去。
幾乎與此同時,窗外兩團滾滾的火球轟然射至,撞在那桌子上。
整條大理石桌面的桌子竟然瞬間燃燒起來。
這燃燒速度之快,就好像撞在汽油桶上。
要不是江躍見機快,用桌子擋住這兩團火球,明顯是衝着他們二人的身體而來的。
江躍想都不想,椅子再次揮出,身體已經快速射向院落後方。
陳銀杏的反應竟也不慢,手掌一揮,好幾條椅子同時飛了起來,旋繞在她跟前,竟將她的身體團團護住。
她的速度不如江躍那麼快,卻也不算慢,同時也朝後院鑽去。
這個私人別墅夠大,兩人進入屋內,屋子成了他們天然的屏障,遮擋了來襲之人的視野。
江躍身體側在一隻大花瓶後方,豎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陳銀杏則弓着腰,縮在花瓶邊上的一個博古架後,曼妙的身軀因爲弓着腰,將胸前波濤狠狠拱起,涌動着深邃的春光。
大概是感受到了江躍的目光,陳銀杏白了他一眼,卻也沒去遮擋。
這時候任何一點不必要的動靜,都可能驚動外面的來襲者,最聰明的選擇就是能不動就別動。
江躍配有進階版闢火靈符,對這火球倒也不是特別忌憚。
剛纔的躲閃,只是他本能的自保。
在情況未知的局面下,不掉以輕心是江躍的好習慣。
“不是你的人?”江躍低聲問。
陳銀杏氣哼哼道:“我還以爲是你安排的呢。”
“我要對付你,用得着安排這個?”江躍撇了撇嘴。
陳銀杏有心反駁,卻終究沒開口。都這局面了,鬥嘴皮子已經失去意義。
先前兩人還是你死我活的針對,此刻卻莫名其妙成了難友。
砰!
前院的大門被什麼東西撞開。
腳步聲進入院子,也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只聽到乒乒乓乓,院子裡的各種擺設就好像豆腐渣似的,不斷被破壞。
聽那聲音,就好像被什麼神兵利器切開劈開似的。
就在兩人遲疑間,別墅的防盜門外,傳來一陣快速的切割聲,就好像有人在用電鋸破門。
吱吱吱一陣響後,砰的一聲,防盜門幾乎沒有起到任何阻擋作用,便被無情地摧毀了。
“走!”江躍想都不想,猛地一推跟前一人多高的花瓶,朝防盜門方向猛然撞去。
身體卻跟一道箭似的,射向後院。
陳銀杏一咬銀牙,在那花瓶飛過去的瞬間,捏了幾個手勢,花瓶瞬間碎開,碎出十幾道鋒銳的瓷片,刺向門口。
而她的身體卻絲毫不停留,也跟着朝後院衝去。
叮叮叮叮叮叮!
清脆的撞擊聲傳來,那十幾道鋒銳的瓷片就好像撞在某種堅硬的金屬上,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便掉落在地,碎成了渣渣。
顯然,陳銀杏的攻擊,完全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甚至阻攔的效果都沒有達到。
兩人剛衝到後院,迎面就是兩道火球砸了過來。
這兩道火球更加詭異,快衝到他們面前時猛地炸開,形成兩團火海,就像火獸張開血盆大口,頓時將二人淹沒在內。
陳銀杏尖叫一聲,整個人頓時感到被一股熱浪吞沒似的。